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是西北大學這個學期所有教學科目期末考試的最后一天,過了這一天,學校也就差不多要放假了。根據大家所選修的學分的不同,很多人在前兩天也就完成了考試,在宿舍里收拾著東西,準備著假期的安排了,作為學生,對于兩個月的暑假,沒有幾個人不期待的,特別是到了大學,暑假就變得更加美好了。
與別人的輕松不同,金昊同學,我們的瘦猴,在這一天,還要迎接他這個學期最后的四門科目的考試,早上兩門,下午兩門。下午的那兩門,考試時間互相沖突了,重疊在一起,瘦猴死皮賴臉的和授課老師蘑菇了半天,最后讓家里人從老家羅賓捎來了一包家鄉的土產牛肝菌,然后在考試前兩天晚上到授課老師家“請教學業”時“順便”帶了過去,授課的老師才允許他可以遲到一個半小時進入考場,并為他個人將考試時間再延后一個小時。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在那天晚上瘦猴從那個老師家里出來的時候,那個老師親切地拍著瘦猴的肩膀,用一種孺子可教的神情對瘦猴說到。
――這就是多選課的下場,學校里雖然為每個學生提供了一個自由選課的空間(只要你能交得起學分費),只要上課的時間不沖突,你想選什么就選什么。但有一點,課選多了,到期末考試的時候時間難免交錯,要解決這個問題,學校也沒辦法做到面面俱到,就只有讓選課的學生和掌握著學分授予權力的授課老師自己去切磋了。對于這樣的“切磋”,這一年多來,瘦猴也不是第一次了,在西北大學呆了兩年,瘦猴覺得自己最大的收獲,就是臉皮比起以前來還變厚了不少。
下午的第一門考試是《當代世界經濟與政治。屬于必修課。這門課程的名字挺刁的,可上過的人都知道。這門課,除了重復一些可以在新聞廣播里聽到的陳詞濫調以外。不會有半點新穎的東西,瘦猴選這門課只圖一件事,為了拿學分,更重要的是,聽從一些師兄傳授的“寶貴經驗”,雖然學校里教這門課的人很多,但瘦猴還是從那眾多的老師中挑選了一個被眾多“過來人”所追捧的老師的課程――那個老師,上課從來不點名,而到期末的時候都要“鉤重點”。瘦猴覺得這樣的老師就是為自己準備的,要不然,既要拿學分,又要提前把專業必修課給搞定,他哪有這么多的時間。
在大學里呆了兩年。瘦猴最大的感受,就覺得自己沒有上過大學,而是讓大學給上了――這是在去年瘦猴他們學院的送老晚會上住在瘦猴隔壁的一個師兄在喝醉酒以后給瘦猴講的。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那個師兄在講完這個以后就哭了起來――所以瘦猴一直印象深刻,大一的時候他還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到了大二,瘦猴漸漸的明白了。
宿舍里的哥們都說,生活就像強奸,既然無法反抗,那還不如享受!在這種偉大理論的指導下,大一的乖學生,到了大二,就逐漸變成了油條了,除了瘦猴自己以外,瘦猴他們宿舍的其他每個人,在大二的時候,就基本上找到了除學習以外的其他愛好。
對瘦猴來說,大學的生活確實就像強奸,既然無法反抗,那還不如…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在其他人在享受的時候,瘦猴則在爭取強奸的主動…
今天的四門課程考下來,如果不出意外,加上今天的十一個學分,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總學分已經達到了156分,就是出了意外,只要這個學期掛掉的科目不超過兩門,就算損失幾個學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已經達到了學校要求的150個學分的畢業要求…換句話說,自己已經可以提前取得學士文憑…
下午進入考場的時候,瘦猴腦子里轉著的就是這個念頭,考場里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對于一個學期在《當代世界經濟與政治這門課上露面不超過三次的瘦猴來說,教室里基本沒有熟人,老師鉤的重點瘦猴昨晚已經突擊了一遍,對今天的考試,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說實話,瘦猴覺得這門課書上的東西,不見得比宿舍里幾個哥們在晚上開臥談會上罵美國,罵小日本時說的那些東西更有深度,除了混學分以外,在這門課上學到的東西,不會比看幾張《參考消息上來得多。
大概今天是考試的最后一天,雖然是考試,但很多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沒把這門課當回事,考試開始還沒有半小時,就有人要交卷了,監考的兩位老師看了一下表,讓那位想要交卷的同學再檢查一遍,等監考老師宣布可以交卷以后,不到三分鐘,五六個學生交了卷以后頭也不抬一下的就走出了教室。
為了穩妥,瘦猴在第五十分鐘的時候交的卷,試卷全部做完,瘦猴還仔細的檢查了兩遍,這個時候,考場里只剩下一半的人了,交完卷,瘦猴就沖出了教學樓,騎上停在教學樓外面的自行車,風一樣的向另一棟教學樓沖去,西北大學的新校區太大了,要是走路,瘦猴從這棟教學樓到另一棟教學樓,起碼要步行十分鐘,在那里,還有另一門考試在等著他呢…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瘦猴推著自行車回到了宿舍樓,考完最后一門試后的好心情在自行車騎到半路上的時候隨著一聲胎爆的聲音消失了,瘦猴下車一看,插在車外胎上的,是一片水壺摔碎后的內膽,把那片閃閃發光的東西從車胎里面拔出來,瘦猴狠狠的罵了句――“”――每年一到最后一個學期,老生要走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會帶走自己用過的水壺,別人來收,五毛錢一個!日,那些讀了四年書的師兄們出于某種發泄,都會把不想帶走的東西摔個稀巴爛――這兩天學校的垃圾清運車里,幾乎滿車都是那些摔碎的,閃閃發光的玻璃碎片…
沒準兒,把自己騎著的這輛自行車放了汽的這片東西,就是從垃圾清運車上掉下來的呢!
回到宿舍區,往日熱鬧的“和尚樓”今日已經有些冷清了,人明顯少了不少,偶爾在瘦猴微微生出一股嫉妒之情來,心里剛剛起了一點色心,多看了那幾個露著雪白大腿的女生幾眼,瘦猴的腦中突然就想起范芳芳杏目圓瞪得模樣來,“你以后要是敢做一件對不起我的事,我就把你咔嚓掉,讓你做ZH國的最后一個太監…”
瘦猴打了一個冷顫,心里的那點歪念頭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范芳芳來過西北大學一次,只一次,范芳芳就把宿舍里那幾個哥們給折服了,范芳芳折服他們的方法,就是許諾介紹幾個藝術學院的漂亮美女給他們認識…現在,范芳芳幾乎每天都打一兩個電話過來,瘦猴自己的那點事,范芳芳比誰都清楚,宿舍里的那幾個敗類還一臉嚴肅振振有詞,“為了我們所有人的‘性福’,你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個人隱私算什么?”
就這樣,,瘦猴就連每天在宿舍里上幾次廁所,范芳芳都一清二楚,上次范芳芳打電話來,電話里溫柔的一句話讓瘦猴渾身直冒冷汗,“今天你中午在食堂里吃飯的時候那個和你坐在一桌的女生是誰?你好像和人家聊得挺開心啊?聊些什么,能不能說給我聽聽!”――打這個電話的時候,范芳芳在MK,而瘦猴則在西北大學,兩人相距十萬八千里呢――瘦猴看宿舍里那幾個賣友求榮的哥們,他們一個個都表情詭異,看著誰,誰都像切科夫小說里那些把幽暗面孔藏在軍用大衣衣領背后的克格勃…
單車保管站里沒有人,小小的保管室里,堆滿了許多東西,差不多都是撿來的,喊了兩聲,沒人,瘦猴徑自在窗臺上拿了一個車牌,就上樓了。
宿舍樓是新的,此刻如果把宿舍樓的走道搬上《終結者這樣的大片,做未來戰場的背景的話,幾乎都不用修飾,那是相當的后現代。
瘦猴相信,任何把他們這一代人形容為祖國未來希望的人,只要到各個大學的男生宿舍去看一看,也許就會考慮換一個比喻,現在這個時代,什么希望,花朵,紅太陽之類的比喻已經不流行了,他們這一代人,可以說和這個國家歷史上的任何一代人都有著顯著的不同,個性與叛逆這兩個詞在他們身上,遠比在他們的父母或爺爺那一輩身上表現得更強烈,特別是在大學里,大學,是所有跨入這道門的年輕人釋放個性與沖動,叛逆與荷爾蒙的發酵場,也許,也是大家跨入社會前唯一還能保持住“個性”這個東西的地方…
打開宿舍門,一股臭襪子的味道熱烘烘的撲面而來,幾乎要把瘦猴給熏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