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擊雷霆萬鈞,引動了天象劇烈變化,能看見的可不止姜風他們這一群人。
離得不算太遠的地方,銀鼠等人齊齊停住腳步,一起看向天空,同時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一個人不由自主地問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鐵牛聳起鼻子,嗅了嗅四周的空氣,道:“有什么東西在動…”
銀鼠毫不猶豫地道:“是顛倒山的山靈在動!”
他這一說,其余人也紛紛有了相似的感覺,一起點頭道:“沒錯!”
他們遠遠仰望著天空,同時看見漩渦與閃電的形成,看著閃電劈向某個方向。雷霆落下時,他們也跟著身體一震。
那一刻,他們也都在心里判斷,得出的結論是——無論他們哪個人,對抗這樣的一擊,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兒!
畢竟,這不是一人之力,而是整座山的力量。
從某個角度來說,它也就相當于是一座山輾壓了過來!
銀鼠身后一人喃喃道:“這是誰引動的?新天人嗎?”
其余幾人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正常來說,溝通山之音,就能借用山靈的力量。但那始終只是一部分力量。
借用的程度,代表著你跟山靈溝通的程度,但大部分情況下,也都只是相當于在一個湖里取一瓢水的程度。
但眼前這股力量,是整個湖都傾倒了出來,能借用到這個程度,整個原族都沒人可以辦到!
銀鼠和鐵牛對視一眼,唇角同時勾了起來。兩人一點頭,銀鼠再次潛入陰影,道:“走,過去看看!”
其余幾人跟著點點頭,他們正要動身,突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天空!
一半的賓客上了懸峰參加獵獸會,包括新郎新娘在內的其他人還是沒有離開。他們坐在立峰峰頂,喝著美酒,吃著瓜果。某些人還在興奮地歌唱舞蹈。
大衍山畢竟不是外面,沒那么多避諱。
茶花和云溪這對新婚夫妻沒有避開,而是坐在角落的一塊大石上,正在談著什么。
茶花也只有在沒人的地方才會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感情,他握著云溪的手。深情地道:“這次辛苦你了。”
云溪微笑道:“這哪有什么辛苦的?姜風那孩子我也很喜歡,我很樂意做這些。而且你別忘了,奇洛依拉還是我的偶像呢!”
茶花注視著她,搖頭道:“畢竟是你的婚禮,卻要被這樣設計…”
云溪笑得更加開心,她小女孩一樣抱著茶花的胳膊,輕聲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夫妻倆之間流露著淡淡的溫情,茶花抬頭看向上方的懸峰,問道:“你覺得兩邊誰會贏。誰會輸?”
云溪還沒有回答,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誰輸誰贏都不是問題,關鍵是看新天人能不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一個皮膚黝黑,長相極為平凡的中年人大步走了過來,一屁股在他們旁邊坐下,意味深長地看著云溪道,“云溪族長,這次你可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啊!”
云溪沒有回答他,而是對著中年人一瞪眼睛:“德修族長,我們兩口子在這里親熱呢!”她后面一句話沒說出來。但已經擺明了是什么——你也太沒眼色了!
中年人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這會兒算什么,以后你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云溪一怔,接著笑了起來。她爽朗地道:“行。這句話我喜歡!”
她偏了偏頭,問道:“德修族長既然已經看出來了,為什么沒有去參加獵獸會?不想趁這個機會,好好看看我們未來的族長嗎?”
德修道:“未來的族長?血之試煉還沒過,誰知道他還能不能行?”
云溪道:“天人每個世代只有一個,也只有他。才能主持木之祭禮!”
德修轉頭看她,揚了揚眉:“真的只有一個嗎?”
云溪沉默片刻,問道:“怎么,德修族長聽說什么了?”
德修道:“彼津他們做的事情,難道還真的以為可以瞞得死死的?”
云溪與他對視,道:“不過看來,德修族長也不是很中意他們的打算?”
德修臉色黝黑,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他坐直身體,一雙大掌放在膝蓋上,道:“以往,我們大衍山也曾經遇見過滅族的危機。但是,以往的天人和祭司,從來都沒有動用過那顆種子。如今,新天人猶在,彼津他們卻把它育化了…這中間有什么打算,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云溪問道:“既然如此,那德修族長…”
德修道:“天算族之外,我們九卦族也擅推演。新天人回來之前,我曾經動用族內秘寶九卦龜背,占卜了一次。”
很久以前,九卦族跟天算族曾經是祭司一職的有力爭奪者。但是,九卦族只能占卜大事,通常還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遠沒有天算族方便便捷。所以,后來九卦族的聲名沒落了下去,關于推演,很多人只知有天算,不知有九卦。
茶花看上去不問世事,但其實對族內各種情報了解得極多。一聽這話,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德修,問道:“用九卦龜背占卜?德修族長現在…”
他這才發現,德修黝黑的膚色下面其實透著一絲蒼白,唇色也略微有些晦暗。
德修灑脫地一笑,擺了擺手道:“原族危機,我這點代價又算得了什么?不過少活幾年罷了。不過…”他的表情再次變得無比嚴肅,聲音也有些低沉,“你們可以看看結果。”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龜殼,遞到茶花和云溪面前。
九卦龜背是九卦族的鎮族秘寶,萬年以來,總共動用的也不到五次。
要使用它占卜,得付出九卦族族長的大量精血,推算結果大多模糊不清,需要細細解讀才能得出結論。
但現在,這個透明得近似琥珀的龜殼上滿是裂痕。一些更深的痕跡組成了一句話——
二天即出,大衍將滅!
茶花和云溪同時站了起來,臉色大變。
這八個字實在太直白了,根本不需要解讀就能看懂。
二天。指的是兩個天人。
這是說,大衍山同時有了兩個天人,馬上就要滅亡了!
九卦龜背的占卜從來就沒有出錯過,上面的裂痕更說明了,這一次占卜用了它多大的力量。
大衍將滅。這是預言,還是警告?
“那現在要怎么辦…?”
云溪臉色蒼白,緊盯著龜殼上的字樣,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茶花的手。
恰在此時,懸峰頂端烏云翻滾,雷霆震響。
銀鼠他們能察覺到這是顛倒山靈導致的結果,下方其他人當然也能感覺到。
他們紛紛露出了震撼的表情,目瞪口呆地緊盯天空。
烏云與雷霆沒多久就散去了,接下來,又一道異彩映亮了他們的眼眸。
烏云過后。一道七色彩虹橫跨天際,耀眼而驕傲地籠罩了整座懸峰山頭。
隱秘而動人的韻律從大山深處響起,緩緩回蕩在所有人的耳畔心頭。
又一道音之虹彩出現了!
又一道音之虹彩,是給茶花與云溪婚禮的最好的祝福。
但位于它發源地的那個山谷里,姜風卻撓撓頭,有點不爽地道:“我本來還打算把狐皮留下來的,現在這是完全沒辦法當賀禮了啊…”
那樣一道雷霆,赤明狐尸骨無存不說,還被徹底燒成了焦炭,幾乎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其余人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姜風。又看了看天上的彩虹,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這時,遠鼓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走上前去。摸出尸骸里的八階核晶,向姜風行禮道:“大人,這已經是重禮中的重禮了。”
這一聲解放了其余人的心情,片刻后,他們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到姜風身邊,湊上去看那顆核晶。笑道:“就是,大人,可別看太小看八階明獸了啊!”
“嘖嘖,我竟然能親眼看見天人大人的戰斗!一擊秒殺八階明獸,這值得我跟兒子孫子講一輩子!”
“小子,你先找到老婆再說吧!”
“哈哈哈哈!”
在音之虹彩的籠罩下,周圍的氣氛突然變得無比輕松。不知不覺中,這些人對姜風的稱呼已經發生了變化。
剛才那一擊簡直震人心魄,更別提顛倒山靈加音之虹彩代表著什么,可以說是不言自明。
會被云溪請來這里的大多對姜風都是中立偏好感,頂多就是有點懷疑他的能力。
但剛才發生在他們眼前的這一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實力證明了。他們對姜風的稱呼和態度立刻為之一變,充分證明了姜風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變化。
這段時間以來,姜風已經能感受到天人在大衍山代表著什么。
他沒有糾正他們的稱呼,而是搖搖頭,提高了聲音:“我們可是來給云溪的婚禮捧場的!這么一具亂糟糟的尸體加一塊核晶,拿得出手嗎?要贏,就贏得漂亮!”
所有人緊盯著他,興奮地期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姜風道,“剛才這一擊,不是我一個人完成的,是我們九個人一起引發的!怎么樣,遠鼓大叔,大家,還有信心再來這么一下嗎?”
遠鼓等人相互對視,陡然間,興奮的呼喊席卷了山谷:“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