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自己前世逛漢堡時常去的,那家號稱有著百年歷史的薩爾森天鵝咖啡館,梁遠要了一個極為幽靜的小型包間,帶上包廂的房門,室外冷風的輕嘯聲和微亂的嘈雜聲都被關到了門外。
回到寧婉嘉身邊坐好,梁遠也不說話,只是微笑的看著拘謹的安吉麗娜。
兩個小丫頭也明顯的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兩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梁遠和安吉麗娜身上轉來轉去。
早在梁遠摟住安吉麗娜豐腴的腰肢時,梁遠就確認自己這個安吉姐姐肯定不是東德情報機構史塔西的人,以自己和安吉麗娜的關系來說,一個普通的擁抱哪能讓安吉麗娜的腰部緊張得直挺挺的。
看起來眼前的安吉姐姐應該是為兩德合并之前,某些提出政改的東德新政黨服務呢,只是不知道安吉姐姐是為“德意志聯盟”服務呢,還是為“民主覺醒”服務呢,得益于前世兩德合并之后豐富的史料,梁遠好奇的猜想著。
前世的東歐劇變之后,作為堅定共產主義者的老梁同志自然是痛心疾首,那時的梁江平只是管理著半死不活的車務段三產公司,閑暇時間很多,因此老梁同志對社會主義陣營的解體下了極大的精力去研究,各種國內外資料分析了無數,平時更是和家人常常提及自己的研究成果。結果導致了梁遠對東歐劇變的過程和內、外因無比的熟悉。
現在時間已經步入了八九年,就算梁遠在柏林開設了一家超大規模的購物中心,有效的緩解了民主德國日用品奇缺的窘境,但民主德國政治結構和經濟結構上的缺憾已經積重難返。
梁遠只是在即將沸騰的熱油上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蓋而已,當冰蓋化掉之后,迎來的或許是更為猛烈的爆炸。
就像聯邦德國的民主促進基金會找到了民主德國遠嘉頭上一樣,此時東德政局看似平穩的表象下早已是波濤暗涌,前世兩德合并之前所活躍的政治組織,依舊不變的登上了政治舞臺。
安吉麗娜的大腦已經當機了,在看到梁遠的第一刻起。先是驚喜。不過考慮到自己出國時申請的目的地是不來梅,而自己現在卻出現在漢堡,萬一梁遠去東德時隨口一說難免會有暴露的危險,屆時不光自己。連在不來梅替自己作掩護的黨內同志都會被牽連進去的。
安吉麗娜可不敢相信。民主德國遠嘉所雇用的上千東德本土員工中。會沒有史塔西的工作人員存在。
想著號稱無孔不入的史塔西,沒有半絲諜報經驗的安吉麗娜早已心亂如麻,被梁遠牽著。昏昏然的來到了這家極為幽靜的咖啡廳。
包間的房門被輕輕的敲了幾下,咖啡店的服務人員把梁遠要的卡布其諾端了上來,然后又悄然退去。
緩緩的把咖啡推到安吉麗娜的身前,梁遠又從桌邊的紙巾盒中抽出一張手帕紙,遞給安吉麗娜,微笑著說道:“安吉姐姐,很熱嗎?”
看著眼前黑發少年溫暖的笑容和兩點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安吉麗娜忽覺心頭一松,接過梁遠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剛剛自己的表情和表現簡直糟透了,自己這個因緣際會而認下的中國弟弟向來鬼精的很,根本不是隨便找個理由能糊弄過去的。
端起咖啡喝了幾口,定了定神,安吉麗娜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通過幾年的交往,源自女性敏銳的直覺使得安吉麗娜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年身上充滿了和年齡極不相符的安全感。
“小遠,我…,我是瞞著國家來漢堡的。”安吉麗娜沒頭沒腦的冒出來了一句。
“姐姐不是背叛了國家,姐姐只是想找到讓國民更加幸福的生活方式。”安吉麗娜緊接著補充著。
“我們和聯邦德國都是源自德意志民族,我們選擇的道路應該也遠非腐朽的資本主義制度可比的,可為什么國家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模樣姐姐想不通,姐姐來聯邦德國是想看看真正的民主和自由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梁遠笑吟吟的看著安吉麗娜沒有說話。
安吉麗娜看著梁遠微笑不語,還以為梁遠不信,有些焦急緊張的說道:“小遠,姐姐說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安吉姐姐的,安吉姐姐想想我的祖國和臺灣之間的關系,就會明白有些事情我感同身受。”梁遠擺斷了安吉麗娜的進一步解釋。
“我從小到大看過的電影告訴我,我不會和任何人提起在漢堡見過安吉姐姐的。”梁遠一字一頓的說道。
聽到梁遠如此說,安吉麗娜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半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本來安吉麗娜對梁遠這個半路撿來的弟弟就印象極佳,這些年一直在共和國東北機車廠工作的父親尤爾根更是和梁海平私交甚好,因此安吉麗娜放下心事之后還沒等梁遠詢問,到是自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梁遠說了一遍。
安吉麗娜現在秘密加入了民主覺醒組織此次赴聯邦德國,名義上是做鐵路機車上的交流,實質上卻是聯邦德國的民主基金會向安吉麗娜提供必要的活動經費。
不過讓梁遠感到意外的,自己這位安吉姐姐在獲得了聯邦德國政府運行方式的資料之后,斷然拒絕了聯邦德國方面提供經費建議,梁遠在漢堡店門口偶遇安吉麗娜,就是因為安吉麗娜和民主促進基金會的人話不投機談崩了。
結果,氣沖沖走出漢堡店的安吉麗娜剛好撞上了梁遠和兩個小丫頭。
梁遠聽安吉麗娜說完經過,覺得十分的哭笑不得,眼前這位安吉姐姐的政治情商和胸部相比簡直不成比例,梁遠回想著史塔西最后一任情報局長的回憶錄,心說這個狡猾的家伙怕是開始考慮后路了吧,否則安吉姐姐這么天真的人,哪里可能會在諜報行業生存下來。
“小遠,姐姐來聯邦德國是為了找到解決祖國現有問題的答案,可不是被人收買從事顛覆祖國的破壞工作的。”安吉麗娜十分不滿的說道,一絲氣惱在碧藍色的眸子若隱若現。
對于安吉麗娜如此說,梁遠毫不感到意外,日后執掌德國政府多年的總理默克爾就曾經坦率的說過,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會和聯邦德國合并,打破舊的制度之后,我們想重新建設我們的國家,不過歷史選擇了兩德合并。
出身東德,曾在“民主覺醒”組織擔任過發言人的默克爾的說法,代表了當時民主德國中堅階層的真實想法,若沒有聯邦德國和北約的極力活動,兩德根本不可能合并。
不過對于政黨來說,經費就是政黨存在的命脈,相對于政黨龐大的開銷來說,黨費真的如杯水車薪一般,梁遠倒是十分好奇,目前初生的“民主覺醒”組織是靠什么維持運轉的。
“安吉姐姐,我小叔的企業每月都要花上好多錢呢,安吉姐姐的新組織也應該差不多吧,安吉姐姐拒絕了他們的投資,光靠安吉姐姐的工資能夠花么?”梁遠裝傻賣萌的問道。
“小遠,光靠姐姐的工資哪里能夠,不過這件事情還要感激小遠呢,小遠給姐姐的那張牡丹卡可幫了大忙呢。”安吉麗娜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