622看守內閣長江天險寬闊無比,即使有數百艘船只晝夜不停的擺渡,運送數十萬大軍也需要一段時日,所以北漢軍只是占據江防炮臺一線,把城南和城西方向放開,留給了南漢軍 南漢軍不負眾望,緊急行軍趕到京城腳下,在城下擺開陣勢,先是派了幾個人進城,按照早就聯絡好的門路給那些總兵參將遞話,讓他們趕緊開門投降,也好弄個大好前程。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本來早就暗通款曲的南門守軍,此時卻翻臉不認人,將南漢軍的使驅逐出來,緊閉城門不理不睬,再敢羅嗦直接拿弓箭招呼。
南漢軍大怒,但是卻無可奈何,京師城墻不比小縣城,隨便找幾張梯子就能爬上去,這可是花費了十萬民夫用了二十年時間才建成的雄關,別說普通云梯爬不上去,就是那些以輕身功夫見長的江湖朋友,碰到這樣的城池也是白搭。
女皇的圣旨和沐英大帥的將領一道道的來,城下的南漢軍將領也急了,命令軍隊在附近砍伐樹木制造攻城器械,拼了命也要搶在北漢軍之前打進京城,這不光是為了先入京師為王的誓約,而是為了兄弟們的福利。
京城里金山銀海,好吃好喝好玩的多了去了,那些達官貴人家里的小媳婦大閨女,平時只有踏春才出來,一個個嫩的能掐出水,這回要是打進了京城,先由著性子搶掠一回,想干啥就干啥,那才是大家伙拼命干活的動力。
雨花臺是亂葬崗,除了幾顆烏黑的大槐樹之外,野草都沒幾根,反倒是大報恩寺里綠樹蔥蔥,掩映遮蓋,南漢軍要打造云梯、攻城車等物,必須就近伐木才能來得快,所以將目光投向了這座皇家禪院。
此時大報恩寺內化裝成和尚的大內侍衛早就撤離了廟宇,只剩下那些真正的和尚,大報恩寺是天下第一寺院,有著巨大無比的金身如來佛像,琉璃塔上保存著佛祖的舍利子,又是管理全國寺院的行政機關,每日里香客摩肩接踵,香油錢不知道收了多少。
沒了官府的庇護,腦滿腸肥的和尚們嚇得緊閉廟門,躲在大雄寶殿里念經,希望佛祖庇佑,南漢軍氣勢洶洶的砸破大門沖進來,看到和尚就打,見到值錢的東西就搶,搶到后面和尚居住的院落,竟然從一間禪房里搜出十幾個捆綁結實的小娘們,一審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在進香時候被和尚麻翻迷倒,藏在廟里受用的。
南漢軍多是江湖草莽之輩,頗有正義感,一聽這話,立刻將和尚們集中起來排隊砍腦殼,光溜溜的腦袋滾的滿院子都是,如同血葫蘆。昔日風光無限的大和尚們全都做了刀下鬼。
殺的興起,忽然小兵來報,說是一隊北漢軍開過來,將琉璃塔占據了。
南漢將軍大愕,兩軍之間隔著一道秦淮河,河邊還擺著兵馬,怎么能讓北漢的兵偷偷摸過來,趕緊帶著人馬趕過去。
只見琉璃塔下,南漢軍和一群便裝打扮的漢子對峙著,為一人坐在輪椅上,膀大腰圓,兩條小腿卻是沒有。
“兀那漢子,來此何干?”南漢將軍問道。
“老子是西涼軍統司副將,卓立格圖!奉命進駐琉璃塔,這座寶塔,我們大王要了。”輪椅漢子氣勢洶洶道。
“就憑你也想和我們搶財寶,門都沒有,小的們給我上!”南漢將軍一聲令下,士兵們就要動手。
卓立格圖獰笑一聲,一把扯開衣襟,露出前胸和腰間鼓鼓囊囊的東西:“來吧,老子身上纏的都是炸藥,咱們一塊完蛋。”
他身后一幫橫眉冷目的漢子也都扯開衣服露出身上綁的炸藥,一臉玩命的神情,讓南漢軍將士為之卻步。
正僵持著,南漢的旗牌官騎馬趕到,氣喘吁吁的傳令:“皇上有旨占領大報恩寺琉璃塔,務必保全琉璃塔的安全,不得有任何閃失,否則提頭來見。”
這下將軍可抓瞎了,對方身上綁著火藥要玩命,上面還下令讓自己占領琉璃塔,這要是硬上的話,琉璃塔肯定炸塌,那自己也得斬。
沒辦法,只好派兵將琉璃塔圍困起來,反正這些人就算拿了寶物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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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一派末世景象,朝廷已經完全失去了威信和作用,滿街都是散兵游勇和盜匪亂民,好在幾支精銳的軍隊還沒散架,以胡惟庸為的官員們也逐漸組織起一張網絡,將京城的治安慢慢彈壓下去。
皇帝還沒死,就在紫禁城里呆著,漢兵一個都沒進來,大周朝的京師就改變了顏色。
忠于皇帝的御林軍依然固守著紫禁城,等待著滅亡的時刻,禁軍們已經停止了進攻,但是依然死死圍著宮城,火銃的射程之外,能清晰地看到右臂綁著白毛巾的叛軍士兵來回巡邏著。
皇帝已經不問世事,一個人呆在乾清宮里,將滿柜子的奏折拿出來,一張張的看,一張張的燒,表情古怪,一會哭一會笑,伺候太監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皇帝的衣服也沒換,胡子頭也沒梳理,看起來就像是個穿著戲服的老丐。
偏殿內,文海和曹少欽相對而坐,桌上擺著一壺酒,沒有下酒菜,皇宮被圍困,新鮮菜蔬無法運進來,全靠那點儲存維持,早就見底了。
兩人明爭暗斗許久,現在終于要一起殉難了,也沒什么好說的,唯有苦酒一杯,清淚兩行。
忽然外面炮聲迭起,有人大呼:“漢軍進城了!”
曹少欽和文海趕忙奔出來,爬到紫禁城的城墻上去眺望。
紫禁城的城墻比京師的城墻還要高些,京城的道路又是四通八達,一眼望過去清清楚楚。
清晨的京師大街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城墻上騰起一陣陣白霧,隨之傳來的是有節奏的炮聲,這不是抵抗敵人的戰斗之聲,而是歡迎漢軍入城的禮炮。
京師西門緩緩打開,最先進城的三名騎兵,當中舉著一丈八高的紅旗,旁邊兩人持槍護衛,三人皆著黑色重甲。
旗手過去之后,是一隊整齊的騎兵,五個一列,全騎著高頭大馬,身上一水黑色的鎧甲,唯有頭盔上的纓子是紅色的,肅然的軍隊如同鐵流一般滾滾入城,無窮無盡。
曹少欽頹然的放下千里鏡道:“完了,大勢已去矣。”
文海也默然無語。
最先進城的是西涼騎兵,五千精騎控制了城中的主要道路,然后是兩萬名漢軍步兵火槍手,從北門和水西門同時進城,進駐城墻和周軍的兵營。
除了包圍皇宮的軍隊之外,所有的朝廷禁軍都放下了兵器,解除了盔甲,每個軍營門口,盔甲堆積的如同小山一樣,刀槍劍戟統統入庫鎖起來,鑰匙和清單一起交給漢軍接收大員,周軍士兵面無表情的站在兵營里,列隊等待投降。
南漢軍這邊也聽到了炮聲,以為是競爭提前動進攻,趕忙拖出剛打造出的幾部云梯想要攻城,卻被城墻之上堅決而又猛烈地火力打了回去,把個南漢大將氣的暴跳如雷,但是一點辦法沒有,京師城墻固若金湯,明暗火力點不計其數,只要鐵了心不讓你進,就算你把攻城車造出來也是白給。
城墻上的炮火如同冰雹一般,不要錢似的往南漢軍這邊招呼,壓得他們抬不起頭,別說攻城了,就是往前湊湊都難,江湖上的漢子,打家劫舍聚眾斗毆還行,冒著天雷一般的炮火爬城墻,那可不是他們的專業。
半晌之后,炮火終于停止,南漢軍們以為他們彈藥打完了,歡呼一聲爬起來就要往前沖,可是忽見城頭變幻大王旗,原本赭黃色的大周旗幟被降下,換上了火紅色的北漢旗幟。城頭上也出現了穿紅色號衣的北漢軍。
南漢將士們面面相覷,完了,被人家先進城了。
待到漢軍步兵控制了城墻,元封才帶著文武大員浩浩蕩蕩開進城來,和他上次來京城的不同,這次京城的城門完全為他而開。
城門大開,黃土墊道,全副武裝的漢軍步兵和沒有武器的原大周京兆尹捕快聯合執勤,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每個路口還放著十名機動騎兵,放眼望去,到處是紅色的旗幟迎風飄揚,這倒不是漢軍的旗幟多,而是胡惟庸他們臨時加急制作的,一夜之間就能制造出這么多的紅旗,京城的動員能力可見一斑,如果他們把這個力氣花在抵抗上,元封想進京城恐怕還要花些時間和人命。
元封只穿了一件素色的戰袍,頭上隨便扎了條緞帶,腰間寶劍,腳下皮靴,就這樣很隨意的跨馬進了京師。
鋪滿黃土的大路上,一個單薄的老人瑟瑟抖的跪在那里,在兩邊高大雄壯的騎兵襯托下,更顯得渺小可憐。
這是胡惟庸,他手里拿著的是用過內閣大印的降書順表,老頭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大禮服,以示莊嚴隆重。
“臣胡惟庸,奉大王命組建看守內閣,保全京師萬民,幸不辱命,現將周室降書獻上,請大王笑納。”
胡惟庸力圖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中氣足一些,但是在這些來自西涼的粗獷戰士所散出的強大氣息中,他的聲音依然顫抖而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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