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枝敗葉的凋敝的景象已經不可見了,草綠了,天藍了,花開了,松柏吐出的松針嫩得像玉,上個冬天如黃色的蝴蝶一樣飛落的銀杏葉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重新飛回了枝頭,蛻了一層顏色,換上綠色的新衣。
過完了年,享受完了整個寒假的學生們從上一個周末就陸陸續續的出現在了學校,宿舍熱鬧起來了,學校關閉的食堂也開起來了,教室里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身影。
學校開學了,天氣也變暖和了。
校園里,那些被束縛了一個冬天的女生們此刻徹底的解放了,她們脫掉了厚實的冬裝,穿上了花花綠綠的各式各樣的裙子,盡情在校園里展示著自己曼妙的身姿,裙角和她們粉紅的笑臉在春風里飛揚,讓那些內心中正在蠢動著什么的男生們整夜整夜的失眠了。
如果說秋天與冬天是女生們穿著時髦的皮大衣比富的時候,那么春天和夏天就是女生們比美的時候,不需要奢侈的打扮,不需要那些數千元一件的衣服,會打扮的女生只需要揣著幾十塊錢去逛一趟街,她們買回來穿在身上的東西就足以吸引住那些在球場上蹦的男生們的目光。
女生們喜歡春天,男生們也喜歡春天。因為…春天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地,每一個人都可以在這個時候盡情的綻放自己。
此刻,西南聯大圖書館后面花園的小路上,兩個跨著書包,穿著T血,看樣子是正想要回宿舍的男生正在邊走邊聊。
“喂,這個學期我們學院的學費升了2000多,你們]:.有升高啊?”
“怎么沒有啊。我們也升了2000多啊,在放假之前我們班主任就通知我們了,這次的學費漲價是全校一起漲,誰都沒有落下,我們班有幾個同學為了攢這個學期增加的學費過年都沒有回家,他們把回家來回地路費給省了下來。假期里又在MK打了一個月的散工,開學的時候又向幾個同學借了一點,這才湊夠了2000多塊 “唉…學校真是變態啊,學費交不夠,連課都不讓你選了,這是什么世道啊,以前楚校長在的時候,都是先選課,后交學費的。現在楚校長一走,是什么都反過來了。”
“你先別嘆氣。我聽說厲害的還在后頭呢 “什么厲害地?”
“我跟宿管科的一個老師很熟,那個老師告訴我。說學校的住宿費下個學期要漲了。”
“漲多少啊?”
“每張床200。”
“操,怎么這個學期一開學就什么都要漲啊?現在學校的食堂也換了人了。那菜做得比以前難吃了N倍,可價錢卻一菜最少的漲了三毛,葷菜最少的漲了五毛,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我老爸給我的零用錢到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說到食堂,我倒是聽說學校最近要出臺一項政策。”
“什么政策?”
“好像是規定以后學生們每天在學校食堂里的最低消費額…”
“操。哪里有這樣地規定,我怎么沒聽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知道現在學校把食堂外包給誰了嗎“誰啊 “我們校長的什么親戚。”
“日。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多?”
“誰叫你平時和老師們關系不好呢?這事在老師中間都傳遍了,我也不知道真假,不過要是再加上那個食堂最低消費額地政策的話,我估計八九不離十。”
“這些狗日地,老子手里要是有炸藥的話,就把這些全給炸死了,這些雞巴貪官污吏,老天怎么不把他們給劈死呢?唉…我現在才感覺到楚校長在的時候西南聯大有多好。”
“別感嘆了,與其寄望老天爺來把他們劈死,不如自己好好努力,等畢業了咱們都去考公務員,這世上的好人都像楚校長一樣,就是被人整的命。媽了個的,他們貪污腐敗,咱們也貪污腐敗去,吃吃喝喝混個幾十年拉到算球,管他那么多,就算再來一次八國聯軍也打不到我的頭上。要是運氣好地話,不說幾十億么,咱們也貪污個幾千萬帶著老婆孩子跑到國外去過過人過的日子,哈…哈…反正我現在算是完全明白了,什么雞巴學好了為國家做貢獻,那都是騙人地,他們為什么叫你做貢獻,那都是叫你貢獻了好讓他們去貪污。我以前還不怎么理解我老爸搞個小企業為什么總喜歡偷稅漏稅,現在我才知道,就像我老爸說的那樣‘上個雞巴的稅,稅交上去還不是養肥了一群貪官污吏,老百姓能落到什么好處?’”
“靠,你怎么這么極端啊?上學期你不是還每天念著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么?現在怎么啦,嘿…嘿…聽說失戀的男人最容易憤世嫉俗。”
“屁的失戀,我到現在還沒有談過女朋友呢。”
“那你怎么像吃了火藥一樣?一個假期不見你是成熟了挺多嘛。咳…咳…小劉同志,我們看事情要看主要方面嘛,這社會雖然有那么一點點陰暗的地方,但那只是局部,只是一小點,我們應該照眼于大局,這大局嘛,還是好的,還是光明的嘛。”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你學領到學得倒挺像?”
“不敢不敢,聽領導講話講多了自然就會了,對了,說真的,你真的打算畢業要考公務員啊?”
“那是當然,這個假期和我爸爸回了一趟老家,我算是明白了不少的道理。”
“有什么奇遇啊?”
“呵…呵…當官的好處多啊,別的不說,負責一個市里廣場的擴建工程,做一個廣場工程開發辦公室的主任,一萬多塊錢一顆的大樹到幾十里外的鄉下去買上個百把顆,用車拉回來,請幾個民工往廣場兩邊一栽,每顆樹就能給你算八九十萬,你說說,像這樣想不發財都能啊?這世上還有什么比考公務員當官更好呢。”
“日,哪有這種事?”
“錯了,這種事千真萬確,就發生在我們老家,你知道我們老家那里的市民怎么稱呼市里面的中心廣場嗎?”
“不知道。”
“腐敗廣場!一個 廣場,只稍微翻修了一下就用了好幾億,買那些樹就多一億…”
“你是說…”
“那些樹剛好就是那個廣場工程開發辦公室的主任往我姥爺家那邊的村里買的,一顆樹就一萬多,我姥爺就是村長,他跟我說的,可一轉眼,那些樹運到城里栽下去以后就變成了98萬一顆,一百多棵樹啊,你算算可以賺多少錢?”
“哇…一百多萬買的樹,轉手就一億,比爾蓋茨賺錢都沒有這么狠啊,不過你是怎么知道那些樹轉手變成98萬的呢?”
“老家那邊的報紙上登的,廣場花費的錢太多,市民意見很大,那邊就把廣場的賬目選擇一些刊登在報紙上了,想用此來堵住大家的嘴巴,并以此來說明廣場建設的賬目是公開的、透明的、沒有任何問題的,8萬一顆的樹就登在報紙上,只不過在報紙上,那些樹搖身一變,成了從國外引進的優良樹種,要不是那天我姥爺喝了酒說把實話說出來,還帶我去看了看刨下的那些樹坑,我也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
“操,那就沒人去告嗎?”
“有啊,怎么沒有,有人寫了實名舉報信去告了!”
“結果怎么樣?那個雞巴主任一定完蛋了吧?”
“錯,寫實名信舉報地那個人家破人亡。他被人確定為精神病,被強制送到了精神病院關了起來,不許與任何人接觸,聽說后來就真的瘋了,被告的那個人升了官,早就調走了。”
“日!”
“透過這件事,再看看我們現在何校長的所作所為,還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呢?這社會就這么一會事。想想自己以前還真是傻,假期里居然還報名去做義工,看到報紙上宣傳的那些沒學上的孩子還會省兩次早點錢去捐點款,日,我去義工,我去捐款。要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沒什么可惜地。老子今晚就把這個學期的生活費取2000塊來去嫖妓,媽的,干脆大家都一起完蛋好了…”
“操,媽的,我也決定了,畢業后老子也去考公務員。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古人早就告訴我們了,可惜老子現在才想通。不過要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話,今晚去嫖妓你可要算上我一份,我也還是處男呢。”
“沒問題。哈…哈…”
“要是找的小姐有我們班地張瑩瑩漂亮就好了…”
當這兩個正在被現實的社會改造著世界觀與價值觀的處男大學生走到圖書館后面小花園愛因斯坦像那里的時候,他們聊的內容。已經在探討怎樣“延續人類的繁衍”了。
“哇,美女啊!”其中一個已經立志考公務員的家伙小聲的驚嘆了一聲。
“哪里。哪里…”
另一個在游目四掃的時候也發現了另一個人驚嘆的目標了,在那邊那座弧線小橋地旁邊,一個能讓人產生無限遐想的背影正立在那里,修長細致地美腿,一條素雅的及膝短裙,一個能讓任何男生心跳加快十倍地臀部與腰部的柔美性感的輪廓,還有披在肩上的那頭有著亞麻色光澤的微微有點波浪的頭發…
只看那個女人的背影,那兩個男生已經有了一種驚艷的感覺。更不用說看她地外貌了。
毫無疑問,那個女的應該是一個讓人窒息地美女!兩個色男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肯定和自己一樣的想法,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已經往那個女人那邊走去。
到了那個女人身邊的時候,這兩個家伙的話題已經變成足球了,他們大聲的談論著,然后互相裝作很不經意的朝那個女人的臉上瞥了一眼…往前走了三步,他們又回看了一眼…再走幾步,有些舍不得,又回看了一眼…一直到一叢文竹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哇塞,看到沒有,那個女的是超級美女唉,又漂亮又清純又洋氣,氣質也好,要是能作我的女朋友那我就是短命十年也愿意了,我敢說學校里有她這么漂亮的女生絕不會超過十個。”
“錯,我說是五個,有她那么漂亮的女生全校不會超過五個,你知道她是誰嗎?”
“是誰?”
“嘿…嘿…昨晚在宿舍里睡覺以后趙老大一直了老半天的那個。”
“趙老大昨晚在宿舍里了好多女生啊,都是學校出名的美女,我哪里知道那個女生是誰。”
“看來我還得提示一下,那個女生是大一的,鋼琴彈得很好的那個!”
“你是說,那個女生就是趙靜瑜。”
“嘿…嘿…算你有點眼光,那個女生正是趙靜瑜。”
“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們以前認識?可剛才那個女生也沒給你打招呼啊!”
“日,沒吃過豬肉那還沒見過豬走路啊。在上學期學校舉辦的一次活動上,我看到她上臺表演了一曲鋼琴獨奏,我記得是《梁祝,好多老男人在底下看得口水流了一地,哦,就像你現在這樣。”
“你怎么記得那么清楚呢?”
“當然了,美女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那時一邊演奏那首《梁祝一邊流眼淚,我坐在前排,角度很好,看見了,因此印象很深刻。”
“你說她會不會名花有主啊?”
“追她的男人在西南聯大估計差不多可以組一個加強連了,不過卻從來沒有聽說誰追她追成功的,看她今天的樣子好像在那里等什么人。反正她的白馬王子不會是你和我之類的人就行了,我們現在是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要學習沒學習,沒有美女會垂青我們的,還是等到咱們什么時候也可以把一顆樹轉手翻一百倍賣給國家的時候再來談美女吧,現在么,我覺得你們班的那個阿花倒是和你挺般配的。”
“日,你才和阿花般配呢…”
兩個同學走遠了,而趙靜瑜還在那里,他們確實猜到了,趙靜瑜確實在那里等人,她在等顧天揚,顧天揚今天把她約了出來,說有話想跟她說,可現在已經六點過十分了,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顧天揚還沒有來。
趙靜瑜不急,她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片嫩綠的葉子,看著,陷入了某種回憶…似是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