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圍墻的這股巨力非常強大,登時把它撞得粉碎。
姜風猝不及防,從墻頭直接摔下來。百忙之中,他抓住旁邊的一根樹枝,用力一蕩。
樹枝斷裂,他的胳膊也發出卡的一聲,劇痛隨之襲來。
他咬緊牙關,身體隨著沖力往外,砰地一聲摔在地上,滾了兩下,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去,正迎上一道漠然的目光。
那是一個巨漢,手里拿著一把重錘,錘上金光閃爍,明顯是一把寶器。他一錘打爛了圍墻,瞬間解除了里外的封鎖。
他看了姜風一眼,道:“反應倒挺快。”接著,他移開目光,大步向里走去。
姜風的左手在右臂上一搭,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傷勢。右臂折斷,以他的體質,這樣的傷恢復到能繼續戰斗,大概需要一刻鐘時間,要徹底恢復,約摸需要一個半時辰。
他沒有動用金色血氣,目光一沉,向后躲開。
這個重錘巨漢的到來證明了他的想法。
也許鎖門殺人的命令真是伏流門下下的,這一切也一定早有安排。
他們砸墻破防是想救出里面的人嗎?
不,他們只是要把事情鬧得更大而已!
果然,天空中傳來一聲咆哮:“鼠輩敢耳!”
清脆的馬蹄聲響起,騎著震心獸那人從半空中落下,獸蹄踏向那名巨漢!
巨漢揮錘迎上,吼道:“游蹤,你們把人關在里面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們,伏流君再怎么勢大,也管不到我們河中縣!”
游蹤沉聲道:“住手,梁六朝,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你搞不清楚嗎?!”
梁六朝暴吼道:“在天照預考中作弊,被發現之后要干掉所有的知情人,這就是你所謂最好的處理方法?滾蛋,我梁六朝絕不同意!你們伏流門生,快給我全部滾出河中縣!”
游蹤皺眉道:“你既然如此不識時務,那我只好——”
震心獸的四蹄重重踏下,跟巨漢大錘一撞,一陣無形的沖擊波以他們中心,向四周輻射開去。
空氣轟地一震,他們周圍的地面全部裂開,樹木斷裂,石板碎開,漫天飛葉混合著無數碎石,向四周濺開!
姜風被這陣沖擊波一撞,又向后打了兩個滾,這才卸去。
他的目光掃向四周,瞳孔立刻緊縮。
圍墻外面,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好些人!
他們大部分都是七竅流血而亡,這顯然是震心獸直接攻擊的結果。
同時,更外圍一點的地方,就像梁六朝和游蹤一樣,兩波人馬已經展開了爭斗。一邊黃色勁裝,正是河中縣本地的守軍;另一邊青衣黑紋,全部都是伏流門生!
除了這兩派人馬以外,還有大量的考生和本地的居民。
后者發現事情不妙,立刻躲回了家中,鎖緊了大門。那些考生聽見了梁六朝的話,紛紛露出了不可置信與恍然大悟混合的目光,表情漸漸變成了無比的憤怒!
人群里有人大叫:“難怪我沒通過人考,原來是有人作弊!”
又一個聲音叫道:“對,剛才里面就有人在說,用來人考的明獸全部被打了藥,能力比想像中更高!”
“有證據嗎?”
“那個人說了,就是在縣衙里看見的,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呼百應,人群立刻在縣衙外聚集起來,試圖往里沖。
姜風目光緊縮,他觀察力極為敏銳,又早有防備,目光首先盯住了那些提前發話的人。
他們一個個目光閃躲,雖然嘴上叫得大聲,但并沒有立刻向前沖。很明顯,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造成混亂!
不得不說,這樣的挑撥極為有效。
之前,整個河中縣的氣氛就已經非常壓抑,好像隨時都要爆炸的火藥桶一樣。
封鎖縣衙、圍墻被打碎、縣軍跟伏流門生開戰,最后再加上這幾聲挑撥,恰到好處地引爆了火藥桶。
所有的散修考生迅速聚集,踩著圍墻向里狂沖!
游蹤顧不得梁六朝了,他騎在青云獸上,高高騰起,大喝道:“所有人聽令,所有想闖進縣衙的,一律格殺勿論!”
“是!”
所有伏流門生齊聲應是,他們迅速甩開縣軍,圍住了縣衙。
角門附近,一個散修正要沖擊,一個伏流門生一聲大喝,手臂上燃起了熊熊火焰,揮拳擊向他的面門!
這樣的戰斗迅速在圍墻外各處發生。
戰火一點燃,就不可扼止,圍墻附近迅速綻開了無數血花,明力的波動與肉體相撞,立刻就是筋斷骨折!
散修人多,伏流門生能力更強,區區兩米高的圍墻,一時間仿佛變成了銅墻鐵壁,完全不可突破。
梁六朝一聲大吼:“伏流門生,你們不要這么無恥!”
他咚咚咚大步沖上前去,用力一掄巨錘,又一截圍墻轟隆隆地接連倒下。轉眼間,兩邊的界限就被打破,散修們全數沖進了縣衙里。
姜風抱著自己的胳膊,翻到屋檐上蹲下。
有了縣軍相助,散修的力量跟伏流門生大致相當。伏流門生傷人無數,但也無法阻止散修沖擊縣衙。
地上血流成河,一個接一個的有人倒下,死亡的、重傷的…
轉眼間,天照預考的這場考試,就變成了一場血案!
游蹤馬踏青云,從天而降。他手持一把赤紅長槍,輕輕一揮,就有幾個散修渾身著火,慘叫著倒在地上。
梁六朝大步疾沖過去,攔住游蹤。這兩人實力相當,一槍一錘激蕩著空氣,碎石飛塵揚了滿天。
姜風蹲在屋檐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臟咚咚咚地激烈跳動,好像馬上要跳出來一樣。
他右臂的骨折正在恢復,傷口麻癢難當。這種感覺像小蟲子一樣從傷口爬出,漸漸爬滿全身。
天心種內部的漩渦開始加速轉動,天機魔方隨之運轉。
周圍的一個個數據在他腦海中形成,注入天機魔方。
突然,他瞳孔一縮,看向墻外某處。
那邊的角落里站著一個人,他沒有加入戰斗,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他沒有融合明心種,只是一個普通人,身材瘦小,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年紀——重繁!
姜風這才想起來,重繁是跟他一起來的。之前他放他一個人在河中縣逛,現在情況大變,他還是自己一個人!
人群極亂,重繁隨時都有可能被牽連。
他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還有家人在附近看著,但不管怎么樣,他都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單獨留在戰場上!
姜風目光一凝,之前收集的數據生效,自動給他指出一條直達那邊的道路。
他的腳在屋檐上一踩,整個人如箭矢般射過去,彎腰縮肩,連續躲開交戰雙方,掠到重繁身邊。
他一把抱住重繁,叫道:“這里危險,跟我來!”
重繁看見他突然出現,微微一愣。緊跟著,他腰上一緊,被姜風甩到了肩膀上。
姜風目光向周圍一掃,再次狂奔而出,跑到縣衙旁邊的一間房屋旁邊。
這個屋子建得很巧,幾間搭起來,中間正好留了一個空隙,夠一個人躲在里面。
姜風把重繁放下來,疾聲說:“你就躲在這里不要動。等事情平定下來你再離開。”
他向旁邊望了一眼,眉頭一皺,從腰上拔出一把匕首,遞到重繁手上,“這個留給你護身,但是不到最緊急的時候不要拔出來。你…”
他還想交待下去,重繁突然抬起眼睛,他立刻一愣。
身處戰場之上,手無縛雞之力,這孩子的眼睛里卻一點慌亂也沒有。他看了一眼姜風的手臂,問道:“你的手怎么了?”
姜風把他帶過來,把他放下,都只用了左臂,右臂看上去動彈不得。
姜風無所謂地看了一眼:“骨折了,沒什么。”
重繁低下頭,摸了摸姜風給他的匕首。這還是上次半月集的時候,他給姜風購置的裝備,也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
重繁再起抬頭,平靜地看著姜風,問道:“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風皺眉,憂急地回頭看了一眼:“應該是有人想趁伏流君重傷的時候,挑起這個事件,中傷他,打擊他的勢力。”
重繁微微一怔,問道:“你為什么會這么判斷?”
在這么緊急的時候,這孩子還不斷問話,姜風微微有些焦急。但他還是回答道:“因為不合理。伏流君身受重傷,應該處于最虛弱的時候。如果他的勢力連這點也看不明白,憑什么能夠突然崛起,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成為朱天國最大的勢力?他自己的確夠強,但單靠自己強,也是不夠的!”
重繁若有所思,又問道:“你現在想做什么?”
姜風深吸一口氣,道:“老實說,我討厭伏流君,他是我最大的敵人!如果可以,我也要盡一切可能打擊他!”
重繁目光閃爍,靜靜聆聽。
姜風望向旁邊的戰場,聽見不斷傳來的激戰與慘呼的聲音,看著不斷濺出、流淌的血河,表情極為嚴肅。
他咬牙道:“但是,絕不能是這樣的手段!那些散修,那些來考天照預考的考生,憑什么要被當槍使喚?他們只是來考試的,憑什么要陷入這樣的陰謀?!”
他斬釘截鐵地說:“我想盡一切可能,阻止這件事情,盡我最大的力量!”
重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他點頭道:“你說得對,這件事做得的確令人惡心!”
他站直身體,抓住姜風的手,說:“是的,你可以阻止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