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凡氣沖沖進來，把李響叫到另一間房子里，低聲喝問，李響，你是誠心要破壞選舉是吧？
李響驚疑地問，什么？別扣大帽子好不好？我李響有能力破壞選舉？即便是我想破壞，也還得有能力是吧。齊秘書長，你認為我有這能量嗎？
當然有這個能力啊。
齊凡來質問李響，自然是有理由的，他就是受龍佩賢代縣長之托，也是受劉翰清的指示來找李響的。剛才會議才開始，主席臺上的龍佩賢和劉翰清就收到好幾條短信，說代表正在串聯，準備把劉睿選上去。
這可是大事！
龍佩賢正要去作政府工作報告，匆匆跟劉翰清說了幾句，劉翰清一分析，心想也對，除了李響，也沒有誰有此狗膽了。
在這次會議報到起，工作人員就發現，代表中，議論李響的人比較多，特別有三個群體，議論得比較兇，一是麻石鄉代表團，他們以曹二葆、萬謙為首，對李響是極為推崇的，他們說，可惜李響不是候選人，要是他是候選人，肯定會高票當選；第二個群體是教師代表，各團都有，影響力就更大了，他們平日里每天教學生，嘴巴最厲害，他們對李響更是感恩戴德，所以，逢人就說李響的好處；第三個群體，有些意外，是工商界的人，他們對姜魁和黑臉恨之入骨，打黑，對他們來說，是極為高興的事，現在過了個把月了，大家漸漸知道，原來，李響是核心人員之一，可是，有功之臣現在被壓制在一個無權無地位的職位上，心里不服，所以，他們聚在一起，就難免對李響議論起來。這三個群體議論李響，都知道劉睿是李響的好友，所以，愛屋及烏，大家就對劉睿有了好感。有人說，那我們就投劉睿的票吧。
有了這個議論為基礎，現在突然有人說代表準備選舉劉睿，加上劉瀚清知道李響前一段時期幫助劉睿運作過，所以，劉瀚清想，如果不是李響在背后運作，還有誰呢？劉翰清囑咐齊凡，你去找李響，制止他。劉翰清不能離開主席臺，在縣長龍佩賢作政府工作報告時，他就是拉稀也得忍著，否則，又會有人議論，說縣長與書記不和。
李響問清了是什么回事，他又問，劉翰清也是這樣認為的？
怎么不是呢？我就是被他吩咐來找你談話的。齊凡說。
李響沉默了片刻，問，秘書長，你認為呢？
當然是你啦！齊凡對李響是有所了解的，他自己的出身，就與他的一句話有關，所以，他堅定地認為，這事，就是李響的一次密謀。
李響又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說，好吧，凡是壞事都往我的頭上扣吧，好事不挨邊，壞事不離身，隨你們說去吧。
李響這次真疑惑了，誰在謀劃這么大一個陰謀呢？這家伙，還引開別人的視線，讓大家都注意我李響。
現在，連劉翰清都認為是李響，那他就百口難辯了。所以，他說隨你們說去吧。
齊凡瞪著大眼睛，喝道：“隨我們說去？你得趕緊收回影響啊，你以為你承認了就完事了？你得收回影響！你知道，破壞選舉，那事情就大了！”
“問題是，我不但沒有承認，就是我想承認，我也沒東西可承認。你回去對劉翰清說，李響這回真的很干凈！”
“李響！別開玩笑了！”齊凡怒目而視。
李響沒有怒，他對憤怒的齊凡說：“狗對熊說，嫁給我吧，你會幸福的。熊說，嫁你生狗熊，我要嫁給貓，生熊貓才尊貴。”
“李響，誰聽你講故事？你趕緊收回影響才是正道！”
李響等齊凡說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齊秘書長，我真還不能去收回影響，要是我去收回影響，我真不敢說他們就不選我呢。你想想，官場上的人，重要的是要有政治智慧，我和組織作對，這種選擇，對我李響有什么好處？剛才那故事，不需解釋吧？選擇很重要。我選擇劉睿？不要我教劉翰清怎么思考這問題吧？”
齊凡和李響的談話就這么結束了。
齊凡一肚子疑惑，聽李響說的，確實不像是他干的，可是，不是他干的又是誰干得呢？他回到主席臺，龍佩賢的報告還有一小半沒念完。齊凡的位子離劉翰清比較遠，不好上前去向他匯報，他撕了一頁紙，寫了幾句話，對倒開水的小姐交代了幾句。那位小姐會意，拿著紙條，裝作給劉翰清倒開水，把這張條子交給了劉翰清。
劉翰清看著紙條，沉思起來。
送走齊凡，李響也帶著疑惑回到了值班室。小吳不和大家一樣能忍，他問，“李主任，秘書長兇神惡煞一般找你，有什么大事？”
“兩只青蛙相愛，婚后生一癩蛤蟆。”李響苦笑說。
眾人不懂，疑惑地看著李響。
“別看了，有倒霉事了，要我李響來頂黑鍋。就是你小吳，烏鴉嘴，說選我當什么副縣長，現在好，劉翰清說我造反。”
眾人驚疑不已，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齊看著李響。李響看著大家，大聲說：“公青蛙見狀大怒，質問母青蛙，怎么回事？母青蛙哭著說，他爹，認識你之前我整過容。”
眾人還是不懂。
李響覺得煩，他出門，在賓館門見蘇敏在交警指揮車內探出頭，叫李響，上車上車，車上暖和些。李響又不冷，正悶，不想上車。
蘇敏下車，走到李響身邊，輕聲問，“李響，姜魁和黑臉是你通風報信放走的嗎？”
李響驚愕地看著蘇敏，“你不怕把人嚇死嗎？”
“就是你！”蘇敏聲音更小了。
“別開玩笑！玩笑也會死人的。”
“沒開玩笑。就是你。”
“我還說是你呢！”李響說。
“李響，別開玩笑了，我只是證實一下。”
“證實你個鬼！虧你還是厲害的偵探。”
蘇敏欲言又止，停了片刻，又問，“你準備競選副縣長？”
李響瞧著蘇敏，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半晌，說：“嗨，蘇政委，你不會把我當成是火星來的間諜吧？你職業病發作，什么都懷疑？我競選副縣長，你又不是不知道規矩。”
蘇敏嘿嘿冷笑了兩聲，說，好吧，咱哥們倆也算是難兄難弟，我不會壞你的事的，你放心。說完，他又上取暖去了。
李響看著蘇敏的背影，欲哭無淚啊。心想，蘇敏這家伙，竟然煞有介事似的，說什么“咱哥們倆也算是難兄難弟，我不會壞你的事的，你放心”，似乎真有這么回事。李響心里罵道，放心你個鬼！在你這疑神疑鬼的鬼偵探面前，沒事也會整出事來的。
李響對蘇敏最后那話倒是無所謂。蘇敏不知哪里聽到的謠言，說李響競選副縣長。他哪知道，半個小時前，謠言還是說李響幫助劉睿競爭副縣長，現在就變成他自己是主角了，這世界真奇妙，謠言變臉太快了，說不定，明天就變成李響與龍佩賢競選縣長了。這些，無所謂，真的，謠言終究是謠言，總會破的。可是，蘇敏說李響放走了姜魁和黑臉，有一段時間沒人講了，現在突然蘇敏又提這事，李響心里真的有些恐懼。
別人無所謂，蘇敏不同，他是刑偵專家。
他想找蘇敏解釋，但是，能夠解釋嗎？李響放棄了。
冷，李響呆了一會，回過神，才感覺冷。
天空，飄起了片片雪花。
“李響主任！”背后，有人叫。李響回頭，原來休會了，叫他的是汪溪漾老師，她也是人大代表。
李響心里一顫，這聲音太撥動心弦了。
“哦，汪老師也是代表呀？”李響問。
“是呀。現在要去討論報告了，你住在賓館嗎？”汪溪漾說。
“是的，我們工作人員二十四小時為代表們服務。”
“你住那個房間？”
“115房間。”
“好的，晚上我有事要找你。”汪溪漾說完就走了，微笑著招了招手，笑靨如花，似乎她有什么很特殊的事要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