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控室陷入良久的沉默,就在蘇源以為自己的簡單要求無法達成時,那可愛的主腦聲音通過廣播響起:“指揮官需要食物,能源物質…預計三個小時后準備完畢!”
整艘飛船剛剛從數萬年的休眠中蘇醒過來,各條生產線重新啟動,能在短短三小時內提供蘇源所需的“能源物質”,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度。。
即使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后背的蘇源,在得到這個答復之后也沒有任何不滿。趁著開飯前的三小時,蘇源詳細了解了飛船目前的狀況。
總的來說,這艘米德什蘭迪文明僅存的宇宙飛船狀況并不太好,和全盛時期比起來,功能僅是原來的萬分之一不到。即便如此,在常規宇宙中,憑借米德什蘭迪文明宇宙間最為頂級的文明程度,哪怕是萬分之一功能也稱得上所向披靡了,而此時在時間長河中,卻堪堪只是勉強自保而已。
它就像一件陳舊的古董,透著濃濃的上了年紀的氣息,幾萬年下來,一些零部件都到了必須更換的程度了。好在隨著艦體被激活,內部的工廠及工兵生產線也一并被激活,這是飛船的“造血”機構,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激活它的指令甚至優先安排在為“指揮官大人”準備食物的選項前面。
有了造血機構后,除了核心部件的能源動機不能自我修復外,其余部件都在可修復的范圍內,這一結果倒是令蘇源稍稍欣慰,也不枉自己多餓三個小時肚子。不過看著能源指數蹭蹭蹭的往下掉。她心疼得眉毛聚攏到了一起。
這里可是在時間長河中,失去時能動機之后。能量用一點少一點,經不住這么猛烈的消耗啊。
三個小時后。飛船修復完畢,為此付出了所有能源的近一半,換句話說,剩余的能量還可以維持飛船在時間長河中停留二十五年。蘇源肉痛的同時,也等來了自己的“食物”。
那是一包裝在不知材質容器中的綠色液體,容器看起來有些像紙盒裝的牛奶盒,但它是透明的,里面的綠色液體顏色鮮艷,呈現黏稠的流質狀。有些像…鼻涕。
蘇源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要她這位指揮官大人吃“鼻涕”?
“這個東西能吃嗎?”
“指揮官請放心,這是根據指揮官的身體素質制造出來的最適合指揮官的食物,它將充沛的能量!”
你的意思是說我比較適合吃這些“鼻涕”?蘇源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綠色的流質物體,倒是有些像烤化了的固態能源?不知為什么,蘇源忽然感覺自己仿佛朝著“機器人”的方向邁進了一步。
不管了。吃這個東西總比餓肚子強!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一直要吃這種東西,她只能強迫自己必須適應!
輕輕咬破那層膜,將綠色的液體吮吸到嘴中,一道絲滑帶著清涼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瞬間刺激感官神經。蘇源驚訝的現,這東西看起來不咋地,味道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
一口氣大約吃了五百毫升。蘇源初步感覺自己吃飽了。整個人懶洋洋的,想要睡上一覺。
這是一個晴朗的白天。天空中沒有云彩,甚至連微風都不曾有半絲。
不過暖暖的陽光從高處照射下來。卻給人異常舒適的感覺。
神殿外面的寬闊平原自宇宙飛船重新運轉之后,環境已經大大改變。遠遠望去,雖然還是一副百廢待興之貌,所謂的建筑也只有高高聳立的神殿,以及遙遠的只剩下土堆的“祭壇”遺址而已,但在兩者間,一棵棵嬌嫩的綠色幼苗已經破土而出,隨著人工制造的春雨不斷滋潤,這里正慢慢呈現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蘇源接手米德什蘭迪文明最后的飛船已經有些日子了,這些日子,她對飛船的了解在逐步加深,而且作為飛船的主人,她給飛船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永恒號”。
此時飛船依舊在時間長河中游蕩,眼看著能源一點點減少,蘇源開始未雨綢繆起來。
先,她通過制造小型空間器,在犧牲部分能源為空間器生成屏障的情況下,將這些飛行器派遣到外面,對時間長河進行探測。
不過面對的對象是全然未知的時間長河,在做這一切之前她就抱有了嘗試失敗的準備。
其次,她開始嘗試修復損壞的時能動機和時空動機,因為這里是時間長河內部,所以如果修復了時能動機,等于擁有了幾乎無限的能源,那時就不必依賴空能動機將有限的空間轉化為能源了。同時,如果時空動機也修復了,她甚至可以直接將時間長河中無形的時間轉化為安身立命的空間,增大永恒號的保護罩范圍,這對她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目前修復能源動機的設想還僅是設想,單獨的一臺能源動機就是無比巨大的,加上內部構造復雜,單憑永恒號的內部造血機構,實在有些無力,如果能源動機那么好修復,米德什蘭迪文明也不至于因為最后一臺時能動機損毀而走向滅亡了。
這兩件事蘇源都交給永恒號的主腦去完成,閑下來的她獨自一個人坐在神殿前的臺階上,看著沒有云朵的藍天,整個人陷入遐想當中。
米德什蘭迪文明和奧菲文明之所以一個被流放到時間長河中,一個被流放到無盡的破碎空間中,根源在于他們提出了可行的時空設想,觸了世界的“自毀”設定,這就是說,如果宇宙是有最高設定的,那么這個最高設定不是時間法則、不是空間法則。而是“不能脫時間與空間兩則之上”。
宇宙是一個高度自洽的自我設定,絕不允許有干擾它穩定運行的事件生。那么米德什蘭迪文明和奧菲文明的遭遇毫無疑問就是一種更加隱晦的規則在起作用。
假設這個規則是存在的,那么它沒有被現也是理所應當的。因為這個規則呈現的幾率太低,宇宙間的各個文明不是那么容易展到像米德什蘭迪和奧菲文明那種高度的,幾百萬年、幾千萬年、甚至無數億年,都不見得能夠觸這個規則。
而宇宙間的黑洞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它的極端引力撕毀了因果線,打破了時間與空間法則,加上包裹著奇點的屏障如此牢固,本身又沒有生命特征不會影響到宇宙的運行,因此它的存在雖然特殊。卻是為宇宙的規則所容許的。
但是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么有一點就無法說通了,當初那個制造蓋亞的外星文明,他們總結出了世界線理論,并且制造出了可在同一條世界線內穿梭的時光機,可他們沒有像米德什蘭迪文明和奧菲文明那樣被流放。
難道他們的危害性還沒有那么嚴重?還是說,在單條世界線內的穿梭,由于是固化的歷史,沒有生“意想之外”的變化。所以為這個世界所容許?
還有另一點,那就是自己的回溯能力和自己使用過的時光機,這兩者都是能夠改變世界線的,但與米德什蘭迪文明和奧菲文明被流放的遭遇比起來。似乎又顯得輕了些。尤其這時光機的存在,為何當它安靜的停留在地下室的時候,這個世界會容許它存在下去?
這一切。與米德什蘭迪文明還有奧菲文明提出的導致他們被流放的時空設想,到底有怎樣的差別?
可惜永恒號里沒有相應的數據。不然蘇源真想拿過來看看。
雖然那是觸被流放的機關,可她現在的狀況與“被流放”又有怎樣的差別?
蘇源幽幽地嘆了口氣。將吸管送到嘴邊,咕嚕咕嚕地吃起綠色流質能源。
又過了幾天,被派出去的空間器66續續傳遞回信息。
在中控室的大屏幕上,蘇源看到成千上萬的光點正在一點一點顯現在屏幕上,漸漸地,她看到屏幕中出現了一條中間密集、兩邊稀疏的管狀結構。
這條管狀結構無頭無尾,信號組成的是一幅散點圖,連綿遙遠的過去,指向永恒的未來,其中中間致密、兩邊稀疏,但實際上,光點最為致密的管腔區域,卻是時間長河中最為空曠的地帶,它由無數高能“物質”構成,儼然就是時間的實體。反倒是管道的外圈,那里光點最為稀疏,卻是零星的分布著無數碎片…
蘇源看著屏幕上呈現的畫面,整個人陷入沉思當中。目前來看,時能動機修復無望,繼續停留在時間長河的中心是非常不明智的,倒是外圈還有一線希望。
原本還可以堅持二十五年的能源,因為蘇源大舉派出空間器而消耗了“二十年”,如今剩余的能源還可以堅持五年。這要是放在米德什蘭迪時期是不可想象的,那時文明的幸存者數量還有很多,為了使有限的能源保證更多的人生存下去,像蘇源這樣不要命的往外派空間器,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說到底蘇源根本沒想過安安分分的留在這里了卻殘生,如果離不開這里,她要那二十五年又有什么意義?
“通過信號識別,編號227334號空間器通過量子糾纏回信息,距離母艦一萬五千光年處現一塊巨型碎片…”
聽到這個消息蘇源心頭一喜。
根據初步估計,時間長河的總寬度大約有二十萬光年,當然時間長河本身沒有空間性的尺度,它是單純的時間概念,這個所謂的二十萬光年是以永恒號撐起的空間大小為尺度衡量的。
原本永恒號位于時間長河的中心附近,經過三萬年的漂流,居然已經到了如此邊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