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布爾什維克上上下下都在關注察干阿曼的戰斗,在為頓河混成旅擔憂的時候。李曉峰在維堡的住所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猶太復國主義組織的代表。
以色列未來的兩大巨頭,未來的總統魏茲曼和未來的總理本.古里安,再加上未來的外交部長摩西.夏里特。
猶太人到訪的目的非常簡單,某人提出了新的解決俄國猶太人問題的方案,兩大巨頭不可能無動于衷,必然要有所反應。
不過這種反應不一定都是好的。比如說被冠以以色列國父之稱的魏茲曼,對在波蘭建立猶太國的計劃就不太感興趣,或者說很不以為然。
原因很簡單,首先,魏茲曼曾經是一個俄國人,他的青少年時代是在俄國度過的。和其他生活在俄國的猶太人一樣,魏茲曼的童年時代也稱不上什么美好的回憶,貧窮幾乎代表了一切。如果不是魏茲曼有遠見的父親堅持讓他上學,否則魏茲曼恐怕也就只是個伐木工人而已。
當然,跟貧窮相比,更讓魏茲曼厭惡俄國的還有沙皇時代濃郁的排猶風潮,猶太人被迫害、被驅趕、被剝奪受教育的機會。比如說魏茲曼,當年他考上了俄國的大學,但是猶太人入學是有名額限制的,對這種歧視一肚子火氣的他干脆走出俄國前往德國留學。
在德國魏茲曼成為了著名的化學家,然后他選擇了定居英國,在一戰中他竭力為英國政府服務,在化學尤其是炸藥領域解決了很多實際問題,因此而獲得了英國人的重視。
不過跟在學術上取得的成功相比,魏茲曼更重視政治,很早他就加入了赫爾茨所領導的猶太復國組織,并且在赫爾茨去世之后,成為了該組織最重要的領導人。
1914年。魏茲曼通過了大量的努力,終于在英國成立了猶太人的“英國巴勒斯坦委員會”,該委員會宣布:將謀求在巴勒斯坦建立一個嶄新的英國猶太自治領。
再經過三年多的努力,魏茲曼通過自己的影響力。終于讓英國人通過了“貝爾福宣言”。這對于當年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巨大的勝利,他依稀看到了猶太人重回巴勒斯坦,重回故鄉,重新建國的可能性。
而在這種情緒左右下,魏茲曼自然對俄國的橄欖枝不太感興趣。在他看來既然已經抱住了英國人的粗腿,何必搭理一片混亂的毛子。更何況他對毛子的感覺實在不怎么樣。如果不是老帕維爾一再的做工作,他根本就不會來維堡。
“斯別洛斯基先生,”魏茲曼說道,“我之所以冒著風險前來同您會面,主要是因為帕維爾說您有志于改善俄國猶太人的生存狀態。但這并不代表我同意或者贊賞您的方案。在我看來您的方案充滿了異想天開和不切實際!”
李曉峰不喜歡魏茲曼老氣橫秋的口氣,這個家伙仿佛是在對他的兒子說話,好像他們倆的地位完全不對等。
當然,李曉峰同意兩人的地位完全不對等,因為他要高出老家伙好幾個數量級。他多少已經可以算作俄國的領導階層,而魏茲曼什么都不是。
李曉峰看了旁邊的帕維爾一眼,意思很明確——你丫找的是個什么中二病人來跟我談判,喝多了還是吃了槍藥?
不過魏茲曼并沒有注意到李曉峰的不快,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李曉峰的不快,他自顧自地說道:“我認為只有俄國首先切實改善猶太人的生存條件,必須廢棄民族歧視的政策。必須允許猶太人充分的自治…”
這已經不是中二病了,根本就是魔障了。李曉峰瞬間就沒有了繼續和魏茲曼談話的興趣。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在這里發號施令?
李曉峰站了起來,沒有搭理魏茲曼,而是直言不諱地對帕維爾說道:“你怎么帶了一個瘋子來見我?”
很不客氣,很打臉,但是很有效果!魏茲曼三人臉色立刻就變了。憤怒之中帶著驚奇。
“斯別洛斯基先生,你這是在侮辱和歧視我們!”本.古里安和夏里特立刻表示抗議,至于魏茲曼,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李曉峰撇撇嘴,不屑道:“你們覺得是侮辱。是歧視,那就是好了。好像英國人對你們多客氣一樣!”
這話就不只是公然打臉了,簡直是扒底kù。大英帝國的政治家們多么聰明多么有手腕,“貝爾福德宣言”不過是他們玩政治平衡的手段而已。其用意無非是警告中東地區越來越不安分的阿拉伯人——你們最好收斂一點兒,再唧唧歪歪不老實,老子就讓猶太人回去跟你們頂牛。
說白了,這就是英國人在國力衰退之時,控制殖民地的手段。這種手法他們可是玩得很多,印度和巴基斯坦,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英國人總是在撤出殖民地,允許殖民地獨立之后,故意的遺留下一點矛盾,方便他們間接地控制這些區域。
對于英國人來說,以色列就是敲打阿拉伯人最好的石頭,當然以色列也僅僅就是一塊石頭而已。他絕不會允許石頭脫離自己的控制。所以哪怕是通過了“貝爾福德宣言”,以色列重返家園的計劃執行得也是磕磕巴巴。
高興了,英國人就放開一點兒名額,不高興了,就嚴格地卡死名額。魏茲曼以為英國會允許以色列人重返家園,以為可以建立以色列自治領,不得不說,這更像是一場夢。
第一次中東戰爭時情況不就很明顯,英國人站在哪里一邊?站在油老板那一邊。什么友誼、什么正義、什么協議,在國家利益面前統統不夠看的!
天真的魏茲曼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英國人身上,可是從一戰結束到二戰爆發,猶太人的復國運動幾乎是裹足不前。當納粹瘋狂迫害猶太人的時候,英國政府有采取過實際的行動兌現承諾?
什么都沒有,對于大英帝國而言,德國人屠殺猶太人那就殺好了,反正兩千年來被屠殺的猶太人多了去了,不在乎這一個兩個的。正經的是禍水東流,放縱德國佬,讓他們跟毛毛熊死過去吧!
這就是政治,從來都不在乎手段、不在乎友誼、不在乎承諾和協定。只有赤果果的利益。而現在,魏茲曼還不懂得什么才是政治利益,他很幼稚的被個人情緒所左右了。對俄國一肚子火氣,對英國充滿了好感的他,下意識的就不在乎某仙人。
而某仙人才懶得鳥他,這貨之所以在以色列建國之后只是個掛名養老的總統,之所以當家作主的是本.古里安,那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這家伙在政治眼光和政治手段上都差了一大截。
第一次會面以不歡而散結束,但某仙人根本就不在乎,對于認不清形勢的人。你態度再好,費再多唇舌也是空的,還不如給他當頭一棒,讓他知道到底話語權在誰手里。
當天夜間,帕維爾又一次抵達了某仙人的住所。老頭顯得很憂慮,“閣下,如果您不能跟猶太復國組織達成一致,我們后面的計劃根本無法實施…魏茲曼先生在全世界的猶太人中享有非凡的聲望,他只要振臂一呼,千百萬猶太人都會交相呼應…”
李曉峰抬起頭來看了老頭一眼,不過就是這一眼就讓老頭后面想說的那些話通通咽了回去。倒不是說某人的眼神很兇悍。冒著兇光、實際上某人眼里跟多的是嘲諷和譏笑。
良久,某仙人挖苦道:“你就不用背書了,這些屁話對我沒用。你以為用夸張的語氣說這些,能讓我高看那個蠢貨和你們一眼?你這點小伎倆簡直就是笑話…如果計劃無法實施,那就擱淺好了。反正對我來說又沒有什么損失,直接將俄國的猶太人統統干掉說不定還簡單省事…”
帕維爾咽了口吐沫。他聽出了濃濃地威脅之意,可能別的什么人在他面前說屠掉俄國的猶太人,他只會當笑話和狂言聽,但是某人如果這么放話了,那就不一定是威脅。惹怒了某人,這廝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老頭趕緊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既然是會談,我們雙方之間還是應該以包容和理解為主…”
李曉峰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頭:“包容和理解可不是單方面的,至少我從魏茲曼先生那里看不到什么包容和理解!”
“呃…”
帕維爾其實也為難,也想吐槽,他個人認為這一次確實是個好機會,雖然猶太人一直在高呼返回巴勒斯坦,返回家園。但是那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巴勒斯坦不光是有虎視眈眈的阿拉伯人,而且那里現在是屬于大英帝國的,從大英帝國身上割肉,會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更何況,有一定政治閱歷的帕維爾能夠感受到英國人的態度是曖mèi的,以他的理解,這更像是英國人在耍手段。所以他更傾向于某仙人的計劃,至少某仙人已經給出了具體的方案和執行的辦法,而英國人還僅僅只是嘴上的宣言,沒有一絲一毫提到過具體執行的辦法。
現在的問題是,魏茲曼這個家伙過分的信任英國人了,他偏執地認為俄國人靠不住,以色列唯一可以依靠的對象就是大英帝國。
如果可以抱英國人的粗大腿,帕維爾也想抱,但如今真心不同于往日,英國人的大腿正在縮水,曾經的日不落帝國對于殖民地內醞釀的風暴越來越力不從心。尤其是一戰的爆發,讓英國人給阿拉伯人許下了不少諾言,為的就是讓阿拉伯傻駱駝們為大英帝國流血賣命。
試想一下,阿拉伯人拿著老命幫英國佬打土耳其人,換來的都不是誠心誠意的松綁。猶太人有什么?猶太人為大英帝國做了何種貢獻?憑什么英國人要對一個毫無貢獻的民族格外開恩呢?
對于天真的魏茲曼,帕維爾也有所不滿,但是大家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在努力,而且魏茲曼通過個人的努力已經達成了一定的成果(貝爾福德宣言),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保持跟魏茲曼的團結,先一致對外吧!
所以老頭才會深夜來訪,才會在某仙人面前大談特談魏茲曼的所謂影響力,其目的說白了就是施壓。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某仙人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尤其是剛剛他才面對導師大人和托洛茨基的打壓,獲得了一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這會兒李曉峰心氣正高呢!在他面前連列寧和托洛茨基都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讓步,區區一個魏茲曼。或者區區猶太人又算得上哪根蔥?小胡子上臺的時候都把你們猶太人虐得連狗都不如,成群結隊的被送入集中營“人道毀滅”,那時候你們怎么不牛逼一下,不抗爭一下。現在倒好,在本仙人面前到抖起來了,看來你們是欺軟怕硬,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曉峰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人,面對猶太人的“挑釁”,他選擇了斷然反擊痛打落水狗。今晚如果帕維爾不來,或者老頭來的時候語氣更沖一點兒。他會立刻讓猶太人們樂呵樂呵。反猶不管是在黑暗的沙皇統治時期,還是在光明的布爾什維克時代,那都是有市場的,君不見布瓊尼和他的哥薩克們,這會兒正在高高興興的收割猶太人的人頭呢!
如果不是多事的巴別爾在《騎兵軍》一書中將布瓊尼和伏羅希洛夫的光輝事跡記錄了下來。并贏得了文學“巨匠”高爾基的贊許。誰在乎猶太人的死活?
反正李曉峰是不在乎的,而帕維爾現在也知道,某人真心沒把他們放在眼角里,所以在談判的時候,真心不要再撩撥某仙人的虎須,不要再作死了。
“我堅決反對向野蠻冷酷的俄國人屈服!”魏茲曼的情緒卻依然激動,“千百年來。俄國人對我們的態度從來都沒有改變,從來都是一致的。跟這種野蠻的種族合作,等于是與虎謀皮。我堅決的要求,打消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我們的未來在明文社會,只有那些文明人才在乎我們千百年來所蒙受的苦難。才會同情和幫助我們!”
魏茲曼越說越激動了,以至于開始手舞足蹈:“而現在我們已經開了一個好頭,貝爾福德宣言充分地說明了英國的態度,我們應該同英國人合作,沿著這條路線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才能使我們返回故鄉!”
帕維爾沒有說話,本.古里安也沒有說話,至于夏里特他暫時還沒有插嘴的資格。
良久之后,本.古里安忽然說道:“可是俄國人這次提出的解決方案確實不錯,如果能在波蘭獲得一塊屬于我們的土地,能讓我們自治或者建國…”
他還沒說完,魏茲曼就很不客氣地打斷了:“波蘭并不是我們的故鄉,我們的家園是巴勒斯坦!而且你怎么能天真的認為俄國人會有誠意,你難道忘記了這幾十年來俄國人是怎么迫害我們的同胞的?”
頓了頓,魏茲曼著重強調道:“俄國人只是用空頭的諾言在哄騙我們,他們看中的依然只是我們口袋里的錢幣!我們不能再上當了!”
對此,本.古里安有些不屑,俄國人的諾言如果是空頭的,那英國人連空頭的諾言都沒有。沒錯,俄國人可能看中了他們口袋里的錢,大英帝國又何嘗不是如此?有區別嗎?
其實本.古里安很清楚,魏茲曼反對同俄國人合作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英國政府已經警告過他了,命令他不得跟布爾什維克俄國開展合作,否則將傷害英國政府和猶太民族的傳統友誼云云。魏茲曼就是舍不得英國這條大腿,這才竭盡全力的反對同俄國的合作計劃。
一番爭吵之后,四個人有陷入了沉默,也就是在這時,一直沒有怎么說話的帕維爾突然站了起來:“俄國人確實靠不住,我們同俄國人之間也有著數不清的血債,跟俄國人合作也很有可能觸怒英國人…但我不知道英國人什么時候才會允許我們返回巴勒斯坦,也不知道返回巴勒斯坦之后會不會又要同阿拉伯人發生摩擦…我只想說,對于我,對于那些依然生活在俄國的同胞而言,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帕維爾狠狠地揮了一下胳膊:“我所知道的是,俄國的局勢一天比一天壞,我只知道在俄國的同胞每一天都在流血、流淚!如果有一個人、一個團體、一個國家能將他們從這個地獄中拯救出去,那么我們就必須跟他們合作。哪怕他們曾經是我們的仇敵,哪怕他們的信譽很糟糕,哪怕有一些更強勢的勢力很不喜歡他們,但是這跟我們受苦受難同胞的生命和福祉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說到這,帕維爾深深地吸了口氣,動情地說道:“如果英國人能夠現在就拯救我們的同胞,那我會和他們合作。如果他們做不到,那我只能斷然選擇跟能拯救同胞的布爾什維克合作!”
鞠躬感謝位面通緝犯、hzwangdd和尤文圖斯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