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軻領著十條龍各船隊浩浩蕩蕩地來到彼得的包圍圈時,這里依然是僵持狀態。
外面的船幫當然圍住就行。問題是里面的人,心急如焚。
所以他們多次試圖突圍,都被指揮得當的船幫擊退,無功而返。
彼得讓十名舵主分段負責。一段遭到攻擊,兩旁的人迅速支援,其他的船隊則相應而動,補充防守留下的缺口。
見到實在無懈可擊,里面的船就老實下來,圍成一團,先做好自我保護,靜候外面來救。
另一邊的吶喊廝殺聲他們可以聽見,群起廝殺的戰況卻看不到。心里還在期盼把船幫打敗呢。
直到最后聽到歡呼的聲音,不似己方發出,才心里大感不妙。
于是他們再一次鼓起余勇,向包圍圈發起殊死沖擊,尋求最后的突破。
這時彼得和各位舵主已經聽出另一邊勝負已分,很快就要解決這邊的問題了。煮熟的鴨子豈能讓它飛走?
所以,這次突圍和阻擊的對壘非常慘烈。
寧家船隊竟然安排了二十條船當敢死隊,不管三七二十一,架著船就向圍船撞上去,還真把船幫的包圍沖開了一個豁口。
不過,兩邊的舵主一見事態緊急,飛快地合攏過來把豁口又給堵上了。
彼得的機動船隊也沖了過來,把敢死隊與后面船隊的聯系截斷。
然后一個反包抄,關門打狗,把這些船只分割包圍,各個擊破,很快盡數俘獲。
麥軻與十條龍一到,里面的人就知道大勢已去。尤其看到那些囂張萬分,摩拳擦掌的困江等龍,更把心里反抗的火焰徹底熄滅。掙扎有什么意義?純粹是找虐而已。
所以,寧伭一宣布投降,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竟然一個反抗的都沒有。
接著,船幫的人一通忙亂,把這些投降的敵人分割開來,武器全部收繳,然后陸陸續續地開進了兆州的船幫駐地。
所有的房間和帳篷都加倍住人,還是遠遠不夠。人太多了,船幫自己加上俘虜,不下兩萬。
麥軻見此狀況,也沒有客氣,馬上接收了寧伭在當地所屬的財產,優先的是兵營和客棧。
然后把大部分人安置在其中,這才解決了居住的問題。
安置好這些人住下以后,那條掉在黑龍潭的船只也被解救出來,到兆州和大家聚齊。
原來戰斗一結束,麥軻就安排彼得率領他的四百條船,監管著五十只海盜船,回到了黑龍潭。
一方面招降還在那里圍著的寧家人,另一方面把這條船拽上來。
船型巨大的海盜船果然有獨到之處。
他們先把多條粗粗的絞索擰成一股巨粗的繩索,再把它們結在一起,直達已經開到瀑布底下的大船,然后絞盤和人力一起開動,終于把大船拉了上來。
二天以后再出發的時候,麥軻和彼得,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船也不是一只了,而是整整一個船隊!
拒絕了孟霸西想讓彼得繼續指揮船隊的表示后,彼得把擴大了規模的船隊交回給老幫主。
由后者作主,組成了一個新的混合船隊,和彼得一起前往光州。
這支混合船隊實力強大,整個船幫起碼有一半的武力在這里。
混合船隊包括了最能打的五條龍,還有所有的被俘虜的海盜船,但這都不是最緊要的。
孟若飛被任命為這支混合船隊的總管!
既然承認了彼得這個洋女婿,又派女兒帶領船隊跟隨,老丈人的心意昭然若揭。
而那一百條海盜船的頭領就有意思了。
被麥軻活捉以后,他自襯必死無疑。
所以當麥軻叫人把他帶過來問話的時候,他就給麥軻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一付凜然不俱,慷慨就義的樣子。
“文天祥的后代如果這樣死了,你不覺的愧對祖宗嗎?”
突然,麥軻對他說到。
那個強盜頭聞聽,渾身震顫,滿面驚觫,原來的漠然跑到了九霄云外。
在此之前,麥軻已經和寧伭把他的底細打聽清楚。
這個海盜頭的身世大有來頭,原來是前宋忠良,文天祥文丞相的后人。
文丞相被元軍俘獲不屈遭害,家眷也被屠滅一空,只有他還在脯乳期的最小兒子逃脫。
是他的一個忠仆用自己的兒子行掉包計,才為文家保住了一點血脈。
那個忠仆要逃避敵人的追殺,只好和文丞相的舊屬舊部,遠離陸地,避居在海島。
生存和自保的雙重壓力,使他們逐漸演變成了一群職業海盜。
寧伭透露這些情況,有一個要求,就是留下文家后代的性命。
從這點看,盡管寧伭陰險,對朋友還是夠義氣的。
麥軻答應了他的要求。不過原因并不是因為寧伭的要求,而是文家這個強盜,雖然身為強盜,卻沒有失去忠良的本性。
這是從寧伭介紹的情況中透露的,也是麥軻自己觀測出來的。
其實,這位文家的后代,并沒有使用自己的真名實姓,而是以化名混跡在海盜之中。
見他驚愕地呆楞當場,麥軻也沒有繞圈子,直截了當對他提出了條件。
“我給你一個時辰,你可要仔細想清楚。跟了我,我保你兩條。
“一是名正言順當文家子孫,二是揚眉吐氣光宗耀祖。”
還不到半個時辰,那個留下以備傳信的幫眾就來告訴麥軻,那人同意了。
于是恢復了真實姓名的文復,就被麥軻官復原職,重新帶領原海盜船隊。
作為混合船隊的一部分,一起前去光州。
這支混合船隊的第三部分,來自原來寧伭帶領的那些船。這些船直接被一分為二。
寧伭和他父親的每人二百條船,各分出一百條。
這二百條船,根據麥軻的建議,任命寧佐統領。
人還是寧家的人,心卻和麥軻在一起。這個麥軻是早已確定的。
至于那個神箭手,本是追隨文丞相一位武將的后代,是文復手下一位最得倚重的助手,自然也還給了文復。
引起這場戰火的罪魁禍首,寧伭自己,則沒有得到釋放。
和他的侄子一樣,寧伭被麥軻使用了同樣的禁制,和寧靖州作伴去了。
臨出發之前,孟霸西告訴麥軻,他將在兆州停留一段時間,把新到手的船隊和財產都整理好。
如果廣州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他立刻就派船派人前往襄助。
這里和光州,也就一天多的航程。
一路下來,平安無事。麥軻扎在房間里計劃下步的安排,彼得則整天和孟總管膩在一起,順便傳授她一些現代水戰戰略戰術。
教的用心,學得投入,孟小姐的水戰能力那叫一個突飛猛進。
第二天正午十分,船隊到達光州港口,整個碼頭都被擠滿。
港務當局除了被事先打點以外,也被這龐大船隊的氣勢所震懾,所以就任其自由行事,不予干涉。
留下彼得照看船隊,麥軻帶著靜蕊,寧佐,直奔寧家府邸,去見這里的土皇帝,寧家二爺,光州總管,寧遠行。
“二爺!侄女拜見。”
靜蕊見面以后,向二爺行晚輩之禮。
雖然她是來接替二爺的,但是禮數絕對不能缺。
二爺臉色陰沉,沉吟了半晌,才回應。
“起來吧。你們都本領大了,就差反過來,我給你行禮了!”
作為土皇帝,他對一路發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雖然原因他猜不到,結果卻一目了然。
他有心繼續抗爭下去,他的力量也遠不只派去幫助三兒的那些。
他同意和侄女見面,也不過是先禮后兵,走一些表面的程序。
招呼打過,靜蕊也沒有客氣,直接把爺爺的親筆信交給二爺。
這等于家族的金批御令,家族成員見之無不凜然遵從。
可是這位二爺卻沒當回事,打開看過,順手仍到桌子上。
“大哥遠在邊陲,年事已高,哪里知道這里的世界。這件事必須作罷。
“我可不放心把家業交在少不更事的人手里。這可是我一生的心血。”
“二爺,您這就不對了吧?爺爺的話您也要反對?
“您不是在家族祠堂發過誓,一定對家主唯命是從嗎?”
這丫頭不愧是未來的家主,平時一派文靜,遇事也是詞鋒甚鍵。
只見二爺的臉瞬間又掉下了半尺多長,惱羞成怒地厲聲呵斥起侄女來。
“我首先要定你一個不孝之罪,看你還敢不敢對我沒大沒小!”
隨著二爺的變臉,四周響起一片嘩嘩啦啦的兵器聲,一群群大漢好像雨后蘑菇,從隱身處噴涌而出。
看來這位二爺是見我們人少力單,給我們來個下馬威呀。
寧佐見狀,叫了一聲“爸爸”,就要上前解勸。
卻被這個要立威的老爸一嗓子喝退。
“你這個逆子,還敢多嘴?滾開!”
麥軻也向他擺擺手,讓他少安毋躁。
跨前一步注目二爺。
“寧二爺,是吧?
“在你做決定之前,是不是想知道兩個人的情況呀?”
隨手掏出兩封信,遞了過去。
“這個是你三兒的。”
“這個是你長孫的。”
這些天來,最令二爺心神不定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這兩個人的下落如何。他最看重的子輩就是三兒寧伭;而最寄厚望的孫輩則是寧震州。
如果這二人出了問題,他的將來就變的一片黑暗。他的所有努力,也付諸流水,失去了全部意義。
二爺接過信來,匆匆瀏覽一番。
又回過頭來,仔細讀了一遍。
接著,又從書架上找出幾封信來,反復對照。
最后他一聲長嘆,手中的紙張飄零而落,臉色也轉為一片灰白。
這些字跡當然吻合,因為就是他們本人寫的。
麥軻來之前,就準備了二人的說辭,內容是告訴二爺他們現在的處境和感觸。
他們明確告知二爺,除了達到麥軻的要求,他們再也沒有指望得到自由。
至于武力對抗嘛,還是算了吧。
親眼目睹,親身經歷過水戰陸戰的叔侄二人,連半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留下來。
想當初,他們是多么的不可一世,老子天下第一呀。
這樣的心態,決定了他們自己不打算反抗,也成了壓跨二爺的最后一根稻草。
光州土皇帝,一心取代大哥,成為寧家龍頭的二爺,總管寧遠行,就這樣被迫簽署了城下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