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紫薇,龍烈血淚如雨下,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那射進了人體的那顆子彈對一個年輕女孩生命的危險才慢慢的體現出來。
主刀的醫生是這所醫院里最好的主任醫師,在從手術室里出來之后,他對龍烈血說,紫薇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她正處于手術后的昏迷狀態,有時可能會醒來,但…
但什么?龍烈血抓住了醫生的手臂。
醫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龍烈血和隋云雙重目光的壓力下說出了實情,要不是那個女孩在心里有什么東西激發了她的求生欲望,讓她一直堅持到了醫院,她早有可能在中槍不久就死去了,雖然醫院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但醫院也不是萬能的,槍傷對那個女孩的身體實在造成了太大的傷害,以他多年的從醫經驗判斷,那個女孩在目前這種昏迷的狀態下有可能堅持不了三天。
隋云默然。
龍烈血則如遭雷擊。
最后,醫生提醒了龍烈血一句,要是這個女孩有家人的話,那讓他們趕快來見見這個女孩最后一面吧,唉…
漆黑的夜里,窗外又下起了雨。
能讓我一個人陪她一下么?龍烈血對隋云說。
隋云默默的走開了,病房里,就只剩下龍烈血和紫薇,一直到此刻,龍烈血身體內殘留的那顆子彈依舊沒有取出。
隋云默默的走出了病房,到了此刻,就連他也不知道這次的申海事件最終會走到哪里去。龍烈血的安全是保住了,這也是內務安全部此次行動的最終目標,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內務安全部的目標達到了,但那幾個特警的犧牲和任紫薇的不幸卻讓隋云地心頭抹上了一層濃重的陰云。
隋云剛剛走出病房,他的一個屬下就走了過來,“黃翔現在的行蹤已經確定了!”
“他在哪里?”隋云的眼中精光一閃。
“J國駐申海的總領事館!”
那個警察局長一定把所有的事都跟黃翔講了。也因此,那個黃翔一離開別墅他就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地跑到了J國駐申海的總領事館內躲了起來,自己差點都忘記了,黃翔那個雜種已經根本不是ZH國人了,早在他那個老子還在做省長的時候,他老子就已經讓他加入了J國的國籍,黃翔現在已經是不折不扣的J國人了。
現在的申海,警察還完全掌握在黃家的手里。地方上的那些人都跟黃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根本不需要指望那些人在此時會站在自己的一邊,能幫自己什么忙,陽奉陰違是那些人最拿手的本領。在這種情況下,具有軍方背景的內務安全部在這件事上跟J國的總領事館產生哪怕半點的沖突與摩擦,隋云都可以肯定,整個事件將會迅速演變為一場嚴重影響ZH國和J國外交關系的政治事件,這件事只要和ZH國軍隊沾上邊,那對方就會借此機會在國際上大作文章,(全文字小,在.16K.N(16K.CN.文.)ZH國的國家形象和軍隊形象也將會受到巨大的負面影響。
也許對方此刻已經精心的準備好了。正等著自己去做點什么。隋云心里一瞬間冒出這個想法。一旦涉及到外交,那最終的決斷權就只在國家最高決策層的手里,即使自己是一個中將。那也沒有半點的發言權,自己雖然是內務安全部的最高主官,但在整個國家的權利階層中的位置,也只是屬于可憐的第三梯隊,自己只是最高國家軍事委員會中的一名委員,還不是常委,而在國家最高軍事委員會之上,還有一個中央主席團,在涉及到外交事務的情況下,只有中央主席團才有決斷權。但不幸的是,那個養了個外國兒子的人正在中央主席團,還是主席團七名常委中的一員。
隋云此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馬上把這件事向周念平主席做一個詳細的匯報,就在隋云剛剛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一個屬下已經急急忙忙的跑了上來。
“報告首長,一號熱線。”
一號熱線!那只代表一個意思。
隋云快步的隨著他的那個屬下下了樓,來到內務安全部的一輛通訊指揮車里。
關上了車門,隋云拿起了電話,電話里是那個老人溫和淳厚但卻不失威嚴的聲音。
“我今晚睡到兩點多了。但還是被人給吵醒了,有人告你的狀,說你在申海濫用職權,破壞地方穩定,搞僵軍民關系,內務安全部都把裝甲車都開上大街了,你們把申海第一看守所的大門都給撞倒了,把看守所包圍了起來,還把一隊執行任務的警察給繳了械。究竟有沒有這樣的事?你應該知道,申海不是一般的城市。”
“有!”
“我想聽聽你的解釋。”
“‘龍牙’在申海被人誣陷入獄,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我是在接到確切的情報以后才命令內務全部的士兵緊急出動的。”
在聽完隋云的這句話后,電話那邊的那個老人難得的透露出一絲緊張和關切,“龍牙?這件事和龍牙有關?龍牙現在怎么樣了?”
“龍牙現在正在申海軍區總醫院,他中了一槍,不過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主席團中一名常委的兩位家屬卷入到了這起事件當中,內務安全部正在搜索相關的證據,稍候,我將提交一份完整的這次事件的調查報告。”
電話那邊沉默了,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隋云這邊也沉默著,不過,在一分鐘的沉默以后,那邊還是開口了,“剛剛外交部接到了J國大使館的抗議,J國方面聲稱,他們國家一位來申海投資的合法的商人在自己的別墅里遭到一伙恐怖分子的襲擊,恐怖分子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開著一輛我們的警車沖進他們別墅的,后來,我們的大批軍警更是把J國商人的別墅包圍了,J國的大使館希望我方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他們將把此事公之于眾,并勸阻其國內那些有意來我國投資的J國商人,現在那個受到恐怖分子襲擊的J國商人正落腳在J國駐申海的總領事館內。”
合理的解釋,這件事永遠不可能有合理的解釋。隋云此時的心中充滿了一種沉重的悲哀,這樣滑稽的事,放眼地球,就只能出現在ZH國。己方吃了虧,但還偏偏因為各種原因不敢,也不能說出口,對普通的老百姓,則更要保密。難道是真的如那個外國人說的一樣,誰叫你不幸出生在ZH國嗎?隋云此刻簡直有仰天長嘯以此來發泄自己內心壓抑的沖動…
電話里的那個老人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最后那個老人只說了一句話,“這件事發生在申海,申海是我們的窗口,其重要意義不言而喻。無論怎么樣,我都不希望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從而影響到我們國家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對外開放的良好國際形象和目前我國同J國的外交關系,國內的穩定更是任何時候都要放在首位的。你明白嗎?”
隋云當然明白,這就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和包青天的區別。
雨變大了,黑暗中還有很多事任在繼續著。龍烈血有些癡癡的守在紫薇的身邊,而特警隊隊員趙剛,此時則陷入到了失去好兄弟王誠的巨大痛苦中,三個重傷員救活了兩個,還有一個則永遠的留在了手術臺上。
也就在這個夜里,龍悍和任紫薇的父母都接到了一個從申海打來的電話。
內務安全部的人今晚也并沒有歇息,隋云交待的“Z”號目標――
那個被奸殺的小女孩的尸體已經被他們及時控制住了,這是唯一能夠證明龍烈血是清白的關鍵。要是他們再晚來幾分鐘,那個小女孩就有可能被火化了。
在內務安全部的一隊人馬控制住那個小女孩的尸體以后,內務安全部的另一隊人馬則遭到了挫折,那兩個被龍烈血越獄時打傷的警察,那兩個極其關鍵的人證,在內務安全部的人馬趕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那兩個人死得都很蹊蹺,都是在打吊針的時候死的,兩個人死亡的原因一模一樣――醫院用錯了針水。值班的護士MM急得在那里哭。她說她發誓,那兩個人用的針水她都仔細檢查過了,絕對沒錯,可那兩個人為什么死了呢?大概只有歸到假針假藥還有醫療事故這一類中去了,反正全國每年被醫院坑死的病人總有那么一大堆,就是加上兩個警察,也并不奇怪。
申海的某位警察局長在當晚也費盡心機的和隋云聯系上了,在電話里,那個局長滿是委屈,他聲稱這次警察抓捕龍烈血的行動完全是合法的,是“接到群眾報案和收集到相關證據以后采取的必要行為,完全沒有違法的地方。”而且,那時的他完全不知道龍烈血和軍方有什么關系,就是現在也不知道。在電話里,他還旁敲側擊了一下龍烈血的身份,當然,他是不會得到什么結果的,而至于隋云和他通電話讓他放棄對龍烈血采取行動的要求,他更是振振有詞,他當時并不知道那位想要謀害某位‘J國合法商人’的危險分子是誰,他是在接到別人的報案后才派出特警隊的,最后,他還動情地來了這么一句,“我代表申海所有的警察感謝內務安全部及時把我們的三名特警隊的重傷員送到了醫院,我感謝你們。”聽到這句話,隋云恨不得一槍把那個雜種的腦袋打爛。
龍悍在天剛灰蒙蒙亮起來的時候乘坐軍用專機來到了申海,持續了一夜的雨此刻還在下,當機場的地勤在一條跑道上噴灑了足夠的防滑泡沫以后,龍悍的專機才落了下來。
龍悍在坐飛機的時候從來沒有過好臉色,此刻龍悍的臉色絕對比天上的天空還要陰沉幾分。
隋云來機場接龍悍,兩個男人的臉色都差不多。
“烈血現在怎么樣?”這是上了車的龍悍的第一句話,以他和隋云的關系,他沒有什么好掩飾的。
“不吃不喝,一顆子彈還留在他的大腿里沒有取出來。我想在這種時候你來見見他會比較好一點,而且,你一來,也可以讓某些人不再猜測他的身份,有一個在第一空降軍做將軍的父親,再加上我和你的私人關系,內務安全部的行動也可以說得過去了。”其實,真要說起來,就連隋云也清楚,恐怕第二點才最為重要一點,讓別人把龍烈血當作一個有著軍方強硬背景的太子黨,比讓別人整天挖空心思去鉆研自己為什么讓內務安全部出動去救他要好。畢竟以后的路還很長。
“那個女孩…”龍悍是真的不想自己的命運又落在自己兒子的身上。
“醫生說,最多還能堅持三天。”
三天!應該夠了吧,龍悍稍微松了一口氣,要是當初雪嬌能有三天時間烈血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沒了娘吧。
龍悍和隋云一起來到了軍區總醫院,軍區總醫院外面的內務安全部的士兵在早上的時候已經消失了,一大早,來來往往的有很多人,龍悍并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看著車上下來的穿著軍裝的隋云和龍悍,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兩人直接來到現在還被內務安全部士兵嚴密把守著的特護區。
隋云把龍悍帶到了病房門口,“你進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
龍悍推開門,一個人來到了房間,一進房間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還有那個躺在床上掛著吊針的女孩。
龍烈血守在紫薇的床邊,眼中充滿了痛苦和迷茫,看到龍悍來了,他有些茫然的站了起來,剛剛叫了一聲“爸爸!”,就被龍悍一腳踹倒。
龍悍怒氣勃發。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你以為你這個樣子躺在床上的她就能好過來了嗎?你以為你這個樣子已經發生的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嗎?你好好的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你還像不像我龍悍的兒子?你還像一個男人嗎?我原來怎么教你的,除非自己死了,否則絕不能放棄,你現在就要放棄了嗎?要是你真的喜歡這個女孩,那么,現在,你就像個男人一樣給老子挺起胸膛站起來。”
龍烈血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神中開始凝聚起一種攝人的光彩,一言不發從地上站了起來,挺直了胸膛。
“現在!”龍烈血用手指著門外,“你給我滾出去,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等你像個人樣的時候再給老子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