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在909所里呆了一天，聽著吳忠華說了無數讓人扼腕的科研往事，晚上吳忠華為了安排后天燃氣輪機組的點火運行沒有回家。
在909所職工食堂吃過晚飯之后，李遠玲帶著梁遠欣賞了一會夜色下的廠區，然后兩個人慢慢的向909家屬小區溜達著。
六月的盛京已經有了夏季的味道，很多穿著的確良襯衫的909廠職工，都在晚飯后上街遛彎，廠區和家屬小區之間的林蔭道上人流不斷熱鬧非常。梁遠跟在李遠玲身旁，和母親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著盛京的市容市貌，腦袋里卻轉著各種念頭。
909所今天準備的200噸燃油也就夠機組燒個三四天的，以87年一元錢/公斤的油費計算，一天也要花進去六、七萬，而且機組將來還要做500小時的持久試車試驗和3000小時的滿功率壽命試驗，光油錢就要花掉一千多萬，難怪國內做航空發動機測試只做150小時試車就算了事。燃氣輪機這東西真不是一般人類能搞的啊。
重生以來梁遠對李遠玲參加斯貝項目組這件事，一直是抱著能拖就拖，到時候再說的態度，眼下是拖不下去了。不出一周斯貝改機組的首次點火數據就會出來，就算自己的翅膀在硬，估計也扇不到這上邊來，雖然前世不知道機組運行的具體數值，今天聽吳老說完機組的研發情況后，這個數據應該不會樂觀，馬上斯貝改項目組就將會面臨著423廠撤資的等等問題了。
這個大坑要不要跳下去，梁遠糾結的想著。要是不知道吳忠華手里有斯貝A1型燃氣輪機的全套技術，梁遠肯定干凈利落地選擇放棄。可現在那份圖紙卻像小貓一樣撓著梁遠的內心，那玩意在日后可是這個星球上最優秀的兩種海軍動力之一，就是NB無比的通用LM2500燃氣輪機系列也只是在功率上擊敗了羅羅，在效率上同羅羅還有3的差距，畢竟美國人財大氣粗在省油設計上沒有英國人用心。
況且這個世界上在沒有比軍火和毒_品更賺錢的生意了，目前羅羅一套斯貝S_MA1型燃氣輪機的報價在260萬英鎊左右，換算成土鱉幣就是3100萬，909廠里邊那套采用實驗室方式制造的機組才花了1100萬，將來批量生產后成本肯定會進一步壓縮。而且燃氣輪機組這種高科技裝備的售后維護是絕對離不開廠商的，一般來說整套設備在壽命使用期之內，采購設備的費用和維護的費用，最少是一半對一半。像東洋鬼子這種黑心腸的家伙，維護費用甚至能達到全壽命費用的70－80。
至少六倍的暴利啊，梁遠咂了咂嘴，心想夠上兩回斷頭臺的了。像這種能大筆賺錢還捎帶愛國的事情是梁遠最喜歡的了，可惜就是難度有些大。
思來想去梁遠還是決定先套套老娘的口風，看看有啥空子可鉆。
梁遠在路邊賣奶油冰棍的地方拉住了李遠玲說道：“媽媽今天外邊好熱啊，我們在這里吃幾串冰棍再回去吧。”
李遠玲笑著說道：“就算你現在回去，今天也不用補習功課了，勞逸結合的道理你廖奶奶還是知道的。”
梁遠嘿嘿的笑著，倒是沒有半點小心思被拆穿的尷尬。
拿著冰棍梁遠和李遠玲找了個水泥花池坐了下來，梁遠先和李遠玲在發動機上胡扯了一氣然后才說道：“媽媽，假如這回海軍也不要909所那臺機組的話，以后媽媽是不是就失業了。”
李遠玲看著梁遠說道：“家里不是還有一個小富翁么，怎么現在就想和媽媽分心眼了。”
梁遠對著李遠玲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心里想著這得啥時候能長大啊。
李遠玲看著梁遠有趣的樣子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小遠長大了，知道關心媽媽了呢。”
伸出手捏了捏梁遠的臉蛋李遠玲才正色說道：“其實燃氣輪機這個項目選擇和海軍合作本來就有些冒險，小遠你在257廠做過空調扇的樣品，對257廠應該有些了解吧？”
梁遠用力的點了點頭，做出了一臉好奇的樣子，李遠玲繼續說道：“部隊現在的經濟狀況是自身難保，很多事情都有心無力，而且部隊采購的要求還多，很麻煩，在媽媽看來被海軍甩掉了到是件好事。”
李遠玲停頓了一會像是在整理思路，然后說道：“媽媽接手之后不會想著和部隊合作了，看你寧叔的樣子就知道部隊有多窮了，小遠今天也跟著媽媽溜達了一天了，猜猜燃氣輪機除了能當發動機之外還能做什么？”
“發電！”梁遠脫口而出。
李遠玲看著梁遠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梁遠的頭發說道：“小遠和媽媽想到一起去了。說說你怎么想到的。”
梁遠嘿嘿笑著說：“往257廠跑了那么多次，軍轉民都聽了無數遍了，再說當初弄空調扇的時候我還研究過空調增容費呢，當然知道燃氣輪機可以發電了。”
“這回不擔心媽媽失業了吧。”梁遠點了點頭，心說只要老娘能把這玩意拉到民用領域里邊去，自己往坑里跳的膽子就會大許多。
感覺到前路有亮的梁遠心情輕松，一連吃了5根冰棍，然后才和李遠玲回到了909所家屬小區。
爬上四樓，剛進屋廖敏就對著梁遠說道“小遠，你的小叔今天給你打電話了，可能是找你有什么事情，你回一個吧。”說完遞了一張紙條過來。
梁遠接過紙條問道：“廖奶奶，小叔幾點來的電話？”
“上午，你和小玲剛走不久就來電話了。”
梁遠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剛好過了七點，以小叔的性子這個點應該還在辦公室。拿起電話按照紙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三聲提示音之后，梁海平渾厚的嗓音傳入了耳際：“你好，哪位”
“小叔，我是小遠。什么事情？”心里有鬼的梁遠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聲音，看了看在沙發另一邊和廖敏拉家常的李遠玲。
梁海平的聲音也低了下來說道：“小遠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最近還是回來一次的好，257那邊的王廠長已經過來找你很好幾次了。”
“咋了，小叔，空調扇出現什么問題了么？”
“沒有，昨天王廠長已經把五月份的利潤打過來了。”梁海平的聲音稍微有些走樣 “呵呵，這回小叔能輕松一些了吧。”
“小遠”梁海平的聲音又低了一些“一千萬啊，257廠足足打過來一千萬。小叔昨晚就睡了一個小時。你最好還是回來一次吧。電話里我也沒法和你說。”
硬生生的把溜到嘴邊的“一千萬？”三個字吞了回去，梁遠做了個深呼吸，慶幸的想著：還好，還好沒給穿越人士丟臉。
“好，66次直快，小叔你現在在哪里辦公呢？”
“我在大修廠呢，中午下車你就直接來大修廠吃午飯吧。”
“恩”放下電話，梁遠糾結的想著，到底用啥理由溜回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