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跟著梁遠邁進器件實驗室的側門,器件實驗室和芯片、燃機實驗室一樣,也是采用了大面積的透明穹頂,rì光從實驗室頂棚的特制玻璃處灑下,照在車間淺綠色的防塵地面上散射著青翠的反光,給人以一種踩在草地上的錯覺。
梁遠從大衣兜里又掏出一張卡片回手插在門邊的一個卡槽當中,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嗡啪聲”,掛在屋頂承重結構上的數排高壓燈亮了起來,本就采光良好的車間頓時變得纖毫畢現。
祁連山看了看那張插在卡槽中的卡片好奇的問道:“剛才開門也是用的這個嗎?”
梁遠伸手從大衣口袋里拿出那張開門的卡片遞給祁連山,說道:“不一樣的,開門的是淺藍色,供電的是淺紅色。”
祁連山接過那張淺藍色的卡片,在手中翻滾了幾次,和插在墻上卡槽的淺紅色卡片一對比,祁連山才發現淺藍色卡片的厚度大約能有四、五毫米,遠遠厚于淺紅色卡片 “小遠,這張兩張卡片的厚度不一樣啊”祁連山問道。
“呵呵,老祁有沒有發現這兩張卡片使用方法不一樣。”梁遠說道。
祁連山略一沉吟才想起來,梁遠進門時卡片和鑲嵌在門邊感應裝置根本就沒有接觸,只是晃了晃門鎖就應聲而開。
祁連山指了指插在卡槽內的淺紅色卡片說道:“一個和感應器不用接觸。一個得和感應器接觸。”
“老祁觀察的還是很仔細的嘛。”梁遠說道:“淺藍色的是芯片實驗室弄出來的叫做射頻識別的新技術。淺紅色的卡片是國外比較流行的IC卡。”
射頻識別技術起源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隨著飛機這一新型戰爭工具投入使用,在天空中如何分辨敵我成了一個難題,當時的世界第一強國大英帝國創造性的將類似于電子標簽的設備貼在飛機上,當發射特殊頻段的電磁波進行掃描時,貼上標簽的飛機會反射回相應的信號,沒貼標簽的則沒有任何信號回饋,這樣就把敵我簡單的區分了出來。
隨著科技的進步,射頻識別的理論逐漸發展完善,設備也越來越小型化。等邁入八十年代末期,國際的主流大廠已經能把射頻電波的發射和接收集成到小小的芯片之上。
南湖科技園做這個,最開始是為了在機頭上顯示機車信號,解決司乘人員在了望條件惡劣的情況下。準確得知信號機所顯示信號的問題。
等到梁遠介入同盛京信號廠之間的合作,搞出LTCS系統之后,軌旁的應答器成了整套系統的核心,因此作為應答器核心的射頻技術更成了重中之重,王欣帶著科技園經過七拼八湊之后,約有五十人的研發團隊,只用了半個月就用dúlì的分離器件把射頻芯片和接收芯片的大部分功能模擬了出來,可惜由于電路整體集成度不高,才使得梁遠手中那張內藏接收芯片的淺藍色卡片厚度超標。
“老祁,淺藍色卡片其實是個信號應答裝置。能把射頻發射裝置發出來的電磁波轉化成電流,經過內部運算后變成一組特殊電磁波在發送回去,和發射裝置進行匹配,若是匹配正確應答器就會發出信號控制門鎖打開。”
“小遠,這張淺藍色的卡片和墻上那個淺紅色的卡片以后能整合到一起去嗎?”祁連山問道。
“最近芯片實驗室正在努力提升卡片各部件的集成度,和完善整套系統的抗干擾能力,暫時沒有精力把這兩個東西整合到一起,難道老祁有什么新想法?”梁遠笑著說道。
“這東西和我在香港住賓館時,遇到的磁卡式門卡很像啊”祁連山略帶惋惜的說道:“剛才我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就想到籌備中的香格里拉酒店了,用卡片取代鑰匙。客人像你剛才那樣輕輕一晃就能進到房間,在國內是多么現代的一件事情,賓館的檔次至少能提高半個等級,還有退房時直接拔卡,相當于房間自動斷電。對于賓館營運來說也會節省許多不必要的支出。”
聽祁連山說完,梁遠心中暗自點頭。看來祁連山知道自己負責嬉水樂園和賓館的項目之后,最近沒少下工夫,否則不會這么快就看出來這套系統的應用價值。
“老祁,你比老蘇強多了,前些時我讓他搞這套系統,他還不情不愿的呢”梁遠笑著說道。
相對于單片機來說,梁遠手中這張淺藍色的卡片要簡單許多,一般來說八十年代的IC卡,其實就是把單片機的儲存器直接拿出來進行單獨應用,對于蘇良宇來說這玩意是一點難度都沒有東西,只不過是把HT680單片機的存儲器單獨拿出來,配上外圍電路使其能dúlì工作,最后在換個加密算法,雖然限于條件大規模制造是不可能的,但用實驗室設備制備出幾百個還是比較輕松的。
在梁遠看來IC卡的核心芯片是萬萬不能放過,若干年后國內在這方面的使用量都是以十億二十億規模計算的,對于科研來說最難的就是不知道成果到底用在哪里,大規模推廣后能不能被市場所接受,就科研成果的實際轉化率來說,十件里也就有一到兩件能轉化為實實在在的金錢,剩下的基本都是廢材,而對于梁遠來說科研根本就不存在浪費。
兩人說笑著來到墻角一個用彩鋼制成的隔間,梁遠進屋后指著墻角處一個米色的柜子對著祁連山說道:“老祁,你也是干建筑的,看看墻角那個柜子怎么樣。”
祁連山順著梁遠的手指望去,墻角處佇立著幾組長方形的米色柜子,由于涂料的原因看不出是什么材質的,柜子靠近上沿部分安裝著三個狹窄的dúlì小窗,小窗下邊整齊的排著兩排圓形指示燈,紅上綠下。
祁連山走到其中一個柜子前邊,順著小窗看了看,然后伸手拉開了柜門,兩大排rǔ白色的斷路器整齊的安裝在柜子的中下部,紅、綠、黃三色導線從斷路器中穿出,最后匯集成三根粗壯的扁線越過柜體,沒入到墻壁之中。
“小遠,這東西應該是低壓配電柜。”祁連山仔細的看了看配電柜構造,又抬頭看了看穹頂上明亮的燈組,肯定的說道:“就是這間車間的照明配電柜,每個燈組都單獨配了一組斷路器,可真夠奢侈的了。”
“老祁再看看別的。”梁遠笑著說道。
祁連山聞言伸開照明配電柜旁邊的柜門。
“電容補償柜、變頻控制柜…,小遠,難道這些都是你和我說的,實驗室搞出來的新東西”祁連山看著柜里的晶閘管,斷路器,交流接觸器等設備驚奇的問道。
“哪能呢,晶閘管是外購的,斷路器是自己的,交流接觸器還在研究當中,過些時能變成自己的。”梁遠說道。
“想不到啊,真想不到啊。”祁連山連續重復了兩句。
八十年代初期國外的成套高、低壓電氣設備開始進入中國,對于還在擺弄保險絲和刀閘的中國電氣工程師來說,和劉姥姥進大觀園沒什么區別,由于低壓電氣設備通常帶動的都是像各種照明,電機之類的最終負載,元件龐雜且容易損壞,對于電氣維護人員來說每次找故障,更換維護都是一件十分繁瑣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進行設備更換后,若是新設備和舊設備所需的工作數據不一致,那么整套配電系統都得重新弄過。
當國外的電氣大鱷如西門子,ABB們帶著各種電氣柜以模塊化,成套化的專業形象出現在國內用戶面前,推出免維護的柜體和相對zìyóu的功能模塊任意更換時,在電氣工程師圈子中造成的震動可想而知。
隨著西門子、ABB們在國內順風順水的攻城略地,國有的電氣元件和電氣成套設備廠家全線潰敗,慘不忍睹。
仈jiǔ年,忍無可忍的國家水電部將全國三十余家國有大中型電氣設備廠商整合到一起,成立了吳淞人民電氣公司,經過優化組合抱團取暖后,國產的低壓電氣設備廠商才算緩了口氣。
“別的不說,光手頭上的項目,電氣設備上就能節省數百萬。”祁連山肯定的說道。
一般來說配電設施的造價大約占工程總造價的5至10,祁連山手中兩個億的項目,配電設施至少要投入一千萬元,若是選用西門子之類的高檔貨三千萬都擋不住的。
“老祁,你到是對我有信心,連斷路器的分斷能力都沒問,就打算直接用在工程上。”梁遠笑著說道。
祁連山哈哈一笑說道:“小遠什么時候弄過垃圾貨色來著,按你的性子東西能拿出來看了,肯定快要規模生產了,還打算介紹給中建三局使用,數據肯定會比國內的同樣產品優良。”
“再說這柜體從外觀和結構上看和西門子,勃法瑞的電氣柜都沒什么區別,那幾個空著的抽屜應該是更換功能器件用的吧。”祁連山說道。
梁遠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有一點老祁你猜錯了,現在這套東西根本就沒有大規模生產的能力,我正愁去哪里找設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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