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梁海平說梁遠要掀桌子,倒把周遠航和孫卓霖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梁海平提及掀桌子那件事的細節,但應對著此時此景兩人對掀桌子這句話的含義可是一清二楚。⊙四⊙五⊙中⊙文n∈,
嚴格地說,中國大陸政權是否垮臺孫、周二人都不太關心,兩人回國工作可不是為了更好地鞏固那個人民民主專政的,除了很好的物質待遇之外,職業前景、發展空間、行業地位和源自同一血脈的共鳴才是兩人到遠嘉工作的主因。
在職場圈掀桌子就代表著你死我活,在政治圈想來也不例外,在兩人眼里,只要寧雷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寧、唐兩家不倒,哪怕共和國開啟民主化進程遠嘉的政治經濟實力也不會受到什么影響,甚至以梁遠的年紀和商業天賦,自由化之后遠嘉未來變成決定共和國命脈的超級財團也未可知。
在孫、周兩人看來,目前香港局勢雖然被動到了極點,但不代表半點緩和沒有,畢竟給遠嘉制造麻煩的凱撒克家族和紀家遠嘉還未正式接觸,三方并非沒有妥協的空間,直接掀桌子的風險簡直太大了。
看著梁海平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周遠航、孫卓霖張口欲言,梁遠神色輕松的擺了擺手,有些不滿的說道:“小叔,我是那么任性的人么。”
聽著梁遠面帶笑意的抱屈,梁海平三人相顧無言,心里都翻滾著相似的念頭,整個遠嘉大約都是某人任性的產物吧。
“小遠,那你打算…”
“小叔,你看,人家只是汪了一下,我們總不能不管不顧的扭頭上去吭哧一口。這個太毀形象了。”
看著梁海平和自己瞪眼睛,梁遠憨笑的抓了抓頭發,道:“呃…,小叔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這只是個比喻。”
除了兩個丫頭,梁海平和梁遠接觸是最久的。時至今日,除了不能透露一些驚悚的未來消息,梁遠早就在梁海平面前原型畢露了,梁遠這種很有特色的言語風格也早為梁海平熟知。
周遠航和孫卓霖琢磨了一下,也品出來梁遠所言的那種狗咬你,你總不能咬狗的意思。兩人又不能學梁海平和大老板瞪眼睛,只好以手抵額低頭苦笑,不過心里還是放松了下來。
如果真能達成妥協也不算壞,雖然過程憋屈分給紀家一部分利益。但遠嘉收購的資金壓力又會小上許多,周遠航暗自思索著,身為遠嘉高層周遠航自然知道,梁遠對怡和的業務未來毫不在意,唯一關心的只是怡和未來幾年能為商飛帶去多少現金流而已。
可惜,周遠航和孫卓霖兩人實在是放松的太早了。
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梁遠拿起桌子上裝著咖啡的馬克杯喝了一口,剛想說點什么。忽然用一種見了鬼的表情迅速丟下馬克杯,很明顯。在寧婉嘉長時間的精心腐蝕下,某人那條味蕾土鱉到家的舌頭終于能感覺出咖啡的好壞了。
抱怨了一句咖啡難喝,梁遠才繼續說道:“對于我們來說吭哧一口影響形象,但是換成棍子一棒子敲過去就沒有什么形象損失了。”
梁遠此話一出,梁海平牙疼似的直撮牙花,這還不如掀桌子呢。掀桌子也只是大家都別玩了一拍兩散而已,梁遠這一棒子敲過去可比掀桌子猛多了,簡直就是目中無人肆無忌憚,壓根是摸了老虎屁股之后又抬手扇了回頭的老虎一個耳光。
“大少…”孫卓霖原打算說大少這樣真的好么,不過看著梁遠兩眼放光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終究沒說出規勸的話。
雖然孫卓霖入職還沒有超過一年,不過梁遠這種的眼神孫卓霖還是非常熟悉,早期做謀劃怡和的主體框架時,梁遠每天都是這副興致盎然雙眼放光的模樣。而這種表情的梁遠往往代表著已經對某件事產生了極大的熱情,決心已下不容更改。
“小遠…。”梁海平沉吟了片刻,思考著該如何組織語言。
如果開口規勸屋子里這三人還是梁海平的身份最為合適。
“小遠,這么大的事情小叔說什么也不敢由著你的性子來,整個遠嘉發展到現在,國內國外都算上可影響著數萬人飯碗,就算小叔不問,你寧姨那邊也會追根問底,是打上一棒子還是相互妥協小叔都不在意,但小叔必須知道小遠到底有沒有詳細計劃,如果有計劃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梁海平雖然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做事很喜歡放出來一半藏著一半,但這種決定整個集團前途的事情,梁海平必須明確知道梁遠到底有沒有詳細的備份計劃。
“小叔說得我好像沒有大局觀,光會嘴炮騙人似的。”梁遠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此時的梁海平哪里還有心思和梁遠這種已經成了精的貨色鬼扯什么“少年兒童”到底有沒有大局觀,無視了某人的抱怨,只是目光炯炯的盯著梁遠。
“原打算過些時間局勢更明朗些才拿出來到遠嘉大會議上討論的,不過既然香港這邊出了點小問題,只能先執行一部分了。”梁遠笑著說道。
沙發上的三人不由得神色一振,梁遠的商業計劃從來都是天馬行空、無跡可尋,可比mba上的經典商業案例刺激無數倍,讓人眼界大開。
“明天,小叔,老周和我直飛歐洲,商飛人力招聘的后續事宜讓歐洲的李國維飛過來給老孫幫忙,會合后老孫先交接和麥道的接觸工作,做好隨時赴歐支援的準備。”
“去歐洲?”梁海平三人頓時一愣,不過這個預料之外的答案還真符合梁遠的行事風格。
如果不出紀家這檔子事兒,原計劃看完這屆北約老虎會之后,梁遠去香港擺弄怡和、梁海平回盛京熟悉剛剛改制完畢的北車,周遠航和孫卓霖留在美國繼續完善商飛的人力招聘,而剛剛入職不久的李國維則在聯邦德國幫助劉文岳就肖特的收購問題、cm100的發動機選型問題和mbb、英國政府、羅羅、斯奈克瑪、ge、普惠等政府組織和大公司之間扯皮。
“去歐洲是首選,當然留在美國本地其實也有辦法。不過沒有歐洲方便就是了。”梁遠笑著說道。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梁遠把后備計劃和三人說了一遍,等到梁遠說完,三人面面相覷久久不語。
半晌孫卓霖才慢慢說道:“大少這膽子和眼光我是佩服到家了,未來結果如何暫且不談,大少的計劃一旦執行。哪怕是波音都會膽戰心驚,這種程度的博弈紀家根本就上不了臺面,難怪大少說一棒子敲過去好了。”
“大少不是說在美國還有一個后備計劃么?美國這個又是什么?”周遠航無比好奇的問道。
哈哈一笑,梁遠說道:“美國這個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就是學紀家的路子,然后在美國發行垃圾債券(注1)融資進行惡意收購,有德銀背書,怡和本身也是有著百年歷史的大企業,在美國本土還有很多實業。因此在華爾街金融市場找到發行券商一點都不難,最起碼當年被港交所氣跑的摩根大通就會非常感興趣。”
八十年代,怡和聯合李同學打算學習美國的企業結構,在港交所發行表決權重不同的二級股票,當然怡和是為了更穩妥的斷尾逃跑,李超人是為了更好地從股市摟錢,不過由于分贓不均,怡和的后臺匯豐、港交所、摩根之間齷齪不斷。最終導致二級股票發行計劃流產。
摩根一氣之下撤離港島,港交所主席鋃鐺入獄。二級股票制度沒能在香港公眾股市推廣開來,被認定為非法,后世共和國互聯網的標桿企業阿里巴巴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沒能在港交所上市而是遠走美國融資。
“香港股市不認權重股和普通股這種二級股票結構,美國的資本市場可不在乎這個,全美95以上的大企業都是采用的這種兩級股票控股模式,在美國融資。這個結構可是半點障礙都沒有。”
“要不是遠嘉在航空實業上所求甚多,我早就拉著德銀選擇在美國融資收購怡和整體,把它徹底肢解、甩賣發財計劃了。”
梁遠雖然在笑,不過說出來的話語卻是冷如刀鋒。
八十年代末,美國垃圾債券行業正處于破滅前的頂峰。在88年,以1500萬美金本金收購煙草行業世界排名第三市值250億美元的雷諾煙草收購案剛剛過去,這時的美國垃圾債券市場正在上演著最后的瘋狂,數千億美元的資金在這塊領域里游弋覓食,尋找著可以下嘴的新鮮獵物。
聽梁遠說完,梁海平鬼使神差的又問了一句:“小遠,你這心眼簡直太多了,小叔怎么覺得你還有備份計劃呢。”
“可不能再和小叔打交道了,發財的秘密都被小叔看光了。”梁遠笑呵呵的說道。
“大少還有計劃?這個是什么?”孫卓霖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個計劃可不是我的,熊叔說了,實在搞不定就用燃氣泄漏緊急維修的名義意外炸掉幾棟置地的樓牽連著怡和破產,然后我們進去重組。”梁遠苦笑著說道。
房間里倏然一靜,連破產重組這么高端詞都整出來,看起來熊偉信是真下心思琢磨了…。
隔日,搭乘泛美航空直飛西德波恩的只有梁海平和周遠航兩人,在兩雙滿是水汽可憐巴巴的眸子注視下,梁遠上了直航香港的班機,把兩個丫頭送到唐婉身邊之后,梁遠才從香港轉機飛赴波恩。
在香港和唐婉的交流加上數十個小時的連續飛行耗去了梁遠大部分精力,直到八月二十六日,梁遠才從疲勞中恢復過來,開始了歐洲大計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