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姜風的話,阿琉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喃喃道:“奇洛依拉竟然那么早就過世了?死前你都沒見到她…”
姜風有些疑惑:“你們不知道嗎?大衍山沒有類似黑石譜一樣的東西嗎?”
阿琉知道黑石譜是什么,他搖搖頭又點點頭:“有的,大衍原族有心燈,心燈滅時,就是隕落之時。是的,我們知道她已經去世,但是…”
他皺著眉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把情況具體說給了姜風聽。
大衍山內外封閉,山里一共有二十一支不同的種族,全部都是上古遺族的直系血脈,被稱之為大衍原族。
歷經了數十萬年,大衍原族的血脈已經非常瀕危,早已不復當年的強大。
他們跟外面的世家有點類似,族內很少出現返祖血脈,也就很少有人能有天賦力量。
像阿琉這樣的血脈種子,從展現力量起就會被族內大為重視,當成成年人一樣來培養。
但族長一支格外不同。
族長是上古血脈之首——天人的遺族。
天人是一種極為奇妙的種族,在上古時都非常罕見,而且地位高得驚人。
天舞一族,是他們的舞者,天魅之舞與天魅之音,只是天人用來取樂的工具;鏡之一族,天生就是天人的護衛侍從,需遵令行事,不得稍有延誤。
聽到這里,姜風忍不住轉頭看了君且去一眼,君且去垂下眼瞼,恭敬行禮。
這是因為,天人一族天生就具有強大的力量,與某些種族之間的聯系更是深入血脈。而上古先族力量。全部來自于血脈!血脈之力的壓制,猶如刻入骨髓,絕對不可改變。
天道循環,這么強大的種族當然也會有限制。
天人一族最大的限制就是繁衍的能力。
這個種族的人數非常少,而下一任繼承人出生時,往往都會伴隨著前任的死亡。
這種死亡好像是上天注定一樣。會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出現,也許是意外,也許是天人之衰,也許是無故失蹤,但最后走向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死!
大衍原族的上一任族長就是天人后裔的阿蠻。所以,姜風出生,其實就注定了阿蠻的死亡。
即使如此,天人的傳承仍然非常危險。
因為一個天人的誕生,不是僅僅被生下來就可以的。還需要進行血脈傳承。
天人的體內有一顆血核,他們的力量因這顆血核而生。但是同一支天人族,體內的血核只可能有一顆。
也就是說,阿蠻生下了姜風,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死。但如果她在死前沒有把自己的血核交給兒子的話,姜風就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天人,這一支傳承就會斷絕。
而沒有血核凝結,姜風就不可能擁有天人之力。還會因為血脈混雜沒辦法融合明心種。他會跟普通人一模一樣,連武修都當不了。
姜風聽得有些茫然。他伸出一只手道:“等等。冇”他皺眉想了一會兒,道,“也就是說,我是個不純粹的天人后裔了?沒錯,我的血脈的確非常混雜,但是我從小能夠自愈。這也是天人力量的一種吧?”
阿琉也很吃驚,他點頭道:“沒錯,天人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即使只剩一根頭發或者一根手指,只要經歷一段時間。也能恢復成原形。但沒有得到傳承的后裔,根本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阿琉非常肯定地說,“大衍原族已經經歷了數十萬年,雖然只剩一支天人,但這么多年,累積了大量資料,絕對不可能出錯。”他上下打量著姜風,疑惑地道,“但是你這樣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
姜風若有所思。
他直至如今才知道自己的來歷。
他是阿蠻的兒子,阿蠻是大衍山的天人后裔,他自然也是。所以,他體內的那絲金色血脈,以及它帶來的強大力量,都是因此而來。
這倒可以說明他的自愈能力,以及跟白郭以及君且去之間的血脈牽系。
由于他沒有得到阿蠻的血核,所以,雖然他體內不知為何遺留了一絲血脈,讓他擁有了特殊能力,但他還是血脈混雜,要不是碰到了葉宵送來了天心種,他還是不可能修煉,成為一個武修的。
天人血脈,以及天心種,兩者共同為他打下了走到今天的基礎!
姜風道:“先不管這個。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他轉頭注視著阿琉,問道,“阿蠻和那三個原族,為什么會離開大衍山?他們出來要做什么事情?還有你。你似乎并不吃驚阿蠻會死,只是奇怪她為什么臨死前沒有把血核傳給我而已。”他挑了挑眉,問道,“難道這一切,都在你的天算之下嗎?”
突然被大量信息轟炸,知道了自己的來歷與體內那絲金色血脈的來源,又讓他想起了阿蠻的死,姜風腦中有點亂,對阿琉說話的態度也很不客氣。
阿琉并不以為忤,他鄭重地道:“是的,我們一早就知道阿蠻這次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
天算一族壽命漫長,是大衍原族的祭司。
上一任祭司名叫久眠,是阿琉的曾曾曾…祖父,也是上一個天算族返祖血脈的擁有者。
他雖然已經很老很老了,但天算之力無以倫比。
他推算出,大衍山將有大變,原族一脈可能就此斷絕。要挽救這個危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走出大山,重鎮大衍山,同時尋找他們的救世主。
這個救世主不是什么外來的人,而是阿蠻將要生下的新天人一族,他將成為大衍原族新的族長,他將用至強的力量,帶領大衍山走出困境!
說到這里,阿琉遲疑地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先祖怎么可能沒算出,你沒有得到血核,還不是一個完整的天人族呢?”
姜風一路沉默著,這時,他們已經到了陰陽巷,他抬起頭。非常冷靜地道:“這些事情先放一放,還是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說。”
阿琉和君且去同時點頭,三人一起走進了這條狹窄的小巷。
他們剛剛在烈焰城,天怒之勢早已散去,進來之前一直是陽光明媚,到處一片鮮活燦爛。
一進陰陽巷,他們的視線立刻暗了下來,周圍絲絲縷縷的霧氣裊繞著。空氣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幽香。但你仔細聞過去的時候,一股惡臭會直襲而來,惡心得讓你恨不得馬上吐出來。
道路只有兩匹馬并行那么寬,兩旁房屋低矮,門窗陳舊,只能勉強維持完好。
門窗后面,像是有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他們,讓人極為不安。
阿琉卻走得很坦然。他壓低了聲音道:“從大衍山出來,會直接到這里。這里是接天城唯一的無禁之地。允許戰斗。有什么不爽的,直接動手就行了。”
姜風揚了揚眉,提醒道:“我現在只是個身明武尊,你…”
他打量了一下阿琉。第一次見面時,阿琉跟他一樣是一個陽明武者,但現在竟然也突破了身明境界。他是有九天國戰快速提升。阿琉這個進度就有點驚人了。
阿琉也揚起了眉,初見時的傲氣再次勃然而發:“實際戰斗的話,我天算一族不懼任何人!”
不過想一想,這里三個人,有兩個是身明武尊。兩個是返祖血脈。雖然三個人都很年輕,但的確冇也可堪一戰了。
姜風笑了笑,轉頭仔細打量著陰陽巷的這些房屋。
這條巷子大概四里長,左右一共有數百座房子,大約幾十家店鋪。
店鋪門邊擺著不起眼的招牌,圖案古怪,不走進去的話,只有熟人才看出來是賣什么的。
姜風的腦子里還轉著剛才聽說的大衍山的事情,有點心不在焉。不過沒一會兒,他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圖案,目光一閃,快步走了過去。
他沒跟阿琉兩人說他來這里是做什么的,那兩人也就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后面。
剛到門口,從陰影里突然撞出來一個人。他的衣服破破爛爛,三兩步就撞到了姜風面前,立刻啊喲一聲叫了出來,摔在了地上。
他抓著自己的腿大聲慘叫起來,連聲叫道:“斷了斷了!小子你把我的腿撞斷了!”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碰瓷,姜風的心里卻是一凜。
這個人主動露面之前,他竟然完全沒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他眼角余光掃了阿琉一眼,發現他也是一臉疑惑。顯然,他所謂的天算術在這人面前也失效了。
這人是誰?擁有這樣的實力,為什么會到這里來碰瓷?
而且,為什么不是別的什么地方,卻剛好是在這家店的門口?
姜風抬頭看了一眼。
這里到處都是被人窺視的感覺,這里尤其明顯。
短短的數息里,那人的哭鬧聲更響了。姜風剛要上前,君且去已經先搶了過去,彎腰微笑道:“這位前輩,不知身體貴恙…”
跟姜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向這邊投來一個目光,意思明顯是“交給我來辦”!
姜風笑了笑,竟然真的點了點頭,從那人身邊繞過,走進了屋子里。
那人伸手想拉住姜風,但他剛剛伸手,君且去就以一個巧妙的角度攔住了他,讓他連姜風的一個衣角也沒碰著!
君且去微笑道:“哪里不舒服,前輩跟我說說看吧。”
他在九天國戰里被打下了近兩個等級,現在只是個天明武士,實力比對方弱很多。但這時,看見他的笑容,對方卻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