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酒席早已撤去,僅段正明、段正淳、段譽、趙玄、黃眉僧、慧真、慧觀、崔百泉、過彥之以及朱丹臣等人——貌似這些也不少了。
眾人都是滿臉驚駭的看著趙玄,就連慧真、慧觀兩個和尚也不哭了。
一是驚異于他一個“俗人”竟反過來開導和尚,另一個則是對他那首西江月的內容。
什么叫壽夭窮通是命?豈不就是在說玄悲大師已經死了?
雖然段正明等人也在慧真慧觀倆和尚爬地下大哭的時候猜到可能是這樣,但不確定一下就這么說真的好么?
那慧真和尚滿臉震驚的抬著頭,道:“這位少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
趙玄打斷道:“我不僅知道玄悲大師已經圓寂,還知道玄悲大師此次所來是因為‘天下四惡’齊聚大理,玄慈大師才派他前來增援。是也不是?”
慧真呆呆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方丈師伯月前得到訊息,‘天下四大惡人’要來大理跟皇爺與鎮南王為難。大理段氏威鎮天南,自不懼他區區‘四大惡人’,但恐段皇爺兩人不知,因此派我師父率同四名弟子,前來大理稟告皇爺,并聽由差遣。”
“方丈大師隆情厚意,我兄弟二人不知何以為報!”段正明滿臉感激,卻又有些疑惑道:“但不知玄悲大師怎么會…”
“師父他…”那邊慧觀正待哭訴,趙玄卻再次打斷道:“你師父他頭一日還在寺廟掛單,可次日清晨卻已經死亡。中的還是他最拿手的一式‘大韋陀杵’,所以你們懷疑是慕容復所為。是也不是?”
“是…”慧觀也呆了一呆,忽然反應過來:“你怎么知道?”
眾人也都是疑惑的望向趙玄,不明白這幾天他們幾乎都呆在一起,而趙玄卻怎么會對這件事知道的這么清楚。
“我說我能掐會算你們信么?”趙玄自嘲一笑道:“這天下的是還沒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不知道為什么,眾人不僅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半分自得,反而還充滿了落寞。
趙玄掃視了眾人一眼,緩緩開口道:“不是慕容復做的,慕容博還沒死。”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眾人都下意識的愣住了,直到趙玄的身影消失,段譽才回過神來,疑惑問道:“慕容復是誰?慕容博又是什么人?”
崔百泉全身顫抖,面色慘白:“怎…怎么可能?”話語中充滿了恐懼。
黃眉僧眼角也一陣抽搐,想到年輕時那一招擊敗自己的少年,低下頭來,漠然不語。
趙玄離開了房間,對于后面眾人如何反應并非不想知曉。但在他如今看來,“天意”之下,恐難有改變,之所以如此做還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更何況即使有了變化,將來早晚也都會顯現出來,根本不用急于一時。
這是一種轉變,無論是好是壞,都是在他成長過程中所需要經歷的。
不一樣的經歷會產生不一樣的后果,萬事萬物沒有一成不變的,人也如此。
或許趙玄第一個經歷的世界不是天龍八部,他也不會如此過早的執著于“天意”的變化。畢竟對于他來說,想改變“天意”,不過是想給蕭峰一個完美的結局。
若是其他的世界、其他的主角,變與不變他又怎會在意?
他讀書無數,所欽佩的不過蕭峰一人而已。
即便是同為金庸筆下的郭靖,也不過只是一個只會連累家人的傻缺!
家、國、天下。沒有家哪來的國?郭靖為了國家導致家破人亡,看起來忠義無雙,可他“效忠”的又是一個怎么樣的朝廷?
若郭靖有氣魄放眼天下,以他日后的俠義之名,未必不能招兵買馬,勢吞萬里江山。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可他死守大宋朝廷的“愚忠”,即便最后落得客死他鄉,趙玄也只會罵他一句活該。
只是可憐了黃蓉而已…
走在王府的路上,趙玄一時間想了很多很多。有前世的記憶,有今生的想法,有一時的感悟。當回到王府給他安排的房間,看著屋中那華貴的家具,他悄然嘆了口氣:或許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莫厭追歡笑語頻,尋思離亂好傷神。閑來屈指從頭數,得見清平有幾人…富貴亂心,情愛傷神,如今還是離開這是非之所,找一處清靜之地吧。安神養氣,不問‘天意’,換一種心情生活!”趙玄喃喃自語,下定決心,轉身就欲離去。
“吱呀——”
房門打開,段譽從外面走了進來,道:“趙兄…”面有猶豫之色。
趙玄腳步頓了一下,輕聲問道:“段兄弟有何事?”
“我…我是來歸還帛卷的。”段譽面色掙扎了一下,似是怕自己后悔般,猛地從懷中逃出北冥神功的帛卷,遞到趙玄的面前道:“這東西本就是趙兄先發現,應當屬于,呃…”后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只見那卷軸早已被撕成了一片片碎帛,胡亂卷成一卷,一展開來,最多出只剩下兩三成。段譽全身如墜冰窖,結結巴巴道:“怎么…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依稀想起,之前被段延慶關在石屋之時,他體內燥熱難當,遂而將全身衣衫亂撕亂扯。到后來狂走疾奔,仍是不斷亂撕衣衫,迷糊之中,那里還分得出是衣衫不是卷軸?自然是也一并撕得稀爛。
這時趙玄卻隨手接過卷軸,不待段譽解釋,便拋到一旁火爐之中,搖頭說道:“這上面的武功我已經記全,既然爛了,那便徹底毀去吧。”至于段譽是否是先發現錦帛爛了,才跑來歸還,他卻是想都沒有想過。
先不說段譽有沒有那小心思,即便是有,又能如何?左右他現在已經想要離去,再想太多,不過徒增煩惱而已。
打發了段譽出去,趙玄沒有打算告訴他自己要離開的事情。
對于趙玄來說,自己離開已經成了事實,又何必告訴別人?
期望有人送別么?
呵,別鬧了,除了徒增煩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稍作收拾,趙玄在離開前桌子上留了一封信件,上面寫著“段譽親啟”等等,不過是敘述自己已經離開,諸位不必掛礙之類。
此時天色已然蒙朧,他一襲青衣,翻身上房,只見一彎新月從東方升起,月光下,他青衣漆黑如墨,沒有任何人能夠發現。
趙玄化作一道黑影,蝙蝠一般,飛縱在房頂之上。落腳無聲,絕塵而去。那飄然若仙的身影,與王府中的闌珊燈火仿若將分為兩個世界。
驀然!
幾聲哨響從王府外響起,吹一吹,停得一停,過一會兒又吹了一吹,仿若江湖人打的暗號。
趙玄身影一頓,腳步立止,眼見這是鎮南王府的后花園,他閃身躲在一座假山之后。
過不多久,哨聲又起,突見一個人影從牡丹花壇外快速掠過,奔到圍墻邊,躍上了墻頭。這時人影后面響起了一聲大叫:“婉妹!”卻是段譽緊追而來。
之前的身影正是木婉清,但見她身影一頓,涌身躍起,竟話也不答,就跳到了墻外。
那段譽狂奔到木婉清躍下墻根處,因凌波微步不如趙玄般熟練,不會單獨使用其中的提縱跳躍之術,上不得墻頭,只得大叫道:“婉妹!婉妹!”
只聽木婉清在墻外大聲回道:“你叫我干什么?我永遠不想再見你面了。我要跟我媽回家。”
段譽在這邊急的團團轉,只能道:“你別走,千萬別走…”
趙玄看到這里,忽然心中一動,沒有去搭救段譽。眼睜睜的看著段譽被后來趕到的南海鱷神抓走后,就悄然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中,燭火過半,并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趙玄走到桌前,捻起之前自己留下的信件,苦笑一聲:“看來自己也不能免俗。”就將信件收到了玄珠空間之內。
一夜無話,趙玄罕見的沒有修煉,只是躺在床上,心有所想,不知何時才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門外傳來焦急的拍門聲,一名侍衛在外喊道:“趙少俠,趙少俠起來了么?皇帝陛下請您過去。”
趙玄從床上坐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打開門道:“勞煩小哥前面帶路。”竟是對皇帝有請沒有半分意外。
跟著侍衛一直來到段譽臥室,便聽里面砰嘭、乒乓、喀喇、嗆啷之聲不絕,盡是諸般器物碎裂之聲。段正明早已等候在門外,因心憂侄子安危,見了趙玄便急迫走上前道:“趙少俠還請快來看看,譽兒這究竟患的是什么病癥!”卻是段譽已經回來了。而段正明之所以請趙玄前來,卻是因為他前兩次的“先知”表現,真當他是一個能掐會算的大能了。
趙玄心知段譽這是怎么回事,口中道了一聲:“不急。”便同段正明一齊推門走進去。
只見段譽在房中手舞足蹈,將桌子、椅子,以及各種器皿陳設、文房玩物亂推亂摔。還有兩名太醫東閃西避,十分狼狽。
那段譽見到他們兩人進來,忙叫道:“伯父,趙兄,我就要死了!”一派瘋癲模樣。
刀白鳳站在一旁只是垂淚,道:“譽兒今日早晨星還好端端地送他爹出城,不知如何,竟突然發起瘋來…”原來段正淳已經離去,同大理三公、王府四護衛一起,與慧真、慧觀二僧,向陸涼州進發,徹查玄悲死亡的真相。
若真的與慕容博有關,那就要華赫艮去燕子塢一趟,再做一回挖墳掘墓的勾當,將慕容博未死的真相公之于天下。
貌似一切與原著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