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禹在馬巒山的視察行程不可能變,這場戲也必須得演,有個顧百樂在那,這戲就沒法子演了,把他抓起來,也是不得已的事。可是,這人今后要是鬧怎么辦上訪呀,跳樓自殺呀,攔車堵路呀,等等法子,他任選一個都麻煩了。所以,抓了他也不行。
放也不是,抓也不是,這問題難倒了李響。
做做他的工作去李響問自己。不行,自己還是嫌疑犯呢!他還懷疑他老婆與李響有一手,李響還敢去當然,他應該知道李響沒和他老婆有染,但他老婆在干活的時候明確告訴他,她把她身上的男人想象成李響了,所以,李響兩字,對于顧百樂來說,有種刻骨銘心的仇恨。所以,李響去做他的工作肯定是不行的,不但他不行,誰去都不行,這山里的男人一旦爆發了,老虎都打得死。
咋辦呢曹二葆催問。
李響眼睛里光芒一閃,辦法是有了,只是殘酷點。他說,嘿嘿,你曹二葆土皇帝,你的地盤你做主,還要問我 曹二葆別的事反應遲鈍,這事反應到很快,說,縣長,我懂了。他說著,袖子挽了挽,似乎是準備殺牛,可掏出來的不是牛刀,而是手機。
“喂,派出所嗎我曹二葆呀,那個顧百樂,給我拘留七天!”
李響打了個冷噤。他不是為自己打冷噤,他是在為曹二葆打,今后一旦顧百樂到處去上訪,不可收拾之時,曹二葆就不得不做替罪羊了,烏紗帽,甚至于飯碗只怕都保不住了。
馬巒山今天是不能去了,去了,今后的就只怕脫不了干系,顧百樂的事咱只能是裝作不知道,沒法子,不是我李響心狠,不是我李響手辣,這官場上,自保是必須的。現在,還得請黃金葉公司的人去那里收拾局面,自己就在這里住一晚,明天看情況再說。
顧百樂打傷鄉干部的事,很快就傳到了縣城。劉翰清臉色都青紫了,辛辛苦苦運作了這么久的事,現在就要成功了,他劉翰清的未來也在此一舉,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出問題呀。馬巒山的這場戲,分量很重,李興禹主要是在這里出彩。李響在那里,不會有問題。他雖然心焦,但能使他較為寬心的是李響已經去了那里,他對李響是很信賴的。不過,如果他知道溫少云上了人家的女人,而恰恰人家的女人在和丈夫干活時,叫出的名字是李響時,劉翰清就不會這么自信了。
龍佩賢更是心急如焚,修路,他一直視為自己的功勞。現在馬巒山那里出狀況了,這場戲砸了那還得了 李興禹視察的策劃是絕密的,執行人都只知道支離破碎的某一個細節部分,對整個局面并不知情,所以,不是策劃者自己,很難看到李興禹活動的全貌,更看不出他視察是經過精心安排的演戲。
龍佩賢不知李響的手機怎么總是接不通,沒信號,可也不能一天都沒信號吧他問曹二葆,李響呢曹二葆說他在渡口村。你給李響講了顧百樂的事嗎龍佩賢問。說了。曹二葆說。怎么處理曹二葆龍佩賢問。拘留。曹二葆回答。李響知道嗎知道!
李響知道就好辦,這小伙子辦事放得心。可是,想歸想,心還是放不下,不會出事吧村民不會造反吧顧百樂會不會上訪呢哎,李響的手機怎么老是沒信號呢 江都市委、政府的特派人員在督辦梅州的準備工作,他們已經來三天了。蘇瑜和曾鞏都很重視這次視察。雖說一個未來的專職省委副書記在市委領導眼中還算不得非常顯赫的地位,但是李興禹的未來卻是可預見的,他已經進候補中央委員了,升任省長之位只是時間問題,普遍認為,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兩年,他就可能任正部級官員了。所以,蘇瑜和曾鞏都十分重視李興禹的這次視察。
他們倆都爭取陪同李興禹視察梅州。
他們倆一同陪同視察連劉翰清和龍佩賢都吃了一驚,因為這種安排不合常規,他們兩人不應該同時為一件事離開江都。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他們倆,誰都不準備讓步。
蘇瑜和曾鞏的斗爭已經很多年了。
現在,江都市市委和政府的副秘書長都坐鎮梅州,他們的目的是,保證李興禹的視察萬無一失。
祁凡和劉睿是這次接待工作的具體指揮者,他們忙得一塌糊涂,縣里的、鄉里的具體工作他們不得不精心組織。
怎么還沒具體的行程下來 祁凡和劉睿都奇怪。
現在就連具體的日子都沒正式通知,后天,還是大后天取消肯定不可能,但沒一個確切的日子,很多事都必須同時準備幾個方案,太折騰人了。現在,馬巒山又出現在這么一個狀況,心里很著急。他們不知道李響已經分別被劉翰清和龍佩賢派遣下去了,所以,他們對那塊的動態不得不格外關注,他們沒有考慮太遠,眼前村民不鬧事就行。
村民不會鬧事,李響堅信。他派出了吳凡庭部長,他親自帶著黃金葉公司的人到了馬巒山村,他們的威望非常高,特別是吳凡庭,本就有天才般的應急處置能力,他一到,村民本來準備起哄立馬就被他壓下去了。
李響擔心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今后。關鍵是溫少云這場戲不能演,演了,今后就后患無窮了。
可是,這戲已經編劇了,導演的腦海里早已成熟。李響哭笑不得是,溫少云為了出名,他竟然不知死活,在兢兢業業地背誦劇本,等待明天第一次彩排。當然,他并不知道女一號就是使他差點喪命的白虎星蘭妹子。
遇到了難題,李響想到了趙允,何不讓策劃變一變呢 趙允接到電話,一聽是李響,趕緊壓著嗓子說:“你死鬼耶,問李興禹是吧你趕緊逃啊!”
“啥”李響一驚,趙允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他吃驚不小。
“李興禹出事了!”趙允壓低聲音,用力地說。
李響得了一次腦震蕩,腦子里裝的東西從一桶漿糊到清晰如水,足足用了十分鐘。他必須趕緊回去。
驅車回梅州城,他發現,縣委、政府還沒得到消息,還在努力準備迎接工作。
李響沒有對他們說。上面沒有正式通知前,他對誰也不能說。但有個人例外,劉翰清。
李響在電話里問劉翰清在哪里,劉翰清一聽李響的口吻,急忙問,啥事,我正在趕往清江的路上。
李響心里咯噔一聲,急問,去那里干嘛 劉瀚清說,李興禹書記視察的事呀,說還有些細節要商量。
李響大聲說,快回來!李興禹出事了!
劉翰清哎呀一聲,差點暈過去。剛才,他接到緊急電話,省委秘書處通知他,立即去省委,關于李興禹視察的事有要事相商。劉翰清清楚了,這不是去進籠子么!
不能去,千萬不能去,一去就得接受調查,一接受調查就沒出來的機會了。但上面有通知,不去也不行啊。
對對對,上面既然通知自己去,那就說明不是調查的主要對象,主要對象哪能讓他自己去早就被控制了。劉翰清應該只是一般性的被調查人物。
既然是一般性的被調查人物,也就是給李興禹找點調查線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