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遷安抓過通話器第一句話就是感謝周玉成。
“老周啊,謝謝你!幸虧你及時打來的那頓炮,要不然老弟我可就跟你陰陽兩隔了。”
周玉成哼了一聲說道:“哼!你以為我和你似的見死不救呢,不過…”周玉成有些擔憂的接道:“這提前開了幾炮,不會被鬼子發現我們的意圖吧?”
感情您老還記得那回事呢?也就是說說,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馬遷安知道周玉成還對那次兩人探討救援問題心有芥蒂,眼睛眨了好幾眨,終于嘿嘿笑著低頭“認錯”。
“小心眼兒,我記得了,我欠你一條命行了吧?不用擔心,只有幾門炮開火,老鬼子哪有那么聰明?他還能弄明白這事兒?他要是那么聰明,他就是我兒子。”
“這還差不多。”周玉成咕嚕了一句,沒了下文。
馬遷安剛剛嘲笑完敵人的愚蠢,馬上就被打了臉。
鬼子一大隊受阻后停了下來,沒有像馬遷安想象的那樣急忙發起進攻,鬼子也知道嘴巴嶺上的戰斗已然結束,再不能利用山上的混亂來渾水摸魚了,知趣的停止了準備不足的進攻,停下來按照進攻條例重新部署。
鬼子后繼部隊陸續涌進馬蹄形山谷,在嘴巴嶺周邊的開闊地上布起了陣勢。
竹腰捻不急,真的不急。他認為敵人已成甕中之鱉,時間還有的是,要精心布置一下進攻陣地,明確進攻次序,要做到以最小傷亡換取最大勝利。
很快馬遷安就驚疑的看到一些鬼子從驢子身上卸下一些設備,拉出長長的天線,對準嘴巴嶺啟動了它們。
這是什么鳥玩意?
回答他的是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馬遷安的臉一下子拉的老長,從望遠鏡中死死盯住遠處喜笑顏開的鬼子。
媽的!戰前埋在山腳的遙控炸彈竟然被鬼子一枚接一枚的引爆了。這批鬼子怎么這么奸,竟然配備了專門對付遙控炸彈的無線電發射機。
看到抗聯精心預備的遙控炸彈沒有發揮作用就被引爆,竹腰捻驚嘆炸彈巨大威力一陣陣后怕的同時,也不禁對深掘貴之贊不絕口。
“吆西!深掘君,你立了一大功,沒有你的提議,今天我們就會付出巨大的代價,我要給你請功!”
深掘貴之“謙虛”的笑著,眉飛色舞。
吃夠了這種炸彈的苦頭,深掘貴之如何不對這種武器深惡痛絕?自從前些日子攻占十二支隊一個陣地繳獲未起爆的炸彈后,深掘貴之就張榜招賢號召部隊中的技術人員拆解炸彈,終于搞清楚了原理,并最終在幾天前利用幾個電臺做出了發射機,天照大嬸佑我,一舉成功。
與竹腰捻和深掘貴之的得意洋洋相反,嘴巴嶺上負責引爆遙控炸彈的戰士則一臉沮喪的擺弄著發射機,翻來覆去的確定到底是不是發射機故障,他們心理受到打擊,死活不愿意承認是小鬼子破解了這種武器,心中暗罵聲一片。
媽的!
鬼子解除了遙控炸彈的威脅,開始按部就班部署進攻部隊,一隊隊鬼子開到了嘴巴嶺四周的進攻陣地上,鋪設電話線,組裝架設各種火炮和重機槍,準備發起進攻。
東西北三面各有一個大隊,南面則因包括竹腰捻指揮部在內,部署了一個步兵大隊加沒了馬的騎兵大隊,黃丫丫布滿了青青的草地。
不過在山頂馬遷安的眼中看來,鬼子還沒有多到鋪天蓋地的景象,嘴巴嶺四周開闊地足有數平方公里的面積,如果鬼子像他們指揮部周邊一樣密集,這塊地方足可以放下數萬日軍。鬼子的部隊有集中也有分散,開闊地大部分區域甚至只有寥寥數人的電話兵或傳令兵在跑動。
二十分鐘后,最后一股斷后的鬼子也終于進入了開闊地,匯合到了竹腰捻的附近隊伍中,至此,五千多人的日軍全部抵達了戰場。
馬蹄形山脊之外一層山峰頂端,數十個觀測小組成員隱藏在大樹的樹冠里,通過炮隊鏡聚精會神的觀察著敵情。
每個觀測員都有負責的區域,看到敵人走入自己負責觀測的區域,并在那里駐扎不走了之后,觀測員都會低聲而快速的將自己的數據報給下面的同伴,接到信息的同伴則將消息飛快的報到炮兵指揮所王肖青那里,一整條鏈條忽的一下運轉起來。
各個炮陣地上,一門門八二迫擊炮褪去偽裝,嶄新的炮口陰森森昂首指向前方,一個個 炮彈箱擺放在周邊,打開了蓋子,露出了里面閃著油光的炮彈,引信都已旋好,藥包準備停當,炮手們靜立在各自的戰位上靜靜等待命令,臉上散發著肅穆,巋然不動。
數公里外,十架喀秋莎發射導軌也早已安裝完畢,汽油機發出均勻的嗡嗡聲,給喀秋莎配屬的發電機提供著強大的能量,長長的130毫米火箭彈安靜的躺在導軌上,散發著滲人心肺的威脅。指揮員按照接收到的數據指揮著火箭兵們微調著角度,口令聲回蕩在林海中。
距離鬼子剛剛進去的山口后面約一公里的地方,一隊精悍的抗聯戰士藏在一個山坳里,坐在地上平靜的等待著,他們是特種中隊的戰士。特種中隊領受的任務是戰斗打響后,立刻向前迅猛突進,搶占山口附近有利地形,堵截可能逃出來的鬼子,馬遷安的命令是干凈徹底一個不落,將鬼子消滅在包圍圈中。
除了特種中隊是這種任務之外,警衛連、偵察連與防空連領受的也是類似的任務,他們四支部隊進攻目標不同,性質一樣。
張小花趴在一塊高地上,鋼盔上頂了一圈蒿草編成的偽裝帽,露出臉孔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前方,她相中了前邊距山口不遠處的一個凸出的側面山坡,決心等一會兒第一時間奪占這個阻擊陣地,正聚精會神的數著這塊凸起之地有多少鬼子的哨兵,楊洪悉悉索索的從后面貓腰跑了上來,還帶了兩個人。
張小花扭頭一看,認識其中一個,十二支隊四大隊隊長楊博勇,另一個大光頭她不認識,看著不像抗聯戰士,像匪類,張小花做過匪,拿眼一瞄就知道,不過她沒在意,點點頭開起了楊博勇的玩笑。
“吆!博勇你還活著?聽說你手夠黑的,一個俘虜都不要。”
楊博勇翻了翻白眼,“惱怒”的反駁道:“花妹子,不許瞎說,天地良心啊,不是我不想抓俘虜,是他娘的小鬼子太“武士道”了,他們是自殺的,不甘我的事。那啥有幾次吧,是正義的老百姓干的,攔都攔不住,我總不能斃了老百姓吧?”
楊博勇說著,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大光頭鉆山豹。
鉆山豹撇了撇嘴,滿臉鄙視的看了楊博勇一眼,不過他并不辯解,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