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位年輕的朝臣匆匆走進,在最后一排站定,朗聲說:“報告!欽差大臣曾國藩到!”
杜受田正著急呢,一聽大喜,這些清繳安排誰也不如曾國藩清楚,也只有他才能讓皇帝熄滅雷霆之怒。
“快快讓他進來!”杜受田急忙說道。
可是那個報告的年輕人并有動彈,杜受田怒道:“翰兒,怎么還不快去?”
原來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杜受田的長子杜翰!
他本身就是道光二十四年進士,人又忠厚勤勉,咸豐又念他父劬勞,有擁立大功,就提拔杜翰為工部侍郎,也就是工部的副部長,不過排名在曾國藩之后。
更重要的是,他還被充任軍機大臣上行走,實際上就是軍機大臣,在首席軍機大臣祁雋藻的領導下輪流處理軍機處事務,他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辦理京城巡防事宜,甚受皇帝的倚重。
今天巧好他當值,而曾國藩這次回瑚南以及提前返回,都是軍機處的安排,所以他一回來,立即通知了軍機處。
杜翰知道正在朝開的御前會議,馬上就前來通報,說曾國藩已經奉命返回。
如果就是通報一下,他回去和曾國藩說一些結果就行了,可是曾國藩還有一項特殊的要求,就是它有一個人,需要帶進來。
這個克沒有人可以做主!
今天的御前會議,是一種特殊的朝見,會議內容也具有特殊的意義!
不但參加的人員,都是特別重要的當朝大臣,或者是非常重要的皇室成員。比如親王什么的;而且都是皇上自己的決定的出席人選,不是誰想來就來的。
沒有皇帝的御旨欽批。爵位再高,官再大,也參加不了。
所以,聽到老爸詢問,杜翰就把曾國藩帶人進來的請求說了。
所有人都聽到了,包括咸豐。
他正在火頭上,沒想到這個老曾還來多事,本想一句話給他捫回去,一想著老曾向來穩重,一定是非有必要才如此行。于是就點了一下頭。
這個頭也只有咸豐能點,因為參加御前會議的所有人都是他點過頭的。
看到咸豐同意了,杜受田對兒子說:“圣上恩準了,你去招曾國藩和他的客人進來,不過,為了圣上的安全,你就別回去置辦了。就在那個客人身邊,防止他有什么異動!”
杜翰說:“是!我就去!”
轉身就走,快步離開。
他已經感受到這里劍拔弩張的敵對氣氛。
杜受田看兒子走了,低頭想了想,跟皇帝打了招呼,也跟著出去了。
咸豐對老師還是理解的,知道他出去。是為了和曾國藩介紹一下這里的爭吵;同時。也是商討和一下對策。
這二人的強強組合,實際上是咸豐當上皇帝的關鍵因素。后來朝政、清剿軍事行動,都是這二人組當大拿。
事實證明,這二人組果然不負皇上所望,辦成了不少大事。
曾國藩正在攻門外等候,雙眼微閉,抓緊時間休息養神。
他這幾天往來奔波,也確實給累慘了,
解救兄弟曾國權,他不得不回去親自安排解救。
也多虧是他回去,否則就派不出郭嵩燾這樣的重臣;沒有郭嵩燾手持尚方寶劍,當場斬殺總兵王大良,他也多去不了兵權,無法增援,前去解救曾國荃。
曾國荃終于救了回來,可以讓他心痛無比的是,他特別器重的郭嵩燾卻陷在了敵人手里。
根據他對郭嵩燾的人品和追求的了解,一聽說麥軻給了他一個“天下掃貪使”這個頭銜,就知道這位正直的兄弟多半是肉包子打狗了。
別管多么糟糕,四弟總算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他也松了一口氣,想休息一下,調整幾天,再回北經。
可是,沒想到那個天殺的麥軻又鬧出了一份戰報,他看了以后,冷汗津津而出,只看了頭版的一些欄目介紹,就坐不住了!
這些東西,如果到了皇上手里,他絕對是龍顏大怒!
自己作為欽差大臣,就是直接的責任人,皇上是一定要把自己作為第一個問責人的。
雖然他和這這位年輕的皇上君臣關系特好,和杜受田一樣,被皇帝倚為干城,但是出了這么多事情,他也心里沒譜,會不會遭到重重懲罰。
不管怎么說,他都必須立刻趕回去!
幸好她這次來,使用一種新型的交通工具,這是工部費盡了心血研制出來的,名字就叫“機關鳥”。
這種機關鳥,據說是魯班的創意,在魯班的手中,這種機關鳥是可以自動飛翔的。可是后來,這種工業的核心部分遺失,一直沒有得到恢復,所有工部一直組織人手研制,依然沒有能夠制造出自動飛行的機關鳥。
不過在容閎的指導下,終于找出了一種替代方法,就是搜羅一些大型猛禽,讓它們飛行拖引機關鳥!
這樣終于可是讓人乘坐機關鳥遠行了。
這些大型猛禽,都是從東北深山捉來的座山雕,體型巨大,耐久力非常強,持續飛行能力可以達到五千里。
每小時的速度,可以達到一千里。
從昌沙到北經的直線距離大約二千五百里,兩個小時多一點,就到了。
曾國藩飛行一爐,主要的時間花在了閱讀和研究戰報上面,偶爾也和同行的一位客人交流。
這個個人是左宗棠介紹來,竟然就是攝靈!
原來這攝靈自從上次失敗以后,正在努力恢復國際縱隊,左宗棠、張之洞,也是不甘失敗,到處收集人馬,人手也逐漸增多起來。
正是這時,天軍在國內多處地方動起手來。攝靈敏銳地嗅到了機會,立刻和左宗棠打了個招呼,動身回到國內。
正好找到曾國藩。
這幾天,攝靈一直和曾國藩在一起,給他出了不少注意,使得曾國藩非常贊賞他的才能和智慧。與其是他的洞察人心,非常準確,因此提出的建議,都是直至人心,特別有效。
曾國藩的最大特長是看人辨識。雖然這攝靈的人品上他一直看不透,但是能力是非常出類拔萃的。
因此,他決定回去帶上他。
這時候,杜受田走了上來,對曾國藩問候:“滌生辛苦了!如此辛勤勞累,實在難為你了!”
“大哥不必客氣!快說說御前會議的情況!估計大哥承受了巨大壓力!”曾國藩雖然對天軍戰報都非常熟悉了,但是對皇上和這些大臣的反應。一無所知。
于是,杜受田把那剛才發生的爭吵作了一番解說,又是是恭親王的那番分外惡毒的話語,又把載垣的駁斥、肅順兄弟的斥罵也轉述了一番,雙方的矛盾非常尖銳。
又說,恭親王的話也惹得皇上龍顏大怒,最后才確定誰也不要再互相攻擊。
“哈哈。現在還沒有討論正事呢!你到了以后。肯定要給皇上一個全面的交代,然后再說如何擺脫目前糟糕的狀態。滌生你早就胸有成竹了吧?”杜受田補充道。
“這些人也太不可救藥了!都什么時候了,還如此目光短淺,不顧大局!恭親王不是絕頂聰明嗎?我看是絕頂糊涂!”曾國藩氣得不禁大罵!
“嘶嘶嘶嘶!好得很!”攝靈聽到這里不禁插話。
嘶嘶嘶?杜受田一頭露水,不知道這是什么表達,難道這就是笑聲?
“哎,芝農,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攝靈先生,才智高遠,對時局有獨到的洞察,使我特也請來的。”
又對攝靈說:“先生笑的是什么呢?難道這里暗藏玄機?”
杜受田這才知道,那嘶嘶嘶的聲音,真的是在笑!
這也太獨出心裁了!
“我笑那些袞袞諸公,還都神志不清呢!那個什么恭親王跳了出來,不正好把他派出去,對付那些亂民嗎?可笑你這些人,平素機靈得很,這個時候怎么不會借刀殺人、損耗別人、保存自己了呢?”
杜受田心中震動,我怎么把這些都忘了?我看其他人也都忘了!
他現在也覺得攝靈很厲害了!
于是熱情地對他說:“熱烈歡迎攝靈大師!走,我們一起進去,免得皇帝等待太久。”
四個人一同走了進去,曾國藩跪倒在御案之前,前額觸地:“下臣來遲,吾皇恕罪!”
“愛卿奔波勞累,看座!”
那個小太監這次不用吩咐,立刻給曾國藩包裹了一個錦墩;曾國藩謝恩后坐下。
咸豐看了一眼這個陌生人,覺得有些妖異色彩,不由問道:“你不跪拜本君嗎?”
攝靈心中冷笑一聲,跪你?你跪我才是該當之義!
懶洋洋應道:“當然不跪!我的出手,可以免除你和你的子孫對別人的跪拜,你看好吧!”說著妖異的眼神對咸豐閃了幾閃,看得咸豐一陣恍惚,對這個“沒有跪拜”大不敬問題竟然放了過去。
這時候,因為御前會議已經開了一段時間,所有的大臣都不再跪著,而是站立在御案之前。
只有特殊恩賜的兩位可以坐著。
“曾愛卿,現在你把戰報上羅列的那些東西,逐一做出解釋說明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現在的局勢到底如何?怎么給我的感覺是原來形勢一片大好,現在突然不可收拾了?”咸豐敦促道。
眾大臣一聽,心里一緊,這皇上的意思是說,根據他的感覺,大清皇朝頂不住勁兒了?
曾國藩心里也是一驚,冷汗流了下來,果然情況非常糟糕。
于是趕緊打點精神,從戰報第一部分的各個戰場開始,逐一予以解說。
“第一個戰場尚海,收回了租界,這件事情,對于滿清遞過來說,是好事!在列強中畢竟滿清帝國獲勝!
“至于林大人當了市長,這也對大清有利。誰都知道他是民族英雄,他現在也不是為外國人服務!這且不說。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有把握讓林大人依然歸回朝廷,而且帶著尚海的一切!
“第二個戰場,光西的諸城,實際上早已經糜爛,飛是最近的發展,而他們進入湘西,也不過占領了一個大庸州城而已!湘勇依然在做準備,把它爭奪回來。
“輔建小刀會,他們也確實在那里制造了許多麻煩。雖然他們這個戰報說的大獲全勝,實際上雙方依然處于拉鋸局面,天軍沒有取得一處重要的城市,邰灣也依然在我們的控制下。
“青藏高原那一路比較麻煩,他們現在已經建立了一個比較強大的根基,就是橫跨奇馬拉雅山脈,然后從那里高屋建瓴。順流東下,幾乎是橫掃了滿清西北邊陲,劍指北經皇城!
“我們在那條防線上兵力比較薄弱,國際縱隊基本上沒有抵抗能力,而天軍可以任意從他們的發后方,也就是印度半島的三個約盟,調動部隊。參與戰斗。”
一直不動聲色的攝靈。這個時候有了點響動,發出兩下“嘶嘶”聲。
那黑里透青的臉色。也有些泛紅,因為國際縱隊,和他的失敗直接有關系,因此他一聽之下,感到了羞辱。
曾國藩稍微喘了一口氣,繼續來。
“不過,我們的騎兵已經在那里阻擋,天軍的進攻已經被阻擋住。
“在兩淮地區,主要是懷南、懷北,懷河兩岸搞事!天軍林鳳祥,兩懷捻軍大頭領張洛行二人負責,在中原腹地攪風攪雨,不過只是占領了懷河兩岸的部分地區,還沒有扼住南北交通樞紐!因此也沒有卡斷滿清中樞和南方的往來。”
“還有就是京畿,東北方向的漁陽,也就是天國在娘子水建立的圣市!東北路總司令林奉翔歲,市長譚國,率領東北路軍,已經卡斷關內和關外的聯系,并伺機向東北進擊,他們的目的是孤立滿清中樞,讓我們在北經既得不到上京方面的援助,也不能返回上京!
“可惜他們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卻不知道我們在那里的防衛同樣非常強大,熱河駐軍已經出動,天軍被擋在古北口一線,寸步難行!”
“可是半個月來,我們連一封書信也沒有從上京收到!”奕訢疑問到。
他這倒不是瞎說,而是事實,實際上天軍的封鎖非常到位,一只螞蟻都不能過關!
軍機處實際上也沒有收到應該收到的例行書信,只是這個時候,不好附和恭親王。
“曾愛卿繼續說!”咸豐命令。
“在欣疆和內盟古一線,那個無攔王爺不知道發什么瘋,竟然慫恿他的女婿叫什么烏蘭以晃的反握大清,還有許多中小家族的也參與了叛亂;不過大家族都依然緊隨大清,比如僧老王爺的家族,正在全力阻擋那些亂民,不讓他們越出那個地區,擾亂北經大清中樞!”
眾人一聽還是心里發涼,雖然這曾國藩說得輕松,可以細心的人一聽就知道欣疆和內盟古的局勢已經糜爛,那些人的努力只不過是不讓他們繼續擴大戰果而已。
欣疆和內盟古面積絕大,焉知不是他們本來就是計劃如此,沒有出那個地區,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時候未到!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提疑問了,恭親王都迭遭批駁,別人更是白給。
“還有一條路線,也就是戰報上說的西路大軍,由泗川的歌樂山圣市組成,總司令由蟲洞擔任,目標是占領昌江上游流域,打通昌江中游,配合天軍占領兩瑚,他們也不是很順利,但是最讓人頭痛就是那個巨象隊,簡直是無法阻擋!目前他們還在昌江上游流域轉悠。”
曾國藩作匯報的時候,有意壓縮天軍的戰績,他心里非常明白,天軍數字是非常準確的!
倒不是他又確鑿的數字,而是憑直覺!
在他熟悉的戰場,根據他掌握的情況,天軍確實實際達到了戰報所說的那樣。
同時,他還知道,天軍的這份戰報,主要的閱讀對象,是天軍自己。一旦有虛報浮夸,根本瞞不過當事人。純粹自己丟丑。
因此,沒有人敢夸大事實。
他那里知道,天國的信息來源根本就不是依靠當事人提供,而是由靈犀一動收集,不但準確,而且精確!
那是一分一毫都不在差的!
只是在報道的時候,為了讀起來簡明,麥軻把數字都概而化之,取其整數。
曾國藩雖然知道天軍戰報這些數字可信,他匯報的時候。直接采用就行了,那樣絕對是事實真相,可是他敢嗎?
如果他敢確認那就是事實,首先信心崩塌的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曾國藩參與了咸豐登記以及以后的所有重大決策,甚至這位皇帝的本質!
他要比以前任何一位前輩皇帝都差太遠了。
所以他給他一個評語,八個字:人是好人,能力平庸。
他的抱負和膽色。當然和他的能力相匹配,陡然得知局勢壞到如此程度,絕對是支持不住的。
因此,他也可以猜測咸豐乍一聽到戰報,該是何等的六神無主了。
也幸虧恭親王跳出來,大放厥詞,轉移了咸豐的注意力。否則能不能堅持到曾國藩到來。還真說已定。
至于那些親王和大臣,曾國藩不知道到底有誰能抗住這個壞消息。起碼那些養尊處優的滿人后代子孫,不是全部,也必定是絕大多數,會嚇得絕望而逃。
所以,曾國藩悲劇了!
他這能編造謊言!
他的原則是,天軍的戰績,是能承認三分之一!最多三分之一!否則就不用干什么,這些人先作鳥獸散了!
可是,只報告三分之一真實情況,后果也非常嚴重!
因為他們不是是聽聽新聞,就能到此為止的;主要的目的是決定如何對付這個局面!
在真實戰況的基礎上制定對地方略,尚且難保成功;只有三分之一的真實,如何能夠制訂出對敵的正確方略?
更要命的是皇上以降,包括所有的大臣,全都不知道整體情況有多么糟糕!
及時對了解曾國藩的杜受田、祁雋藻等重臣,也難以采取正確的對策,因為他們相信曾國藩,就是走到措路上去,不相信他,連目前的這一關都無法過去。
幸虧還有一個攝靈在!
攝靈當然知道真相如何,他恐怕是僅次于靈犀一動的存在,對戰局的發展非常了解,也知道這個滿清統治基本上是沒救了。
他的目的,當然不是拯救滿清,而是實現他的目的。
為了實現他的目的,當然是雙方打得越厲害他越高興,把人腦袋都打成狗腦袋他才愜意。
聽著曾國藩的回報,他也意識到不能告訴這些人所有真相,否則這些軟蛋,未戰先怯了。
于是他采用了移花接木的技巧。
他打斷了曾國藩想進入下一個部分的流程,說道:“且慢!我覺得這里應該停一下!一個是我要補充一些情況;另一個是,當務之急,是不是要趕緊議決一些對策,后兩部分可以以后找時間再說?”
在場的當然有許多智謀之士,立刻就在心里贊同了這個主張,于是其祁雋藻、曾國藩、杜受田等人先后表態同意。
最后,咸豐頷首同意。
說實際的,他是早就聽得昏昏如睡了,尤其是聽到曾國藩那種大局依然在握的調子,就更加提不起興趣了。
于是,曾國藩就請攝靈開講。
攝靈毫不客氣,冷峻地說出了他的看法:“諸君不要以為曾先生的報告和天軍的戰報有很大差距,事實上而這也許都是事實!
“你們有人會想到嗎?曾先生的數據,又可能只是十幾天之前的數據,因為收集和整理這些數據需要一段必不可少的時間,而天軍的情報工作向來非常迅速,他們的數據也許就是昨天的最新進展!
“如果你們倆這一點都沒有考慮的話,還就是比常人還不如地低智兒!”她的聲音一直陰冷低沉,這時突然拔高,變得尖厲刺耳!
但是,更厲害的是——刺心!
他說完了以后,停頓了一會兒,掃視了一下眾人,發現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臉上微微發紅。
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一節,甚至曾國藩自己!
攝靈哼了一聲。繼續耍酷:“還有一點兒,你們更應該考慮到,如果考慮不到,就是與豬無異了!天軍的這個戰報,即使目前有一定的拔高,至少你們應該把它看作是天軍的計劃,使他們爭取的目標!即使現在沒有實現,如果你們不制止,或者置之不力,還是要實現的!
“他們實現的時間或許有長短。少則十天,多則半月,難道你們到了那個時候在采取行動?誰又能保證到了那個時候,天軍還會如同這次一樣,在給你們一份戰報?即使如真如此,難道你們再開一次御前會議,重新討論?”
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大浪!
最覺得痛快的是恭親王,雖然它也是屬于這兩點都沒有考慮到的人之一,但是他看到其他人挨罵,尤其是那個不提氣的哥哥也被罵了進去,心情還是無比暢快!
他打定了主意,要和這位冷酷的家伙多多親近!
雖然早就說好要互相配合,曾國藩還是沒有料到這位攝靈提出如此尖銳的問題。而且是如此的關鍵。如果缺失了這些內容,作出什么決策都是扯淡!
被人如此痛罵。尤其是那個其蠢如豬的比喻,讓所有人都非常難堪,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所有人全都是惱羞交加,可是讓他們無比郁悶的是,惱羞石油了,就是不能成怒!
因為挨罵的理由太強大了!
還是曾國藩最先走出這個情緒的影響,說道:“先生的話實在是振聾發聵!謝謝先生的教導,我們確實愚昧無知,不如先生遠甚!如先生所言,我們在討論計劃的時候,還是按照天軍公報上的情況為基礎好了!不知道先生是否有了妙計良謀,可以教我?”
這樣,曾國藩在沒有撤回自己的報告的前提下,承認了天軍戰報的數字,并且確定以哪些數據為決策的依據。
不過,現在他手攝靈的啟發,想法又變了。
他原來就認為天軍的那些數字是真實可靠的,制定軍事計劃時一定要作為依據;可是,考慮清軍那比烏龜快不了多少的效率,兩軍對壘的時候,天軍豈不是有進展了一大塊了?
所以真正的基礎數字應該是再加上百分之五十!
起碼也要百分之二十!
如果就是原數字,肯定是低估了天軍的戰果。
不過,這些不過是想想而已,就是現在這個基礎,他還不知道怎么對付呢!
也許設另有高招?
他現在對這個不摸底細的家伙寄托了極大希望。
“我不忙說出我的意見,先聽聽諸公的打算。”攝靈臭屁烘烘地說。
他心里話,這么好的讓你們丟丑的機會,怎能錯過?不讓你們顏面掃地,你們焉能乖乖地聽我的話!
恭親王按奈不住,又是第一個跳出來:“國難當頭,匹夫有責!吾人本是皇室貴胄,當起表率帶頭作用!我申請前往第一線,我家里所有的適齡男丁,抽出一半,組成“恭”字軍,與敵人血戰到底!”
別管這家伙多大毛病,這點熱血就難能可貴。
攝靈對這恭親王的舉動表示贊許,對他一身大拇指,說了一句:“你不錯!”
心里卻說,這還遠遠不夠!
看到被這個討厭的恭親王拔了頭籌,載垣等人也不能沉默;不但要表態,而且要比恭親王高!
肅順動作快捷,搶先跳了出來,說道:“我肅順一支,六成男丁去前線,所有軍需錢糧自備,我自己親自帶隊!”
端華隨著說:“弟弟已經表態,當哥哥的自然不能落后,我出七成男丁,除了錢糧自備以外,再拿出一份,支持其他家族;不過,既然弟弟去了前線,我就去不成了,必須留守,主持家族事務,非常遺憾。”
隨后眾人紛紛出人出力,比例和數量也越來越高,最后終于有一個人達到了十成,所有壯丁全部去前線!
按當時的標準,所謂適齡男丁,就是二十到四十這個年齡階段的所有身體健康的男人。
這只是出兵,還不是如何安排這些兵力。
這些大人物都主動交出家兵。其他人就需要更加如此了,這就需要一個全國性的征兵令!
這個征兵令中必須規定每家的出兵比例是多少!
就這個問題。大家又都表示了意見,基本上五成出兵率成了大多數人的主張。
如果按照這個比例,大約可以在征集十五萬大軍,其中的軍官主要是這些貴族的上層人物。
最后大家看向攝靈,看看它是什么意見。
攝靈一直冷眼旁觀,看著大家在那里斤斤計較,忍痛割肉一樣的表情,心中冷笑連連!
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貨!
即使不談他的獨特目的,只是從戰略上來考慮,這些兵也遠遠不足!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留一手,簡直是找死!
他不知道的是,人往往都是這樣,他們的目的本來是如此這般,所作出的行為正好背道而馳!
正如今天的表現,想多留一些人保命,恰恰是加速了喪失生命的步伐!
如果天軍打到門口。就是家兵留得再多,也無濟無事!
于是,他說話毫不客氣:“你們這是找死!全力以赴,還不知道鹿死誰手,你們還想留一手?這一手就是給你們送死的!”
祁雋藻急了,大聲說:“先生到底什么意見?說出來大家決定是否接受便了!”
攝靈冷庫無比地說:“兩條缺一不可!做不到,你們都趁早準備棺材去吧!
第一條就是所有男丁都必須去前線!年齡階段不再是二十到四十。而是從十五歲到五十五歲!十五歲可以結婚。難道不可以上戰場?不知道誰定的這狗皮固定!”
賽尚阿趕緊解釋了一下,說:“先生息怒。這是為了人口的繁衍,讓他們有生兒育女的機會,即使上了戰場,戰死沙場,也留下后人,傳宗接代。”
攝靈一愣,原來還有這個考慮,但是他轉眼就否定了它的合理性:“什么狗屁考慮!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時刻,一招不慎,整個種族都會滅亡,你們怎么就不知道變通呢?
“這第一條必須貫徹,就是所有十五到五十的男丁,都必須上前線!”
祁雋藻說道:“好吧,就聽先生的!那么第二條呢?”
“第二條,所有當朝的官員,不管是封賞的爵位擁有者,還是委任的官員,凡是年齡在六十五歲以下的,都去帶兵,前往第一線!無一例外,包括皇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等你們被人推翻以后,再想去前線也晚了!”
賽尚阿急問:“為什么年齡要到六十五?比老百姓還年長十歲?”
“因為你們不用再第一線拼殺,只是在一邊指揮,所以年齡大一些也是理所當然!如果誰不愿意,可以辭官,那么你的年齡就降到了五十五。”
攝靈解釋完畢,又補充道:“每家每戶,除了留下生活必需品,必須把其余的物資財富充公,留作軍用!不能前線拼死作戰,還要忍饑挨餓!你自己也不好意思吧?前線無時不在死人,你卻躲藏在后方花天酒地!”
說完,他再次強調:“所有這些要求都是必須的,決絕了任何一條,你們就不用討論了,回家準備棺材去吧!最好棺材弄好以后,馬上躺進去,立刻死掉,否則,天軍一來,你連棺材都享受不到了!”
說完了這些,攝靈住口,仰頭不看面對的君臣。
全體都有,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不少人腦袋已經制止了活動,這和他們慣常的思維活動完全不同。
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滋味!
突然一個地品官員承受不住壓力,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人也癱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叫嚷起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不要上前線,我是一脈單傳,我家的錢財都是祖傳下來的,不要交出去…”
群臣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唯獨攝靈,定定地看著咸豐,陰森森地說:“你們不知道怎么處理嗎?你們都打定主意去死了嗎?那好,悉聽尊便,本人不伺候了!”
咸豐已經完全呆住了!
他大腦已經停止了轉動,只剩下了最基本反應能力,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是勉強抬起手臂,對攝靈招了招手,意思是挽留。
幸虧不是揮揮手,那就是驅逐了!
最正常的就是曾國藩了,他既知道必然的結局是什么,也知道此刻發生的問題如何正確處理!
別人既然失職,他就必須彌補!
于是他高聲喝道:“當值護衛和在?”
這時候,杜翰就在旁邊,他也是保持清醒的少數人之一,而且牢記自己職責,聞聽大聲答道:“鄙職在!大人請吩咐!”
曾國藩一指那個依然叫嚷不休的朝官,冷然命令:“擾亂庭會,蠱惑人心,罪不可赦,拉出去,立刻砍頭!”
“遵令!”
杜翰一聲得令,抓小雞一樣把那個依然叫喊的官員拎了出去,然后嘎然而止!
眾人心中一顫,知道那個人已經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