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智杰他們家院子里住著一個老頭,那個老頭從小就瞎了眼,看不見東西,他自己弄了個鐵皮桶在路邊烤紅薯當早點賣給別人,五毛錢一個的紅薯,又大又肥,又甜又香,章智杰上學以來的早餐就都差不多是烤紅薯,小學的時候是一毛錢一個,現在漲到了五毛,買一個,一路就能吃到學校,那老頭雖然瞎了眼,可章智杰就從來沒吃過比那個老頭烤得更好的紅薯。
當章智杰今天起床出來的時候,天還沒亮,他家樓下的院子里,那個老頭剛剛把一個大鐵皮桶內的火給生好了。
“智杰嗎?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早啊,高爺爺,今天有點事,要我幫你嗎?”
“呵呵,不了,都搞好了,也習慣了,年輕人就應該勤勞一點,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
章智杰笑了笑,一路小跑著就出了院子,那個高爺爺眼睛雖然瞎了,就靠賣紅薯為生,可章智杰一直都挺佩服他的,別的不說,章智杰一直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的一點就是,這個老頭眼睛雖然瞎了,可他怎么就能從腳步聲中把一個人給分辨出來了,章智杰以前有些調皮,有幾次來到這個老頭面前的時候故意放輕或放重了腳步,可每次他還沒開口,那個老頭就把一大個已經烤好的紅薯拿了出來,“智杰嗎,來,高爺爺早給你留好了!”。那個老頭還有一個本事,不論面額多在的錢,到了他手上,他只要用手一摸就知道面額和真偽,誰都別想蒙他,那些錢簡直就像他生的一樣,簡直太牛了,比驗鈔機還牛。在章智杰他們住的這個地方,有一件事被傳為美談,一次,一個路過的老外看到高爺爺在路邊賣紅薯,看到高爺爺是個盲人,就存了耍滑的心眼,用一張與真鈔差不多大的廢紙去買紅薯,那個老頭接過老外遞過來的錢,看都沒看,直接用手一撮,砸到那個外國人的臉上,還來了一名英文,“YOU,TOOYOUNG,TOOSIMPLE,SOMETIMESNAIUMLVE。”
江上的霧很大,差不多把小半個城市都籠罩了起來,霧氣撫在臉上,涼涼的。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章智杰來到離他家五六百米遠的那個報刊亭的時候,報刊亭還沒開門呢,七點開門的報刊亭,在這個時候離開門和新的報紙送來,起碼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報刊亭雖然還沒開門,但附近的那個菜市場倒有了一些人影,章智杰圍著那個報刊亭轉了兩圈,心里是貓抓火燎的,他反復告訴自己不要急,這么多天都等過來了,也不在乎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他越是這樣提醒自己,他的內心就越無法平靜。到最后,等了二十多分鐘,看到還是沒有,“也許學校那里的報刊亭開得要比這個早一點。”,抱著這么一個念頭,章智杰向著學校的方向跑去…
《南方公報上今天將刊登震東大學的招生簡章,對這個消息等得快要發瘋的章智杰在昨晚又一次失眠了,這段時間來他的心情簡直就像在沖浪,一會在波峰,一會兒在波谷,有關震東大學的每一個消息,每一個報道都在關注著。在知道震東大學的招生消息會在今天公布地時候,一大早的,《南方公報的報紙都還沒運到報刊亭呢,睜了一夜眼睛的章智杰就忍不住沖了出來,他忍不住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得到這個消息。
目前的各種媒體和報紙上,已經沒有幾個人在放屁攻擊震東大學了,在幾個諾貝爾獎獲得者同時宣布將擔任震東大學的特聘教授時,那些針對震東大學嗡嗡叫的聲音就消失了,幾個世界著名的科學家,謝絕了國內眾多的研究所和大學院校的邀請,為什么就偏偏看上一個震東大學呢?按震東大學公布的那幾位猛人的待遇標準,也沒看到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十五萬地年薪,這個數字只比震東大學的其他教授高了一小點,但和某些一開口就氣沖斗牛的科研院校比起來,這個特聘教授的待遇簡直有點寒磣,在國內一家權威的電視媒體地采訪中,吳道遠只是淡淡的說了以下這句話,“你問我為什么愿意來震東大學,我只告訴你一句話,我相信楚校長,就這么簡單,如果只是為了物質上的因素,我們是不會回來的。”,吳道遠的話意味深長,很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作為一個教育家,楚震東在國外有著極高的聲譽和人格魅力,但這一點,似乎無法完全解釋這幾位諾貝爾獎的獲得者為什么偏偏只選擇震東大學而不是別的地方。挖掘猛料是媒體的絕招,在吳道遠這里敲不開嘴,媒體就把目光轉向了其他的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可惜的是,王文棣和梁昆根本就沒給那些記者機會,一句“我很忙”就把所有的采訪預約給推掉了。
當人們在好奇這樣訴頂尖科學家為什么會選擇一所私立學校的時候,一家不出名的小報刊登出一篇文章《諾貝爾獎獲得者為什么會選擇震東大學,小報的文章從一年前王文棣在獲得諾貝爾獎后接受BBC記者采訪的一句話中找到了靈感,性格耿直的王文棣在那時口無遮攔的說了一段話,“…學術腐敗是扼殺一切科學精神和創新精神的毒藥,這種毒藥現在卻像空氣一樣在ZH國盛行,并被眾習以為常,在M國和世界的很多地方,一個人剽竊或抄襲別人的研究成果和思想成果是極度可恥的,就算法律不懲罰他,那也意味著這個人學術生命的終結和社會地位的跌落,沒有任何一所學校,公司或研究機構會讓這樣的人再呆在那里。但在ZH國,這樣的人卻比比皆是,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被揭發出來以后,無論性質多么嚴重惡劣,多么為社會所不齒,他們中的大多數卻都不必當心會受到什么懲罰。只要風頭一過,他們卻可以毫不受影響的官復原職,做著他們以前做的事,這是我和我的許多同事至今也無法明白的,世界上已經很難再找出一個和ZH國同樣充斥著這樣嚴重的學術腐敗氣息的地方,沒有多少人去專注研究有價值的東西,大家都在抄襲,從學術論文到科研成果,從國外的到國內的。從他們認識的到不認識的,沒有什么是他們不敢剽竊的,我曾經遇到ZH國的一所大學地校長,那個校長很自豪的對我說,在兩年的時間內,他發表了上千萬字的學術專著和研究成果,他送了我一套他的專輯,我仔細看了一下,卻發現里面的東西幾乎沒有一個字是他自己寫的。這是ZH國國內的現實,很多時候情況比我現在說地還要嚴重,少數埋下頭搞研究的人好不容易取得一點成果,卻面臨著各種所謂權威和學霸的打壓與壓制,有價值的成果得不到社會的承認。一些古董級別的學霸學閥在靠著他們所謂的‘關系’和‘行政權力’進行著學術壟斷,這種學術壟斷,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和各種說不清的好處,研究蒸汽機的在拼命的打壓研究內燃機的,研究風箏的在指揮著研究火箭的,這是極度危險和可笑地,如果一個國家,連學術這樣自由的東西都能被壟斷,那么這個國家已經失去了任何創新的動力與環境。據我所知,ZH國國內的一些科學家在最近十年來,本來有兩次機會在物理研究領域捧得諾貝爾獎,但因為他們國內的很多內部的原因,他們都與這兩次諾貝爾獎擦肩而過,實在讓人遺憾。任何一個科學家或學術工作者,都不要奢望在一個到處充斥著學術腐敗與各種浮躁氣息的地方取得什么了不起的成果,這就像人不可能在一片風干的鹽堿地上種出蘋果樹和紅玫瑰一樣,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去需要一片適合的土壤,你剛才問我ZH國有很多大學和研究機構向我發出了邀請,我會不會考慮,我現在可以回答你,除非有一個我自己認為合適的地方,否則我是不會考慮的,我是自由的,但我不希望我的自由被浪費在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可惜的是,《諾貝爾獎獲得者為什么會選擇震東大學這篇文章一發出來,就像石沉大海一樣的消失了,沒有引起半絲的波瀾,除了那家小報以外,似乎并沒有其他的人和媒體對此投以更多的關注,接到了幾個“恐怖”的電話,小報的編輯摸摸鼻子,嘆息一聲,自嘲的一笑,接著就去挖掘某個唱主旋律的女明星被大老板包養,簽了幾年的賣身合同的新聞去了,至于震東大學在接下來的那一連串新聞中,那家小報除了轉載其他媒體的報道以外,就不見自己的一篇報道出現。關于震東大學的新聞,這個暑假就沒有斷過,接下來,把大家的眼球都吸引過去的是教育部和震東大學的一場口水戰。
在三個諾貝爾獎獲得者加入震東大學的教授行列中以后,無法在此挖掘出更多新聞的媒體劍鋒一轉,就提出了這樣的疑問,目前國內的私立高校大概有五十多所,而五十多所中目前其學歷文憑能夠被教育部所承認的只有十七所,以震東大學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看,要是它的學歷文憑都無法得到教育部承認的話,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讓地球人笑掉大牙么。這個問題在大論戰的時候就有人提出來了,只不過那時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重視,而現在,三個諾貝爾獎獲得者的加入,無疑是當著全國人民的面狠狠的抽了某些原本想看震東大學笑話的人三記響亮的耳光,這樣的事,就連國外的媒體都注意到了,英國的《泰晤士報就曾在其發表的一篇文章上用諷刺的口吻說,“…ZH國人真的有著讓人難以捉摸的人才觀,也許,在他們看來,唯一能夠稱得上人才的就是那些會寫八股文地古董…”
當被人千夫所指的時候。終于有人受不了跳了出來,召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來“澄清事實”,“…有關震東大學的學歷問題,在當初學校審批的時候我們已經注意到了,我們是嚴格按照《國家高等學校審批管理辦法和《私立學校管理辦法的有關要求來進行審批的,后面發生的一些情況完全出乎了我們的預料,是在審批的時候沒想到的。但我們現在已經及時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按照《兩個辦法的規定,現在,只要震東大學提出申請,我們就可以組織專家組按程序對震東大學的本科學歷資質進行重新的審核,震東大學也就完全有可能成為第十八家其學歷文憑被教育部所承認的私立大學!相信我們,我們一直在扎扎實實的…(以下省略二十萬字!)”
在某些人看來,自己這樣一表態,自己這樣向楚震東大拋“媚眼”,楚震東也該知足了,大家嘻嘻哈哈仙福永享的笑笑,互相給對方一個臺階,那也就皆大歡喜了,這次沒把你楚震東給整趴下,讓你楚震東好看,算我小看你了,你還不快點來給大爺我握手言和。這一局,就算和你打了個平手。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知怎么地,一想到震不大學如果真的遞交了申請,在內心中,章智杰沒有高興,隱隱的,反而有了一絲失望,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就連章智杰自己也解釋不清楚。
就當某些人和國內的媒體都以為震東大學會高興得遞上一份申請的時候,震東大學的表態卻不啻于給了大家當頭一棒,面對著眾多的媒體,吳巍在閃耀的鎂光燈和攝像機鏡頭前說了如下一番話,“震東大學并不準備向教育部提出學歷、資質的重新審核申請。在《國家高等學校審批管理辦法和《私立學校管理辦法中,對獲得國家承認學歷的私立學校的招生和教學中各類基礎課程的安排都有著極其嚴格地規定,只有達到那樣的規定,震東大學的學校的文憑才有可能獲得國家的承認。對于那些規定,很遺憾,我在這里明確的告訴各位,震東大學做不到,我們也不希望教育部為我們破例,給震東大學以差別待遇。震東大學從一開始,就堅持獨立辦學的宗旨,對我們來說,最寶貴的不是學校的學歷能不能被國家所承認,對震東大學來說,最寶貴地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自由!學校招生與各類教學活動安排的自由!學校的學歷無法獲得國家的承認,這對我們來說意味著很多的‘不幸’,無法參加國家統一的高考招生――生源受限,無法獲得國家半分錢的教學補貼――資金受限,無法與國內的其他公立學校進行更多的交流――受限…這許多的不幸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遺憾,也是我們為自己所堅持的自由不得不付出的代價,沒有任何一所學校愿意面對這樣的困境,但我們已經做好了付出這樣代價與面對這樣困境的準備,我們會出臺自己的招生標準,我們會想辦法解決學校的資金問題,我們還要爭取給學校師生更多的機會…國內能夠被國家承認學歷的私立高校已經很多了,公立的則更多,震東大學所要走的,不是重復別人走過的路,那些路,已經有很多人在走,效果怎么樣,時間與歷史會給我們一個回答。如果用楚校長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來說,那就是,這世上總有些東西需要改變!謝謝大家。”
震東大學這一表態,全國所有的媒體,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后,都一片嘩然,有很多人都在那里幸災樂禍,看看吧,看看吧,這次責任可不在我們這邊了吧,這個國家承認學歷,可是楚震東這個老頑固自己不想要的,與我們可一點關系都沒有,他要咬著牙去扛那些困難,那就讓他去扛吧,我們可都是在按國家規定辦事,就算想給他開后門,瞧他那副樣子也是不會領情的啦!哈哈哈…
這一下子,說震東大學狂妄的有,說震東大學無知的也有,還有人甚至預言,震東大學要是這樣死撐,它的第一屆學生能不能在它倒閉之前畢業都還是個問題,持這種觀點的人搜集了各種資料給震東大學算了一筆帳,從目前的情況上來看,震東大學僅僅在其第一期的學校建設和各種硬件的投資上就超過了三個億,以后還會越來越多,而以震東大學的規模和他的那些教授的待遇水平,其日常運作的經費一年下來就足夠一個小企業破產好幾次,學生們的那些學費只能勉強維持其老師的工資,其它部分還有著巨額的資金缺口,除了楚大炮這個狂人和他的那個傻子外,難道還有誰會這么大方和愚蠢,能無休無止的把自己的錢投到震東大學這個無底洞中,這年頭,除了錢,真不知道還有什么好追求的…
外面的那些喧囂和鼓噪,在傳到章智杰這里的時候,都被他自動過濾了,說真的,當章智杰從報紙上看到吳巍的那篇講話時,那篇講話留給他的,只有一種難言的震撼與感動,隱隱約約中,章智杰似乎看到了隱藏在那些鉛字中的八個大字――高遠雄渾,彌大彌剛――震東大學崢嶸的風骨和雄渾剛勁的魂魄從那篇文章中噴薄而出。
被震東大學感動的并非只有章智杰一人。
《大哉,斯校!(見于《南方公報頭版)
《路漫漫其休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震東大學,愿你一路走好!(見于《新中日報頭版)
《一個遠在國外的父親對身在國內的兒子說:兒子,考震東大學去!(見于《僑報周刊…)
就在震東大學把某些人的“秋波”丟到廁所去的兩天后,震東大學通過《南方公報發行的招生簡章終于出來了,章智杰跑到了學校那里的報刊亭,在要等得抓狂的時候,送報的終于來了,送報紙的還沒把《南方公報從三輪車上卸下來,章智杰已經沖上去搶了一份,要不是看到他掏錢,送報紙的還以為差點遇上打動的。
報紙一到手,章智杰地方都沒挪,就站在報刊亭外面饑渴的掃視了起來…
《震東大學招生簡章一、震東大學介紹二、震東大學理學院招生專業及任課導師介紹三、招生對象四、報名方法五、入學考試六、錄取辦法七、證書與學位八、學制與學分九、學費以及學校獎學金制度介紹 十、…
這次的《震東大學招生簡章和上次在《南方公報上關于震東大學的一樣,也是采取了增刊的形式,足足厚厚的一大本,把它拿在手里的章智杰,一臉如獲至寶的小心樣,在經過關于震東大學的大論戰和這段時間的各種媒體的鋪天蓋地的報道,對于招生簡章的第一點,章智杰認為完全是多余的,對震東大學,他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他直接跳到了第二條,關于專業的那一部分。
應用海洋科學,航空學,生物工程學,化學工程,電腦科學,機械工程,電腦電機工程,冶金學,電子材料,數學,化學,材料科學,原子能工程學,放射學…二三十個生猛的專業一下子幾乎讓章智杰看花了眼,章智杰的心臟在他的胸膛里一下比一下跳得起勁兒,終于,在一門可以稱得上是國內少見的毒物學之后,章智杰看到了那三個讓他日思夜想的字――物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