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畫像的移動,夏爾和里面的人直接對上了面,對方微微有些胖,但仍然不失氣度,而且最關鍵的是,夏爾認識他,卻從沒有想象到能夠在這里碰到他。().
“夏爾,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約瑟夫波拿巴看著幾乎已經目瞪口呆的夏爾,笑得十分歡暢,里面似乎還帶有一點年輕人的惡趣味。
花費了幾秒鐘夏爾才從震驚里面反應過來。
“您好,波拿巴先生。”他連忙點頭致意。
“可曾感受到了驚喜呢?夏爾?”旁邊的藍絲襪小姐也調侃了他一句。
“是的,感受到了,極大的驚喜。”夏爾回答。
“好了,都別站著了,大家一起坐下來聊聊天吧。”她嫵媚一笑,然后手指指著大廳中央的沙發,袖口隨著手臂的揮動而帶起了淡香的風。
夏爾和約瑟夫波拿巴當然從善如流,一起過去,然后在茶幾對面的兩張沙發上各自坐了下來。而藍絲襪小姐則從茶幾上的咖啡壺中慢慢倒下了三杯咖啡,放在三人各自面前。
“現在,我該如何稱呼您呢?”夏爾試探了一句。
“仍舊叫我佩里埃特小姐吧,我挺喜歡這個姓氏的。”藍絲襪小姐一邊輕輕倒下咖啡,一邊笑著回答。
夏爾心中嘆息了一下,看來出了透露出自己是英國人之外,她是不打算說更多信息了。
不過,這個信息已經驚人了。
身為外國人,卻能在法國這么混得開,還這么手眼通天,肯定是有政斧層面的聯系,至少牽扯很深,沒準兒直接就是英國政斧的人,那么…
“佩里埃特小姐身為英國人,卻對波拿巴家族關照良多,一直以來都與我們家族有良好的合作,對此我們是深表感激的。”約瑟夫波拿巴的話打斷了夏爾的思緒,也不著痕跡的暗示夏爾不要去窮根究底。
接著,他伸出了手。
“夏爾,恭喜你,你完成了對我們的承諾。請你放心吧,我們也會記得我們的承諾的,而且兌現的曰子也為時不遠了。”
夏爾也伸出手來和對方握了一下手。(。)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為什么約瑟夫波拿巴要冒這么大的風險直接來王都,如果被抓了他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我這次來巴黎,并不會參與任何行動,只是來辦理一些私人事務而已,所以也不用去拋頭露面,雖然看上去有些危險,但是并不致命。”約瑟夫波拿巴的聲音還是十分溫和沉穩,“因此,我并沒有和組織其他人見面。也多虧了佩里埃特小姐,我才能得知到你的地址…”
他的話既為了打消夏爾的疑慮,也是在表露一種含而不露的贊揚和褒獎:我可是誰都沒見,直接來見了你。
同時他也在暗示,特雷維爾家族已經贏得了波拿巴家族的完全信任,以至于可以在這么秘密的盟友旁邊招待他,讓他掌握這么重大的秘密。
“這是我的榮幸。”夏爾也笑著點點頭。
約瑟夫波拿巴拿起咖啡杯,然后小小地喝了一口。
“夏爾,你應該還記得那次會議我說了什么吧?”
夏爾遲疑地看了看佩里埃特小姐,但是約瑟夫波拿巴點點頭表示她面前但說無妨。
“您說您能來法國,正是得到了英國政斧的默許,而且…英國政斧并不反動對波拿巴家族在法國復起。”
“是的,但是那不是全部。”約瑟夫波拿巴笑得有些高深莫測,“有些話我認為在那種人多的狀況下不應該多講。”
還沒等夏爾說話,約瑟夫又問了一句,“夏爾,你對此怎么看?我們應該和英國人合作嗎?”
說完之后,他輕輕點了點頭,暗示夏爾在這個英國女人面前說些好話。他就是怕這種波拿巴派的干將,對英國還余恨未消。
結果表明,他大大低估了“純正波拿巴主義者”的智商,也大大低估了“純正波拿巴主義者”的節。
“我們當然應該和英國合作,不僅為了奪取要如此,奪取之后還是要如此。”
夏爾的語速非常快,沒有經過任何遲疑,仿佛之前說“我們一定要打垮英國”的人不是他一樣。
看著夏爾的這種反應,藍絲襪小姐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哦?為什么?”約瑟夫波拿巴小聲問。
“因為現在人才是法國最險惡的敵人,也是最應該去對付的敵人,它現在已經把熊爪伸到多瑙河口了,如果再不想辦法阻止,接下來后果就太可怕了。”夏爾直接回答,“而為了打垮,英國人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啪”“啪”“啪”“啪”
還沒等約瑟夫波拿巴回答,旁邊的佩里埃特小姐就小聲地鼓掌了,此刻她的表情十分嚴肅,之前的嫵媚已經被這種嚴肅完全給掩蓋了。
“說得太對了,特雷維爾先生。人現在已經打到了多瑙河口,接下來肯定是想要進入羅馬尼亞和巴爾干半島,如果讓他們得逞了,接下來是哪里?是奧地利還是意大利?無論哪種情況都無法讓人接受!
如果我們不盡快想辦法阻止的話,再過十幾二十年,斯拉夫狂潮將無人能夠抵擋,最終沙皇的灰色牲口們會淹沒整個歐洲,沒有一個國家和民族能夠從它的鐵蹄中幸存。為了不讓這一天發生,英格蘭和法蘭西應該站在一起,給人以狠狠一擊,斬斷他們的利爪,讓他們永世記得這個教訓。”
指18281829年的第八次俄土戰爭,戰勝了土耳其,一度殺到了君士坦丁堡城下,但是由于軍中大量爆發鼠疫(2萬士兵中大約四分之一染病)而不得不停止進軍,在普魯士的調停下與土耳其媾和,通過這次戰爭與《亞得里亞堡條約》,獲得多瑙河口及其附近島嶼和黑海東岸,土耳其承認格魯吉亞、伊梅列季亞、明格列利亞并入。
“法國政斧當時支持了的這一行動,現在我們要去糾正這個錯誤。”約瑟夫波拿巴輕聲補充。
當時法國的波旁王朝因希臘起義而支持人。
不知道是夏爾的錯覺還是什么,反正他覺得藍絲襪小姐的語氣里對和沙皇有不少的仇恨。
不過她的話是沒有錯的,此刻的確實貌似十分強大,正將自己的陰影投射到歐洲每一個角落里。在政治和外交上,它依靠神圣同盟和各種鼓吹,把自己包裝成了正統主義的擁護者和歐洲各國君主的保護者,贏得了各國反動派的高聲喝彩;軍事上,依靠哥薩克和幾乎取之不絕的人力,以及被沙皇機構吹噓起來的“戰無不勝”的戰斗力,讓各國心中暗暗發憷。
正因為如此,它就破壞了英國所需要的那種大陸平衡,也就毫不意外地成了英國人眼中的大敵。
在歐洲近代史上,有一個看上去很矛盾很奇怪的事情——為什么和拿破侖針鋒相對、你死我活地打了十五年的英國,會在幾十年之后容忍他的侄子再次重建帝國?
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時候法國已經不再被英國視作歐洲大陸上的最大威脅了,才是,英國人需要法國來遏止,正如當年需要和奧國來遏止拿破侖一樣,毫無疑問英國人當時恨拿破侖,但是成熟的外交家和政治家不會讓感情來影響自己的理智判斷。
也由此,對拿破侖三世的崛起,英國人的默認乃至暗中幫助也就可以理解了——相比較有些軟弱的七月王朝,拿破侖的侄子更加敢于和直接對抗。而此刻就在英國呆著的路易波拿巴,肯定也是向英國人做出了類似的承諾和保證,才得以換到這種默認和暗助。
為什么稱帝之后不到兩年拿破侖三世就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發動了對俄戰爭?因為他必須這么做,國內人民對軟弱外交的厭倦、軍人對榮譽和功業的渴望,國外盟友的需求…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必須打這一仗,打人!
夏爾對人沒有這種特別的痛恨,但是從實際分析,他也認同法國必須打這一仗的說法。英國現在還太強,近乎于不可撼動,直接去挑戰是十分不明智的,能和它一起先去打擊另一個敵人,惠而不費。
“我們給英國政斧提出的承諾是,一旦波拿巴家族重新登上法國的王座,只要安頓好國家。就馬上跟著英國去狠狠地打擊法國。”約瑟夫波拿巴看著夏爾,沒有遺漏他的任何表情,“夏爾,你覺得怎么樣?”
“很好,非常好,完全應該!”夏爾馬上脫口回答。
“好樣的,夏爾!”約瑟夫波拿巴松了一口氣。
顯然,針對夏爾德特雷維爾先生的最后一次忠誠考驗也圓滿結束了,而且效果也令他非常滿意,夏爾嚴格遵守著波拿巴家族制定的“路線綱領”,這年青年人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夏爾一邊回答,一邊心里也有著別樣的思緒。
1848年波拿巴家族上位,結果就要去打一次人;
某島國1902年和英國簽訂了同盟條約,然后就要去打一次人;
看來19世紀中期后想要去抱英國的國家,都要去刷一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