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風手一伸,一個紫黑色的小芽出現在他手上,迎風搖曳。它的色澤非常奇異,似虛又似實,凝視著它時,好像能讓人看見無數過往、無數夢境。
平亂山忍不住伸手去碰,但一道光壁輕柔地把他的手攔住了,讓他完全沒辦法碰到。
姜風道:“它現在是受魔契保護的,不可觸碰、不可破壞。”
華蘇等人凝視著兩生種萌發出來的幼芽,終于明白了這前后經過。范根生感嘆道:“魔族的生態真是太奇異了…”
華蘇沉吟道:“你就是拿兩生種跟他做了交易?”
姜風點頭道:“兩生種對混沌魔族非常重要,如果不能返還到他們的身體里,他們不僅不能成年,壽命也會大大縮短。所以這東西他非得到不可。”
平亂山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這個魔族對那個女魔愛得要死要活,她身上的每一個東西都想拿回去呢…”
姜風玩笑道:“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在棒打鴛鴦?”
平亂山嘿嘿笑了兩聲,那意思明顯就是了。
華蘇嚴肅地道:“人魔之分,天壤之別。你們絕不能用人類的想法去往魔族身上套。而且就算是這樣…”他嚴厲地看著平亂山道,“你覺得,魔族會放過人類的愛人妻兒嗎?他們會對人類的感情手下留情嗎?”
平亂山的笑容消失,嚴肅地搖頭。華蘇道:“正是如此!我們跟魔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甚至可以說是天敵!他們對我們沒有任何憐憫,我們也不需要對他們有什么理解!”
平亂山重重點頭道:“是,我知道,見了面,殺就是了!”
姜風遲疑片刻,也跟著點了點頭。
華蘇停頓片刻,臉色緩和了一些。他沉吟道:“這個交易雖然有點便宜那個魔族了,但對現在泰倉城的大局更加有利。”
他往長川河上看了一眼,道:“封禁了一個魔穴,對十二魔穴的聯動也有影響。按照現在的趨勢,這個魔穴會在三天之后重開,如果這個混沌魔族能再封印一次,就可以為我們再拖延兩天時間…”
平亂山問道:“魔穴重開會加速?”
華蘇道:“正是如此。封禁一個魔穴,需要心明武宗以上的強者,同時配合相應的寶器來完成。我們之前研究過泰倉城的魔穴,它十二個聯通,單是封禁一個就非常困難。這次要不是這個混沌魔族等級夠高,根本不可能封得這么快。封禁之后會產生共鳴,魔穴會再次被引導打開。而且,它重開的速度會越來越快,每開一次,就變強一次,三次之后,魔穴完全合一,那時候,除非神明武圣降臨,否則它形同永久存在,永遠不可能再被封禁了…”
“啊!”平亂山小聲叫了一聲,小心看了姜風一眼,“這樣說來,這兩次封禁豈不是很危險?”
姜風搖頭道:“不要緊,混沌魔族稀有強大,還有一些特殊能力。他們的特殊能力之一,就是能調和魔氣,壓制共鳴。”他指指自己的太陽穴道,“當然這也是有極限的,最多只能兩次。兩次封禁后,魔穴再開時,情況會跟現在一樣,不會有什么惡化。”
華蘇凝視著長川河看了半天,同意了姜風的話:“看起來的確是這樣。現在魔氣的共鳴還算緩和。”
溫良機也走了過來,正在旁邊靜靜聆聽。他點頭道:“也就是說,姜風給我們爭取了五天時間!”
幾個人同時松了口氣。
雖然只有五天,但也非常關鍵了。十二魔穴的格局極為罕見,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甘復行這個三線寶器師已經算是很強,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設計制作新寶器。多了五天,就等于封禁魔穴的可能性又增大了幾分!
華蘇按了按姜風的肩膀,表示無言的感謝。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問道:“你們為什么會跑到這里來?你既然醒了,為什么不去州考的現場?”
姜風眼神微微一黯,又道:“那個不重要。最關鍵的是,我還有一些信息,可能可以改進鏈明法…”
聽到“改進鏈明法”五個字,幾個人眼睛都是一亮。但華蘇深吸一口氣道:“改進鏈明法的確重要,但你的前途也一樣重要!不急在這一時,先去把正事辦了再說!”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對范根生等人道:“我先帶他過去!”
范根生等人連聲道:“快去!”
華蘇一手抓住姜風的肩膀,笑道:“你給我們爭取了五天,也應該留給自己一點時間!”他另一只手抓住平亂山,道,“不管成績如何,都去完成考試進程!”說著,他抓起兩人,騰身而起,向著州衙的方法飛去。
萬俟魚越想越覺得自己太魯莽了。
他在伏流君的十二門生里,一向以心思慎密、善于控場著稱。也正是因為這樣,伏流君會在這個關鍵時刻把他送到這里來。
泰倉城魔戰,對泰倉城本地人來說是一場滅頂之災,對伏流君的勢力來說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他前后做了不少布置,原以為一切都已經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但現在,明顯有了失控的痕跡。
而這一切的失控,竟然都跟姜風這個黎明境界的少年有關!
一個黎明境界的小子而已,竟然會難倒他!
萬俟魚坐在州衙自己的書房里,試圖理清這一團亂麻,看清自己到底是哪里犯錯了。
首先,姜風的年紀太小,等級太低,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把這小子當回事,也忘記調查了他的經歷和他身邊的人。
事實上,一切在此之前都有所端倪。
他跟那一位大小姐的關系,為什么能融合明心種,還能成為魁首參加州考?他為什么能聯系上遠在千里之外的華蘇,拜他為師?這中間是誰的線?
他在州考過程中,在魔穴附近做了什么,以致于拉攏了那么多城防士兵,甚至還有普通人的心?
華蘇又怎么會知道姜風被他帶走了,還在他試圖隱瞞的時候,準確而及時地直接找到了地牢的所在?
萬俟魚在抓到姜風的時候,就應該把這一切全部都調查清楚,也不至于像現在這么被動!
現在無數老兵已經到了,他們將會形成一股新的勢力。如果照他們說的那樣,使用鏈明法成功封禁魔穴,他的伏筆根本沒辦法用上。而那個伏筆要是用不上,泰倉城的事情就會變成一樁丑聞,通過他直接影響到伏流君。
萬俟魚肥胖的身體端坐在椅子上,額角冒出淡淡的汗珠。
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怎么破局?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勾畫,每挪動一下,堅硬的桌面上就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是順勢而行,還是逆勢而為?
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兩個人帶著三個人走了進來。這三個人正是上官青和他那兩個黑衣手下。他們一松手,上官青就像一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另兩名黑衣人不言不動,木立在旁邊。
萬俟魚站起來走到上官青身上,厭惡地道:“我知道你好搞些古怪,但有沒有腦子,那時候竟然不快點解決要事,還在慢慢折騰!”
他踢了上官青一腳,彎下腰,手指點中他的眉頭,喃喃道,“來,告訴我,那段時間你查到了什么…”
明力混合著萬俟魚的意識,進入上官青的腦海。沒一會兒又失望地收了回來。
上官青腦中的意識連同身體的骨骼,全部都被震得粉碎,沒有一點完整的地方。現在他就是個廢人,就算還有呼吸,也跟個肉塊差不多了。
不管他那半天里查到了什么,都不可能傳遞給萬俟魚了。
萬俟魚嘆了口氣,又轉向那兩個黑衣人。
他站起來,發現這兩個黑衣人有些古怪。他疑惑地看了他們幾眼,心里立刻生出一些警惕。
他不進反退,向后飄了一步,冷聲問道:“什么人?!”
兩個黑衣人木頭一樣呆立著,一動也不動。
萬俟魚試探著放出明力,略微碰觸了一下這兩個人。他驚訝地發現,他們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沒有半點反應,好像真的就是兩個木樁一樣。
萬俟魚眉頭一皺。這兩個人不算是伏流門生,而是上官青的直屬手下,更類似于他的私人打手。以前萬俟魚沒怎么跟他們打過交道,但在他的印象里,這兩人說話行動辦事,都跟正常人沒兩樣,就是感覺陰森了點…怎么今天變成這樣了?
萬俟魚再次退后一步,眼中掠過一道金光,明力突然噴薄而出。明力形成旋風,猛地掀開這兩個人的兜帽。
這一看他就呆住了。這兩人面如死灰,眼神呆滯,皮膚肌肉全都松馳了下來,不帶絲毫生氣,明顯是兩個死人、兩具尸體!
幾乎就在斗篷掀開的頃刻間,這兩人就倒了下去,劇烈的尸臭瞬間彌漫了整間書房。
萬俟魚捂住鼻子,目光震驚。很明顯,這兩個人已經死了很久,甚至都開始腐爛了。這還不算什么,他也知道有一些秘法能操控尸體,讓他們跟真人一樣行動。
最可怕的是,在萬俟魚掀開斗篷之前,他都沒發現這件事…
他的明力幾次掠過,都沒透露出一點信息。
他目光一垂,突然咦了一聲,上前翻開他們的尸體。
尸臭更濃,萬俟魚的表情卻變得更加沉凝。他發現,兩個人的心臟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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