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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3章 響鼓需要重錘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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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超平眉頭緊皺地出了辦公室,華清文送了一些材料進來,低聲道:“鄧主任,好像很排斥國有企業改制。”

  華清文更偏向于智囊型的秘書,在這一點上,方志誠給他的空間很大,不像某些秘書,在領導面前太過于呆板,只會聽從指示和安排,不去獨立思考問題。

  方志誠點了點頭,道:“鄧超平和曹堯重工的關系很親密,這么多年來,曹堯重工一直享受發改委的各種補貼,可以這么說,省里下撥的資源,百分之三十以上都輸入曹堯重工,導致現在曹堯重工集團不求改進的狀況。”

  華清文對方志誠的分析很認可,沉聲道:“想要對老城區進行結構性調整,前提是需要搞定曹堯重工這類的傳統勢力,否則寸步難行。現在發改委的資源全部送入無底洞,導致其他新興產業的發展沒有足夠的動力。”

  方志誠手指在辦公桌面上,敲了敲,似笑非笑地問道:“你覺得當務之急,如何解開這個難題。”

  華清文聲音洪亮地說道:“無力可借,只能強勢破局。”

  方志誠不置可否,華清文覺得臉上一片火辣,意識到自己狷狂的性格展現出來,連忙又道:“我說得太過偏激了。”

  方志誠站起身,在辦公室內來回走了幾圈,淡淡道:“你說的沒錯,響鼓需要重錘敲,重病必需重藥醫。現在曹堯經濟結構病入膏肓,至少要落后省內南部城市十年以上,如果現在不刮骨療傷,只會更加落后。”

  華清文聽方志誠如此表態,氣血沸騰,他是時政記者,站在局外看到的東西比局內人看到得更多。

  對于曹堯現在的時局,他曾經深刻地剖析過,關鍵還是在于僵化陳舊的體制,導致經濟結構適應不了時代的潮流。

  曹堯的人口很多,是全省第二個超過千萬的地市,但大部分人員從事簡單的勞動密集型工作,并往其他城市遷移,市內新興的產業幾乎是空白。

  之所以導致這個情況,主要還是因為地方領導的觀念太過于陳舊。曲康在任期內的確為曹堯做了很多事情,但現在已經進入互聯網時代,老一代的官員干部對趨勢的判斷出現迷惘。

  在這個背景下,王國岳、隋琦、方志誠等年輕干部來到曹堯,帶來了城市崛起的希望。但因為新舊勢力價值觀的不同,勢必又將引起一系列的碰撞。

  華清文此刻站在浪尖上,感受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氣息,讓他難以抑制情緒,這猶如九十年代初期,南巡首長講話之后,全國掀起改革熱潮的昂揚氛圍。

  方志誠見華清文有點走神,淡淡一笑,道:“曹堯重工集團的問題,省里比我們更加清楚。省里之所以一直保持緘默,主要還是在于地方上給省里造成太大的壓力。從省里的角度,曹堯重工集團早就應該徹底地變革,只是地方上用就業、社會穩定等因素讓省里不斷地讓步。”

  華清文看出方志誠已成竹在胸,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其實都在方志誠的意料之中,頓時覺得自己太過于自負。

  等華清文離開辦公室之后,方志誠坐在辦公桌前又思考片刻,與沈寒春撥通了電話。

  “師叔,您好,我是方志誠!”方志誠主動介紹道。

  沈寒春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怎么樣,在曹堯干得還順利嗎?”

  方志誠嘆了一口氣,道:“一籌莫展,所以想與您請教請教!”

  沈寒春與方志誠雖說有些許矛盾,但那些都是派系之間的糾纏,從私人關系的角度,沈寒春還是挺喜歡方志誠這個年輕人,他身上有自己年輕時的影子。所以盡管在魏趙之爭上,方志誠選擇了褚始源,但沈寒春對方志誠還是比較寬容。

  沈寒春停頓數秒,道:“曹堯的問題還是在于傳統產業的更新換代上。如果不解決那幾家大型國有企業的改制問題,想要培育新產業、規劃新的經濟結構,基本不可能實現。”

  方志誠暗忖沈寒春倒也是明白人,雖然遠在瓊金,但對曹堯的情況很了解。沈寒春是發改委主任,心中有一本賬,對淮南的局勢還是很清楚,這也是為何褚始源對他的工作能力,也是不吝贊嘆。

  方志誠回應道:“沈主任,淮南想要有所突破,關鍵點在于解決淮南北部城市群的發展問題,而曹堯又是這個群體中最典型的城市,所以我的問題,也是您現在的問題。”

  沈寒春微微一怔,旋即大笑,道:“志誠,你這是變著花樣地想要我做事情啊。說吧,究竟需要我做什么!”

  方志誠對沈寒春的性格比較了解,若是你不動用一些心思去讓他來主動解讀你的要求,這事兒一般成不了。

  現在主動引出了沈寒春的好奇心和興趣,方志誠也就順勢說出想法,道:“曹堯重工集團必須要進行徹底改制,原先雖然改制多年,但換湯不換藥。沒有改制之前,杜廣權的職務是廠長,現在改制了,他的職務變成了集團董事長,下面的高層干部也是如此,只是崗位有了變動,實際的管理制度和運營方式還是十年不變。”

  沈寒春感慨道:“早在十年前,我就指出全省近十個國有企業的弊端,但結果讓人很失望。”

  沈寒春也是因為那次風波,導致全省大型國有企業的聯手動用資源,對其進行了輿論攻擊。當初李思源將沈寒春坐上冷板凳,也是考慮到任由沈寒春這么任性而為,會導致淮南局面大亂。

  方志誠主動找到沈寒春,其實是有過深入的研究,挑出了沈寒春心里的那根刺。

  十年前,壯志未酬,如今東山再起,沈寒春就能真正做到淡忘?

  沈寒春感嘆完之后,突然心中一驚,暗忖已經上了方志誠的當。

  方志誠笑道:“師叔,十年前未盡之事,十年之后自然要解決才是,這才顯英雄本色。”

  沈寒春沒好氣道:“即使過了十年,但那些大型國企依然地位難動。”

  方志誠壓低聲音,狡黠地說道:“沈主任,您現在已經不比當年,不需要親自出手,只需要發布政策性的文件,引導全省經濟結構轉型,其余之事自然由下面人來經手處理。”

  沈寒春手指敲打著桌面,暗忖方志誠打得一手好算盤,說起來輕松,政策性的文件是那么好下發的嗎?

  方志誠見沈寒春遲遲不語,繼續說服:“剛下發了《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借著這股東風,加大國企重組,正是最佳機會。”

  沈寒春摸著下巴,臉皺成一團,低聲道:“我還是得琢磨一下!”

  與沈寒春又寒暄幾句,雖然還是沒法確定沈寒春暗中幫自己一把,但這也是布局的必要環節,即使沈寒春不如自己所愿,下發一個文件,但至少在拿下曹堯重工集團的問題上,發改委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晚上八點左右回到迎賓館,隔壁傳來悠揚的音樂聲,方志誠泡好一杯茶,來到陽臺上,朝隔壁望去,隋琦正蹲坐在瑜伽墊上做著一個高難度的姿勢。論起瑜伽術,秦玉茗可是專業級的,隋琦還在初學階段,所以身體張弛得不夠舒展。

  不過,正是這種生疏,別有一番風味。

  方志誠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茶,笑問:“隋,你怎么突然想起來練瑜伽了?”

  隋琦不搭理方志誠,繼續努力著彎腰,飽滿的部貼靠在膝蓋上,若從正面望去,能見到明晰的溝壑。

  等了一刻鐘之后,隋琦站起身,白了方志誠一眼,道:“我每周都會練習,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方志誠訕訕地笑了笑,道:“最近似乎很少見到你,你是不是故意避開我?”

  雖然陽臺上的光線很暗,但方志誠能夠觀察到隋琦的表情不自然。

  隋琦緩緩道:“看來你還是挺閉塞的,現在有關咱倆的謠言滿天飛。雖然我們彼此關系清白,但你有家室,我可不愿成為別人眼中的小三。”

  方志誠笑出聲,道:“差點忘記,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隋琦繼續做著一些挺胸、扭腰的小動作,以此緩解剛才瑜伽時肌肉的緊張,有點生氣,啐道:“跟你說正經的,別胡扯!”

  方志誠泯了一口茶,道:“曹堯重工集團的問題很嚴重,我準備近期拿他開刀。”

  隋琦停止扭腰的動作,露出難解之色,道:“杜廣權可是連王國岳都不敢輕易動呢!”

  方志誠擺了擺手,道:“并非他不敢動,而是他不想動。杜廣權在曹堯的位置穩固,惹了他,會導致一系列的變化。”

  “那你還…”隋琦驚訝地問道。

  方志誠笑道:“我的身份不一樣。”

  隋琦沉默片刻,理解方志誠的意思。方志誠是掛職干部,身份超然,即使導致曹堯局面混亂,大不了換個地方,而王國岳是曹堯市,需要對整體局勢負責。

  方志誠壓低聲音,道:“替我給王國岳傳一句話,杜廣權這顆眼中釘,我幫他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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