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維庫利科夫已經在太行山呆了將近一個月,在這一個月內,他深刻的了解中國革命和抗日斗爭的艱難性。£,
許多年后他回憶道“敵后抗日根據地什么都缺,子彈和藥品就不用了,刮民黨方面除了在1939年之前少量的給予了部分彈藥,之后就再也沒有任何支援了。不光是沒有支援,還會協助日寇一起封鎖抗日根據地…缺少食品、缺少藥品、甚至連食鹽的獲取都很麻煩,大部分軍官和士兵都穿著打滿了補丁的破軍服,絕大部分只能穿草鞋,甚至干脆就是光腳…這里的情況比我國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還要艱苦,大部分戰士是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去戰斗。中國方面的同志告訴我,對他們來最大的苦難不是生活上的,而是缺少子彈,大部分戰士在戰斗爆發時,只有三到五粒子彈可用,不得不將鬼子放倒極近的距離上才射擊,基本上開一兩槍之后,就是殘酷的白刃戰。”
庫利科夫簡不敢相信,進入到20世紀四十年代,竟然還有軍隊將拼刺作為一項特別重要的戰斗技能使用。對此,他是既批評又贊揚“這種戰斗方式決不能稱之為好,只能是無奈之中的選擇,但是對于中國同志們的戰斗精神,尤其是不怕苦不怕犧牲的大無畏革命精神必須予以鼓掌。”
在敵后根據地里,庫利科夫的主要任務是評估八路軍和新四軍的戰斗力,莫斯科方面相當想了解。這支部隊究竟有沒有戰斗力。該不會和刮民黨軍一樣廢柴。莫斯科實在不想再次將寶貴的援助打水漂了。
對此。庫利科夫實話實“和刮民黨的軍隊相比,土共的軍隊雖然裝備很差,但是斗志昂揚,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戰斗,想要打擊敵人。從他們身上我能看到蓬勃的朝氣!”
從太行山區返回延安之后,庫利科夫對中國的印象大為改觀“在重慶,能聞到的是刮民黨臭不可聞的官僚氣息,當前線戰士吃不飽穿不暖一點點極為可憐的工資都要大打折扣和被貪墨時。那里的官僚卻好像生活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燈紅酒綠、大發國難財。在這個戰時首都,看不到太多和決心、意志有關的東西,和淪陷中的巴黎紅燈區一樣頹廢…剝開上層的浮華之后,在重慶你還能看到下層民眾的掙扎——餓殍遍野街面上到處都是乞丐,在這些人眼中,你什么也看不到,沒有希望更沒有精神,就像一根木頭或者一塊石頭…我不喜歡那里的環境,哪怕那里的生活條件對我這樣的外國人來要好太多,但是那些麻木不仁讓我憤怒。相反。在物質極其缺乏的延安和敵后抗日根據地,我能看到希望。能感到精神上的愉悅…”
庫利科夫在報告中大大的贊揚了土共一番,這給了政治局極大的信心,因為在此之前,除了李曉峰,包括托洛茨基在內的其他領導人都不太看好土共的作用。而現在,他們可以放心了。
庫利科夫的報告極大的緩解了延安和敵后根據地的艱難,從外蒙古空運的彈藥和藥品解決了燃眉之急。之后在蘇聯的授意下,外蒙古方面組織了馬隊穿越綏遠省向延安輸入了大量的糧食和重武器。
這批重武器,包括第二批4門皮托炮和24門七五姐。七五姐大家都熟悉,是一戰中廣泛裝備協約隊的19式5毫米速射野戰炮(其實也是皮托廠生產的)。不過蘇聯支援給土共的這批七五姐并不是原裝貨,其來源相當的復雜。
在一戰結束之后,波蘭被一分為二,東波蘭全面向蘇聯靠攏,其軍隊的制式裝備也基本上是蘇式的。而西波蘭則全面向英法靠攏,大量的引進了法國裝備。其中七五姐的裝備數量就相當的多,到了1930年代,33歲的老姐依然在西波蘭軍隊中服役,不過為了適應現代化戰爭的需要,西波蘭對七五姐進行了一定的改造,更換了適合摩托化行軍的新炮架,這就是波蘭陸軍的wz19式5毫米野戰炮。
而在1939年,當德軍閃擊西波蘭之后,大量的西波蘭潰兵涌入了東波蘭,就帶來了不少wz19,而這批西波蘭版七五姐也就被緊急擴軍的東波蘭拿來使用了。而眾所周知,接下來在巴巴羅薩中,東波蘭的表現也是慘不忍睹,于是乎一部分七五姐又被東波蘭潰兵帶到了蘇聯。
紅軍自然對七五姐沒興趣,接收之后幾乎無用武之地,于是就干脆送給土共了,反正對于缺少炮兵的土共來,是不會嫌棄七五姐的。
實話實,5姐其實并不太適合以游擊戰為主的土共,七五姐不能像普通山炮那樣拆解運輸,而全炮重量又有點大,很難做到打了就跑。至于5毫米榴彈,威力也有點。
不過土共卻不嫌棄,對他們來,有大炮就是好事,在戰場上他們費勁了千辛萬苦都收集不到多少火炮,有白送的傻了才嫌棄。
很快這批5姐就裝備給了八路軍總部炮兵團,作為培養炮兵的教具使用。至于那些皮托炮,基本上都交給了野戰部隊,而且從野戰部隊的反饋來看,對皮托炮的評價是很高的。
第一是輕便,第二是打得很準,高明的炮手甚至可以將榴彈接射入日偽軍碉堡的射孔之中。第三個優點,則是炮彈的來源有保證,用起來炮兵沒有顧慮。唯一有點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3炮威力太了。
反正總體上來,土共對蘇聯援助的火炮是十分滿意的,但是對蘇聯援助的步槍和機槍就不那么滿意了。比如莫辛納干30騎槍。八路軍戰士普遍反映不如三八大蓋好用。槍托太窄后坐力太大。不適合體質比較差的中國士兵。
至于德普輕機槍,因為是蘇聯援助的都是早期型號,不能快速更換槍管,而且彈盤的可靠性也存在問題,遠不如zb26好用。當然,對于缺槍少彈的土共來,有槍總比沒槍好,只是覺得有些遺憾罷了。
截止到9月初。蘇聯在兩個月內援助了土共大約10萬支莫辛納干,和大約三千挺馬克沁和一千挺德普輕機槍。初步緩解了八路軍戰士缺少武器和彈藥的窘境。
按照中蘇兩黨成的協議,在九月底,八路軍和新四軍應該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破襲作戰,癱瘓華北地區重要的交通線路,將東北地區的一部分鬼子重新拉回關內。
負責制定這次作戰計劃的自然還是大名鼎鼎的彭大將軍,而蘇聯方面則派遣庫利科夫作為顧問。
對于這次戰斗,蘇聯方面報以了很大的希望,原因非常簡單,在西線。他們面臨著極大的壓力,隨著薩列法河作戰宣告失敗。大量的紅軍有生力量被消滅,為了堵上這洶子,必然要從其他戰線抽調兵力。其中遠東軍區陳兵近萬,自然是政治局和軍委的第一選擇。
但是讓政治局和軍委苦惱的是,鬼子在找麻煩,得知紅軍在西線吃緊的消息之后,這些時時刻刻都想著怎么占便宜的雜種,立刻向東北增兵,加大了對遠東軍區的壓力。
政治局和軍委希望,土共方面能給鬼子更大的壓力,迫使鬼子從新將注意力轉回關內,好減輕遠東軍區的壓力,以便抽調部隊填西線的坑。
“我軍很少進行大規模正面作戰,而且部隊剛剛才完成換裝工作,倉促發動如此規模的攻勢作戰,恐怕是比較困難的!”
彭大將軍自然是有什么什么,客觀上他的意見也不是沒有道理,滿打滿算,八路軍換裝也是這一個多月的事兒,短短的一個月之內,想讓戰士們熟悉陌生的蘇制武器確實很困難,恐怕是無法發揮出戰斗力的。
對此,庫利科夫表示理解,但是也強調道“我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是強人所難了一點,但是在西線,蘇聯紅軍的態勢很不利,迫切地需要從遠東方面抽調兵力去抗擊德國納粹的侵略。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們還是希望中國的同志能多分擔一點壓力。”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毛子的態也很好,而且中央也決定配合蘇聯紅軍作戰,彭大將軍自然也不能多什么,很快他就提出了作戰方案。
這個方案跟上一次團大戰差不多,依然是襲擊交通線路為主,對此庫利科夫有不同的意見“破襲敵交通線路固然重要,但是我們還是希望這次作戰能夠多殲滅一些敵有生力量,只有盡可能多的消滅敵人,才能最接的緩解布柳赫爾同志那邊的壓力。”
這個要求就比較高了,破襲戰相對于殲滅戰簡單,可以依然是游擊戰術,而殲滅戰就必須是硬碰硬,如果真要這么打,八路軍的損失可能也會比較大。
對此,庫利科夫也是盡量的做工作“我很了解你們的實際困難,但是我認為,殲滅戰和破襲戰完全可以一起打,而且打殲滅戰不代表八路軍和新四軍就要擺開架勢去同日軍的聯隊、旅團和師團正面硬碰。完全可以積少成多,將殲滅戰的規模限定在敵人中隊和隊。遇上了大股的敵人一樣可以轉為游擊戰或者運動戰。”
如果只是中隊和隊規模的敵兵,彭大將軍也沒有太大的意見,本來他就是個喜歡打硬仗的人,能和鬼子正面掰掰腕子,他求之不得。
經過一番討論研究,最終作戰方案有點類似于圍點打援了,在接下來的第二次團大戰中,襲擊交通線和敵重要的據點,更多的是誘餌和幌子,為的就是將敵人的援兵引出來。如果敵人的增援部隊在聯隊以下,那就堅決的打,如果在聯隊以上,那就不妨繼續遛狗。
9月1日,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北至大同、北京。南至邯鄲臨汾。方圓數公里的華北地區。老八路和土八路們走出根據地,對日軍的據點發動了一輪異常迅猛的攻勢。
這一次比去年月爆發的團大戰可能總體規模略,但是質量高得多,擁有了皮托炮的八路軍再也不用使土法攻打碉堡,在戰斗爆發的頭一天晚上,就擊毀大碉堡三十余處,一日軍和偽軍忙得手忙腳亂,似乎到處都是敵人。
這種混亂的情況一持續了一周。在短短一周內,八路軍發起作戰三余次,累計摧毀大碉堡一余處,破壞橋梁五十余座,擊斃偽軍兩千多人、日軍三余人。
“八嘎!為什么的軍隊沒有被消滅和削弱,反而越來越強了去年他們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攪亂華北的交通線路,而這次僅僅用了一周,你們難道都是飯桶嗎”
岡村寧次很憤怒,作為侵華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從上任開始。他就將矛頭對準了土共,組織了大規模的掃蕩。給八路軍造成了重大損失。
在第二次團大戰爆發之前,岡村寧次還覺得自己干得不錯,極大的打擊和限制了土共的發展。誰想到,就在他稍稍松了口氣時,土共還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根據前線的報告,軍武器裝備有了極大的改善,擁有了大量的輕型火炮,我軍以原有標準筑壘的哨所和碉堡顯得過于脆弱…”
岡村寧次根本就沒興趣聽這邢話,他要的只是結果,他冷笑著道“以前你們找不到軍,抓不住他們的主力。而這一次,他們主動冒了出來,這是好事!我要求華北方面軍立刻全軍整備,隨時準備投入同軍的決戰!”
岡村寧次確實認為這就是徹底消滅土共的天賜良機,而且他也確實厭煩了不斷地同土共玩捉迷藏,在他看來正面交鋒,土共絕不是他的對手。
客觀上,岡村寧次的分析沒有問題,土共雖然換裝了一部分蘇制武器,也有了部分輕型火炮,但實話實,不管是士兵的素質還是武器裝備,依然同日軍有相當的差距。如果真要正面決戰,估計還是兇多吉少的。
不過好在這一次團大戰的調子之前就定好了,依然是以游擊戰和運動戰為主,遇上股敵人就吃掉,而撞上了日軍主力,依然是以保存實力為優先考慮。
所以岡村寧次恐怕要失望了,他集中的部隊依然沒能捕捉到八路軍的主力,只能被動的陪著玩折返跑,這讓華北方面軍是叫苦不迭。捉迷藏一持續到九月底,不斷地運動戰和騷擾戰讓日軍和偽軍疲憊不已。而就在他們最疲乏的時候,八路軍卻殺了個回馬槍,一舉襲占了第一次團大戰中未能攻占的部分目標,沉重的打擊了日軍的氣焰。
當消息傳回莫斯科的時候,政治局對土共的表現相當的滿意,他們這才發現之前是看了土共這個兄弟,立刻,加強對華尤其是對土共援助的提案毫無阻礙的被通過了。
甚至托洛茨基很振奮地在日記中寫道“我一以為在殖民地和半殖民地開展武裝革命斗爭存在著巨大的困難,成功的可能性恐怕是微乎其微。在整個三十年代,中國革命的潮起潮落似乎印證了我的看法。但是在今天,我不得不修正了這個看法,中國的還是有戰斗力的,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他們不光生存了下去,甚至還在不斷地發展壯大。我完全可以期待他們在獲得了充足的援助之后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甚至是不是有這樣一種可能,中國革命將點燃東方革命的火炬,帶動整個亞洲地區革命的大發展呢”
興奮不已的托洛茨基想要立刻啟程前往東方一行,他想親眼看一看中國革命和土共的現狀,因為他已經察覺到,是否能實現世界大革命的理想,土共將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可惜的是,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作為蘇聯人民委員會主席,他要訪問中國絕不是一件事。首當其沖,刮民黨會怎么想。會不會認為這是蘇聯全面拋棄刮民黨擁抱土共的信號一旦他們認為蘇聯將全力支持土共,那國共兩黨的第二次合作恐怕在名義上都會破裂,不排除刮民黨投靠日本的可能。
而這樣的可能是蘇聯不愿意看到的,不管怎么,哪怕刮民黨再不給力,還是能牽制一部分日軍的,對分擔布柳赫爾的壓力也是有幫助的,在這種情況下,不宜過分刺激刮民黨。
所以托洛茨基只能很遺憾的暫時放棄這個念頭,不過他還是以聯共(布)總書記的名義給土共寫了一份長信,在心中老托先極大的肯定了土共為中國革命和世界大革命做出的貢獻,緊接著表示聯共(布)將加強對土共的援助,最后希望土共能夠再接再厲,在之后的革命斗爭中發揮更大也更突出的作用。
當然,這封信不在于老托了些什么,而是他最后提出的兩點建議一是希望土共能加強同聯共(布)和共產國際的交流,最好是派出得力大員前往蘇聯訪問溝通,最好是能建立一個聯絡溝通機構;第二是表示愿意為土共培養軍事人才,希望土共派遣一批中高級軍官和黨員前往蘇聯進修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