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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事件解決

熊貓書庫    花與劍與法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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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說來,您是不肯接受我的和解條件了?”

  公爵這個滿含最后通牒意味的問題,讓夏爾心里悚然一驚。

  說實話,在來拜訪之前,夏爾原本也擔心過對方要武斗不要文斗,用肉體教育代替說服教育,但是仔細思索之下,還是覺得他應該不至于為了這事兒就撕破臉動起手來。

  況且,在談話期間,夏爾和公爵的距離極短,就算有什么裝有數百火槍手的夾壁或者密道存在,夏爾也可以第一時間沖上前去擒賊擒王。

  既然如此,就算出現最壞情況,夏爾自酌自己搶先對付已經風燭殘年的堂爺爺應該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里,夏爾稍稍放寬了心,

  “您說得沒錯。”接著夏爾選擇直接攤牌,“我今天過來拜訪您,就是想跟您商討一個解決辦法——當然,前提是萊奧朗小姐必須馬上被迎回來,以自己的身份生活下去。”

  “可以。”

  “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就…”夏爾按心中的腹稿繼續說了下去,然后終于回過味兒來,“嗯?您…”

  “可以,我跟萊奧朗小姐的歸宿并不關心,她愛回來就回來,我并不關心。”公爵蒼老的臉上全是冷漠,宛如戴著一副精致的假面具。

  “可是不正是您在極力運作,在謀求剝奪她的財產權嗎?”夏爾提出了質疑。

  公爵沒有回答,只是以繼續以冷漠的表情看著夏爾。

  片刻后夏爾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只要您拿到您應得的條件,并不會阻撓我讓萊奧朗小姐回歸巴黎?”

  “這原本就不關我的事。我只要達成約定好的婚事再拿到定好歸我的錢就行了。”公爵一臉理所當然。

  “可是如果拿不到遺產,萊奧朗家族還會與您結親嗎?”夏爾仍舊在質疑。

  片刻后他明白了公爵未說出口的潛臺詞。

  “只要萊奧朗小姐同意將自己繼承的財產轉給她的哥哥…”

  公爵沒有回答,這似乎就算默認了。

  夏爾沉吟了。看來這就是公爵所拋出的談判底線了。

  “一般來說,就算脾氣再怎么溫馴善良,一個人也不會輕輕松松地放棄已經到了衣兜里的百萬財富吧?”夏爾似乎是在自語。

  “似乎是這樣的。”公爵點頭同意。

  結果你還不是什么都沒說嗎?

  夏爾心頭閃過一道怒火。他不算再跟對方廢話了。

  “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談的了,看來我得告辭了。順便說一句,明天開始新聞界將把你和萊奧朗家的勾當給一股腦抖落出來,我倒要看看您還能怎么辦到剝奪她應得的財產!!”

  夏爾開始威脅,然后轉身就走。

  待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公爵終于如他所愿地發話了。“太焦急了,年輕人。”

  “您還有別的要說嗎?”夏爾重新走了回來。

  “先生,您抓到了我們的把柄——我不知道您是怎么辦到這一點的,但是您確實已經辦到了。您確實可以讓我們出一個大丑。并且,看上去,您確實有可能要破壞掉我的計劃…”公爵不動聲色地分析著。“所以您的意思啊,要我一聲不響地承受這次的損失?”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您說的仿佛就是如此。”

  夏爾突然笑了。

  “說到底,您為什么一定要將夏洛特姐姐嫁給萊奧朗伯爵呢?我知道他這個人,一沒才華二沒相貌,完全不是一個可靠的結婚對象。”

  “但是他至少有個好姓氏,而且不要嫁妝。”公爵并沒有反駁夏爾對萊奧朗伯爵的評語。

  “您剛才說錯了一句話。”夏爾突然轉換了話題。

  “什么話?”公爵挑了挑眉毛。

  “您說,可憐的萊奧朗小姐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大筆遺產的繼承人。這句話錯了。”夏爾不緊不慢地說。

  公爵看著夏爾。

  “沒錯,讓她知道的是我。”夏爾笑容滿面,“這位小姐挺有心機的,雖然被趕急趕忙地送進修道院,但是她還是用身上帶的私房錢買通里面的老修女為她傳遞信息。我的妹妹就是因此才能收到她的求援信的…”

  “您去找了她?”公爵饒有興致地問,口味不再如當初那么平淡。

  “那位小姐已經答應我,只要有誰能夠將她從可怕的命運悲劇里面解救出來,她愿意付出三十萬法郎的酬勞。”

  “只是答應而已?”

  “她寫了欠條。”

  “她直接給您寫了欠條?”

  “是的,她現在這種境地,不怕我食言了吧?反正她也不會更糟了。”夏爾輕笑著解釋。“我告訴她,現在她的父母已經就快要成功剝奪她的正當權利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繼續在修道院里終老;如果按我說的做,我能讓她回巴黎過上百萬富豪的生活。一個有點頭腦的女孩子是知道該怎么選的,尤其是吃了那么多苦頭之后…所以她按我說的,寫了這張欠條,作為我的活動經費——當然,我從未提到過您的名字…”

  “三十萬嗎?”公爵重復了一遍,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您只需要坐在這里就白賺了三十萬法郎,還有什么可猶豫地呢?夏洛特又不是沒有別的結婚對象可找,還有的是機會不是嗎?”

  “那您呢?您什么都不要?”

  “是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完成委托人的給我的任務就可以了。”夏爾直視著公爵。“我現在還不知道這筆遺產的構成,因而也無法給您一個確切的支付手段和支付日期——畢竟不動產變現是有點麻煩。不過,既然已經有了毫無疑義的借據,想必那位小姐也無法抵賴吧?”

  “這筆遺產主要是銀行存款和長期國債債券還有銀行券,要是支付或者轉讓的話,倒是相當方便的…”公爵陷入了沉吟。

  法國長期國債債券是不記名的,轉讓十分方便。

  這老家伙果然早就調查完了!

  夏爾不再說話,任由對方考慮。

  并沒有過去多久,公爵笑了,蒼老的臉上露出了長輩看到出色子侄的那種親切無比的笑容。

  “夏爾,干得好。”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稱呼夏爾。

  “希望能夠幫上您的忙,堂爺爺。”夏爾回以子侄對長輩那種笑容。

  “既然大事已定,那就要快!”公爵的笑容很快就斂去了。“我馬上就跟法院聯系,盡快確認萊奧朗小姐的繼承權…”

  夏爾則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紙,放到公爵的書桌上。

  為了這張紙,他會比夏爾更積極地落實萊奧朗小姐的財產繼承。

  “很好。”公爵將紙條收入自己的抽屜當中,然后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身形高瘦略顯斯文的侄孫。“夏爾,你配得上特雷維爾的姓氏。”

  夏爾則躬身行了一禮。“謝謝。”

  “要不要今晚留下來吃個飯?”公爵突然問,“其實,夏洛特長得不錯…”

  這家伙把目標轉到我身上了?

  “我今晚還跟人有約,下次再說吧…”夏爾笑著推辭了,“那么,我先告辭了。”

  “路上小心。”

  就這樣,踏著略微模糊的月光,夏爾離開了特雷維爾公爵府邸。

  夏爾要的不是什么酬報,或者說妹妹的感謝,對他已經是一種最好不過的酬報了。

  況且…還有一個隱藏至深的理由。

  依靠這次拉上的關系,夏爾感覺之前在密談中所商定的“拉攏特雷維爾公爵等人”這一條規劃的實現,也不再遙不可及。用別人的三十萬買自己一個大人情,夏爾突然覺得自己的最近的運氣好到了極點,難道已經開始轉運了?

  如果能以法蘭西作為酬報,這次所冒的風險其實微不足道吧?

  未來,為了實現夢想,需要走過的生死關頭肯定比比皆是,比這更有風險的艱難險阻也必須踏過。

  然而,實現帶領法蘭西民族踏過1870年那命定劫數的夢想,越來越近了,越來越有希望了。

  愿上帝保佑法蘭西!

  夏爾抬頭看了看朦朧的夜空。

  看了下書評,發現讀者中有人認為主角去見公爵攤牌太過冒失。認為兩人立場不同,本來是敵人,再出這事兒的話恐怕會出現生命危險。

  有討論是好事,但是要拒絕謾罵的說。

  其實問題沒那么嚴重。

  首先,書里已經交代過,公爵已經基本退出了政壇,現在相當于是一個國務顧問的角色——已經沒有了決策權,遠離了政治核心領導層,更沒有到因為錢想殺誰就殺誰的地步(哪怕不考慮親戚關系)。

  至于說什么暗殺之類的,我只能說這是黑幫片看多了,真當主角就沒有黨派沒有朋友?波拿巴派如果都是被人想殺就能殺的軟柿子,那還怎么謀反?人心不都散完了…

  另外,主角和公爵政治立場對立是事實,但是也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法國大革命的腥風血雨給了上層階級太過于恐怖的回憶,因而到了后來,上層階級對貧民的反亂有了一種天然的戒備心理。

  后來,法蘭西上層階級在政治斗爭中形成了一種斗而不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貴族里面有支持波拿巴家族的,而資產階級里面有支持國王的,書中的特雷維爾一家就是如此。),上層內部的權利斗爭相比大革命時代變得收斂了很多,不再那么血腥。

  1830年革命,奪權的奧爾良派并沒有對波旁王家趕盡殺絕,只是宣布放逐出法國了事;1848年革命,奪權派也沒有對奧爾良派趕盡殺絕,只是把奧爾良王族放逐出法國,并讓他們的重要人物失去了權勢投閑置散,比如奧爾良派的幾位領袖(梯也爾,基佐等人),都好好地活過了第二帝國時代;1870年的新的革命,波拿巴王族也只是離開了法國就可以了。

  但是,請不要誤解,上層階級的內部妥協不意味著上層階級放棄了刀劍,對下層階級,他們反而更加舍得舉起屠刀,更加團結起來鎮壓。

  法蘭西第二和第三共和國,都是在屠戮貧民之后建立的寡頭共和國。尤其是1871年,他們逐條街、逐個區地血洗了巴黎,屠殺了數萬人。為了得到10萬用來鎮壓屠殺無產階級的士兵,他們不惜向普魯士屈膝投降,并付出50億法郎的賠款,這比巨額賠款折合白銀大概是6.5億兩以上(因為19世紀白銀價值波動劇烈,這是最低值了,實際上可以比6.5億兩這個數字還要高很多),比《辛丑條約》還要高——法國人也有自己的“寧與友邦,不與家奴”的政治邏輯。

  所以,在現在的公爵看來,主角雖然是討厭的波拿巴派,但總算還是上層階級的“人民內部矛盾”,不至于上升到生死斗爭的高度。

  如果主角說一句“勞資是鐵桿革命黨,無產階級大聯合萬歲!”,那他與革命黨有血海深仇的堂爺爺會真的不顧一切也要除之后快,因為這是“你死我活的階級斗爭”。

  嘛,騙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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