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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縈塵、桓遠求、安度明、賈屈庭等因對儒家學說一竅不通,剛才聽公子喜說得頭頭是道,還覺其文才了得,現在看他在劉桑一字一句的批判下,一臉通紅,欲辯無力,縱然強辯,也不過是死撐,連自圓其說都難以做到,心中暗道原來這人是個繡花枕頭。
劉桑批完還不過癮,又把“三十而立”那句翻出來,解釋一番,這幾句話,在他上一世里,早已經過了兩千多年的探討,網上一查就知其意。
眾人一聽,果然要比那“三十有成、四十大成、五十歲進窺天道、六十歲一劍在手天下我有”啥的,靠譜多了。
小珠小凰分別守在夏縈塵和劉桑身后,小珠幸福地想,原來爺這么厲害?小凰亦是睜大眼睛看著劉桑,仿佛到現在才認識他一般。
連夏縈塵也暗自驚訝,雖然知道他這些日子時常在靈源閣里讀文看經,經常鉆到里面就不出來,自從墨眉到了侯府后更是如此,卻沒想到他的學問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公子喜原本想要表現一番,沒想到不但沒有表現成,反而當眾出丑,尤其是還有夏縈塵、胡翠兒、胡月甜甜這三位美女在場,更覺丟臉,他自詡名士,而劉桑卻不過是個農村出身的小子,這個臉如何丟得起?
不由得拂袖而起,冷冷地道:“盡是一派胡言,本公子也真是,與一個殘廢在這里爭論什么。”竟然就這樣怒極而去。
劉桑攤手…自己果然是吃飽了撐的,看吧,就跟上一世網上論壇里的某些人一樣,死鴨子都是嘴硬的,輸了就是不認。
公子喜雖然拂袖而去,其他人卻也是聰慧之人,對儒學雖然不是很了解,卻早已看出誰勝誰敗,只覺公子喜毫無風度,尤其是最后那句話,只要是稍有氣量便不該說出,而劉桑雖然出身較低,卻頗有讓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恒遠求向賈屈庭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安撫一下公子喜,畢竟公子喜來自中兗王室,乃是貴客。其他人則繼續飲酒聊文,而原本并不怎么讓人注意的劉桑,被敬酒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酒過三巡,恒遠求道:“公子喜雖有不足之處,但儒家在先秦時畢竟是當時的兩大顯學之一,始皇帝一統六國之前,更是達至巔峰,許多墨者棄墨習儒。現在他們重建儒字,或有可能再現當年輝煌。”
樓玄觀卻搖頭道:“難說,經籍殘缺不全,現在雖然暫時齊心,但時間一長,終會導致觀點各異,生出派系,彼此爭執。想我道家便是如此,當年雖不及儒墨二家,卻也從者如云,先秦后期更是隱隱有超越墨家,與儒家并稱兩大顯學之勢。及至大秦崩潰之后,始皇帝焚書坑儒、毀法滅道,連一本《道德經》都難以找全,雖收集各類殘篇,重建道門,但因經籍雜亂,殘章缺句,導致每個人的解讀各不相同,相差極大,最終分裂成七宗,彼此內斗不休,道門之興,遙遙無期。”
劉桑心中一動,停下酒杯,訝異地抬頭看去:“《道德經》沒有傳下來么?”
樓玄觀嘆道:“《道德經》乃是我道家之瑰寶,分作道經三十七篇,德經四十四篇,共有五千字之多。我道家典籍莫不是以此經為基礎,發展而來。但現在傳世的僅有一千余字,我道門七宗,都只能圍著這一千字進行解讀,而先秦時傳下的許多經解,亦有多處無法讓人看懂。”
聽到《道德經》三字,劉桑的腦海中像是被觸動一般。他道:“不瞞樓兄,在小幼時于山間砍柴,曾遇一長須老人,其歲不知多少,坐于溪邊看魚蝦嬉戲,經年不動。在下心中好奇,心里想著莫不是神仙不成?于是時常為他拂去身上落葉與塵埃,有一日,那老人突然動了,問我可要跟他學字?從那以后,我便跟他讀書認字,再后來,他傳了我一篇五千字的經文,不知所蹤。”
胡翠兒眨著眼睛:“你說那老人坐在溪邊一年多,不吃不喝,動也不動,難道不曾餓死?”
樓玄觀道:“我道家傳有服氣辟谷的吐納之法,那老者莫非是我道家之人?不過能夠辟谷經年,只怕已是地仙中人。不知那五千字的經文,劉兄弟可還記得?”
劉桑道:“自然記得。”讓人取來筆墨,坐在那里,揮筆寫就。
五千多字的內容,自然要寫好幾張。劉桑寫完一張,小珠捧到樓玄觀面前,樓玄觀接過,看到上面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不由立時動容。
及至劉桑越寫越多,樓玄觀一張張看去,更是雙手發顫,滿臉驚喜。
道家經籍雖然也像其他各家一樣,失佚嚴重,但僅從那殘缺的一千多字和一些經解,他便已是看出,手中這些,竟是完完整整的《道德經》。
其實在劉桑的上一世,《道德經》雖被稱作“中華文華之瑰寶”、“凝結了華夏智慧的絕世之作”,但畢竟有五千字之多,劉桑也不曾認真讀過,更談不上背誦,除了那句人人皆知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其它一句也背不下來。
但剛才樓玄觀方一說到道德經,不知怎的,整篇文便一句不差的浮現在他的心頭,而他也馬上醒悟過來,傍晚時在夢里夢到的那些字句,竟然全是出自《道德經》。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
劉桑將整篇《道德經》寫了出來,交給樓玄觀,樓玄觀一字一句讀去,喜悅之情,無以復加,及至讀到那句“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時,以往心中的某個不解之秘豁然開朗,對武學境界的領悟更是直接進入了下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