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魚與他對視,心里非常清楚,金印交出,他就等于全面失控,無論在華蘇這邊,還是在伏流君那邊,都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
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沒了利用價值,就沒了活著的價值!
他的牙齒格格作響,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他們的對話被下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各種各樣懷疑、震驚、憤怒的目光投向萬俟魚。
這時,萬俟魚的身體突然暴漲!他張嘴一噴,一股強大的黑色氣流撞向華蘇的身體,接著,他轉身一踩地面,整個人騰空飛起,轉身就想逃跑!
保住金印,他就還是州鎮,他就還有重新布局翻盤的可能。要是被華蘇接管,他連命都要沒了!
下面的考生輕聲驚呼道:“州鎮大…竟然也是心明武宗!”
飛行,心明武宗的特征。他出奇不意,黑色氣流籠住華蘇全身,捆住他的身體,瞬間飛起,逃走的可能非常大。
這時,華蘇輕輕打了個響指。
萬俟魚的腳剛剛離開地面一米,突然凝住了。他的表情同時僵住,滿臉肥肉扭曲,連汗珠也凝結在旁邊,在夕陽的光芒下閃著光芒。
華蘇身邊的黑氣寸寸碎裂,一樣停滯在半空中不動。
仔細看就會發現,萬俟魚也好,黑氣之間也好,有一層薄而透明的輕霜,正是它們凍住了這位心明武宗,把他固定在了原地。
華蘇諷刺地笑道:“你怎么會覺得,你能逃跑得了呢?”
萬俟魚當然逃不掉,華蘇是個意明武皇,一個可以控制冰凍領域的意明武皇!
下面,考生們已經停止了慶祝,他們全部驚呆了。
意明武皇,他們萬萬想不到,在他們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親眼看見一個意明武皇!
意明武皇,六鏈全通,能飛行,能控制一方領域,能制造法象協助戰斗。
相對心明武宗來說,意明武皇又是另一個層面的強者。
看華蘇收拾萬俟魚就知道,兩邊之間的實力完全不對等。越往上,階層之間的差別就越明顯,相比之下,同階之間的小級就算不上什么了。
整個九天大陸也只有不到十名意明武皇,玄極大陸稍微多一點,但也不是隨處可見的。現在他們竟然在泰倉城就見到了一位!
更震驚的還是平亂山三人,他們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華老師是意明武皇?我們有個意明武皇的老師?!”
旁邊的考生聽見,羨慕得快死掉了,他們不約而同地表示:“這是你們的老師?難怪你們能拿到這么好的成績!”
就連姜風也有些意外。
華蘇在受傷降階之前是個意明武皇,這點他是知道的。按理來說,修復了華蘇的明力循環,他遲早能再修煉回去。
但姜風也沒想到,他修煉得竟然這么快。沒幾天功夫,他就已經完全恢復了原樣。
不過這樣最好了,在現在的泰倉城,他就是最強者。他能一手控制住全部的局面,也給這里的所有人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
他一展示實力,所有人臉上同時浮現出了驚喜的表情,幾乎不遜于剛才聽說老兵們歸來時的激動。
這就是強者的號召力!
萬俟魚渾身動彈不得,只有意識還能微微運轉,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萬萬想不到,這竟然是個意明武皇。要是早知道有這樣的強者,他一定會另作打算,另外布局。
但現在說這些也遲了。
華蘇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手指輕輕一勾。一枚金印從他的腰上浮出來,落在華蘇手上。
金印代表著州鎮的名字與權力,華蘇得到了它,就代表禺水州的一切事務全部暫時移交到了他手上。
他的手指在萬俟魚身上點了五下,放松了領域。萬俟魚身上的冰霜瞬間融化,身體砰地一聲砸在了地上。任何人也能感覺到,他體內的明力波動完全消失,暫時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華蘇用他的能力鎖住了他的明心種和元枝!
萬俟魚憤憤地看著華蘇,華蘇卻沒多給他一個眼神。懶洋洋地掏出一枝煙,在空氣里揮了揮,煙頭自動燃起。
他深吸一口,轉身準備下去,旁邊立刻有一個官員上前提醒道:“華,華大人,州考…”
華蘇馬上想了起來。金印在他這里,他暫時執行州鎮公務,州考也包括在內。
他問道:“哦,對了,我要做什么?”
王玄砥從人群后面走過來,眼神復雜地看著他。
他是明心學會的主考官,身為心明武宗,這幾天一直在前線作戰,這次專門因為大考趕回來,沒想到竟然連看了幾場好戲。
王玄砥向華蘇行禮道:“武皇大人,恭喜您成事。”
華蘇拋了拋金印道:“你說這個?現在只是暫代而已,事情搞定了,誰耐煩要這個?”
禺水州位于朱天國中部,長川河貫穿其中,道路四通八達,屬于朱天重鎮,世家和朱陽王必爭之地。
萬俟魚要不是趁著魔穴事件,也很難坐上州鎮之位。
他在這里搞的一切事情,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把這里收入他,也就是伏流君與朱陽王的囊中。
而現在,華蘇的表情動作無一不在表示對他們這個目的的嫌棄,這枚重要的金印,對他來說只是個暫時可以派上用場的“玩意兒”而已。
王玄砥笑了笑。不過也是,他可是一個意明武皇,這樣的權力又算得了什么?
最重要的環節馬上就要開始,排名前列的考生固然滿臉喜色,排在后面的也沒什么失望。這次禺水州考對每個人都是鍛煉,相比生死之戰,守衛家園,大考的份量也變得都輕了。
王玄砥道:“大人,本次禺水州考一共取五十人,前十五名可以獲得府試天照令。請您由后往前,念出這五十人的名字,我們將把武修令和天照令發給他們。”
華蘇“哦”了一聲,看了一眼接天榜,果然開始唱名。
他剛剛念出第一個名字,考生們就齊齊一聲歡呼。華蘇聽見了,有點莫明其妙,下面的姜風等人卻同時微笑了起來。
洪程喃喃道:“能被一個意明武皇念出名字,換了我以前的話,肯定要激動得暈過去了…”
平亂山向他擠眉弄眼,笑著問道:“現在不會了?”
洪程抬頭看著華蘇,突然笑了起來:“不會!那可是我們的華老師!”
是的,在意明武皇之前,他首先是華蘇,是他們的華老師!
他們四個還算鎮定,其余的考生們都有點淡定不能了。
第一個上去接武修令的考生激動得全身都在發抖,勉強振作才不至于當眾失態。第二個就完全不行了。當華蘇從王玄砥手上接過那個令牌,遞到他手上時,他的手顫抖得像篩糠一樣,接著就兩眼翻白,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華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下面的考生們也看呆了。片刻后,考生們哄堂大笑,笑聲中,華蘇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不要這么緊張嘛…”
考生們齊聲叫道:“是!”
倒數第三個是平亂山,他被叫出名字,輕松地走上了閱兵臺。
華蘇一直緊盯著他,目光復雜地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
他接過武修令遞到平亂山道:“我欠了你的。”
平亂山做了個鬼臉道:“華老師,你再這樣說我可要生氣了!這件事是我愿意的,而且我很得意我這樣做了!”他拍拍胸脯道,“以后我就可以說,泰倉城的平安有我的一大功勞!”
華蘇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笑了起來:“沒錯,大功勞!”
平亂山壓低了聲音說:“華老師只要記得,以后不要再欺負我就行了…”
這還是他剛到遠山武館時發生的事。因為他長得像華蘇的一個“故人”,華蘇很針對了他一段時間,見面就是刻薄諷刺,從來沒有鼓勵,全是打擊,把平亂山郁悶得不行。那時候哪想得到,華蘇還會有說“我欠了你”的一天?
華蘇失笑道:“那時候是我不對,以后不會了。”
平亂山認真地說:“要不是華老師,我恐怕連縣考都困難,怎么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將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向華老師請教呢!”
他說的是御魔軍的事情,這件事他只跟姜風說過,從來沒有對華蘇透露。但華蘇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微微一笑,點頭道:“沒問題!”
接下來氣氛一變,華蘇雖然刻薄愛諷刺人,但對這些拼命戰斗的考生還是很有好感的。每上來一個人,他就勉勵一句。考生們沒像頭兩個那么激動,但也一個個拼命點頭,恨不得把這一刻銘記在心里。
沒人多看旁邊的萬俟魚一眼。跟華蘇相比,他的實力、境界、人品,都差得太遠!
對洪程、對騰致,華蘇都沒多說什么,也用不著多說什么。那一拍肩,一個微笑,已經足夠說明了一切。
最后一個是姜風。他上來時,華蘇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后笑道:“總有一天,我會對別人說,我是姜風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