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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袍哥聯盟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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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慶,何鴻府上。

  客廳里坐著二十幾個重慶各“公口”的龍頭大爺,這些人掌控著重慶絕大多數袍哥,以往他們跺跺腳,整個重慶就得震三震。

  然而,這些龍頭大爺卻個個愁眉不展,煩躁之極。不時有人掏出卷煙抽了一根又一根,使得整個客廳很快就煙霧繚繞。

  異樣的沉默持續了許久,終于有個龍頭大爺說道:“既然你們都不說,那我來說!羅先生,何爺,罷手吧!再這么繼續鬧下去,鎮撫府那邊沒出亂子,咱們袍哥兄弟的飯碗就要砸了!”

  有人起了個頭,早就有想法的其余諸人紛紛出言附和。

  “是啊,瀘州商會那些龜孫子都趁機在重慶開分號了,我們的鋪子再不開門的話,恐怕生意都要被搶光了!”

  “繼續罷市根本沒有作用,王總長那邊肯定是早有準備了,否則不可能這么快就調集了這么多物資進重慶。”

  “我們碼頭那邊想堅持也堅持不下去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什么禮字堂的王大虎,帶著上百袍哥兄弟在碼頭卸貨區搶活干。弟兄們也是要賺錢養家糊口的,眼看著活計一點一點被搶走,個個都按耐不住了。”

  聽到這話,何鴻用力一拍桌子,惡狠狠地大喊道:“這個王大虎想干什么?公然違背重慶所有‘公口’的聯合罷工決議,他還是不是袍哥?”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面面相覷,顯然也并不認識這個叫王大虎的袍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何鴻的質問。

  此時羅緒章卻是說道:“這個王大虎我倒是知道一點,他是瀘州那邊錢三德的人。三個月前,好像就是王總長剛來重慶那會,這個王大虎曾經來拜會過我,說是成立了一個航運公司,希望重慶的袍哥兄弟能照應照應。”

  說到這,那位碼頭區的龍頭大爺柳巖突然大叫道:“我想起來了,這個王大虎手底下是有兩艘小火輪的,而且好像就是王總長來重慶時所坐的那兩艘。”

  重慶和瀘州這一帶的水面上大多是木帆船,火輪船是非常少見的,因為本土的航運公司根本買不起火輪船,而洋人的火輪船基本是只到漢口,而不會進重慶。

  “這么說,這位王大虎是王總長手底下的人了?”

  幾乎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們并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反而有些欣喜和慶幸,同時大大松了口氣。既然王默能用王大虎那些袍哥,那就說明他并不是非要將袍哥趕盡殺絕,事情還有緩和的余地。

  其實仔細想想,到目前為止,王默的確沒有做出什么迫害袍哥的事情。整頓保安團、稅務團和警察總署這些都是鎮撫府的職權范圍之內,換了他們是王默,也絕對不能容忍手底下有不受控制的武裝力量啊。除此之外,他們還真沒聽說過王默怎么針對袍哥了。

  在場所有“公口”的龍頭大爺越想越是后悔,后悔不該聽信羅緒章和何鴻的片面之詞,就貿然和總攬重慶軍政大權的王默對抗。想到這,所有人望向羅緒章和何鴻的目光再不如往日那般信服和尊崇。

  似乎是感覺到眾人目光中的情緒變化,何鴻有些惱羞成怒地大喝道:“這個王大虎違背袍哥規矩,不僅沒有遵守重慶所有‘公口’的聯合罷工決議,還帶人搶奪碼頭那邊袍哥兄弟的活計。像這樣袍哥中的敗類,就應該狠狠地教訓一頓,然后驅逐出袍哥隊伍!”

  現在各“公口”的袍哥都自身難保了,再去招惹背后有王默撐腰的王大虎,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沒有人附和何鴻的這番話,一時間客廳里冷場了,一片異樣的寂靜,唯有眾人抽煙和喝茶的聲響。

  看到這樣的情況,何鴻的臉色是越發黑了。他很想當場對這些人破口大罵,但終究還是強忍住了,畢竟各“公口”在地位上是平等的,可以協商,但誰也別想命令誰。往日他何鴻在義字堂之所以地位最高,一是因為他手下的袍哥兄弟最多,二是他掌控著最多的軍警隊伍,三是他憑借著手里的人槍能獲得很多利益,其他“公口”需要他的照拂。

  哥老會沒有嚴密的組織和統一的指揮調度的弊端,在這一刻顯露無疑。哥老會將入會條件下調至幾等同于沒有,的確使得哥老會的袍哥數量在短時間內爆炸性增長,最終造就了哥老會的龐大勢力。然而,成也蕭何敗蕭何,這散沙一樣的松散組織架構早就埋下了哥老會敗亡的致命之因。

  客廳里的冷場又持續了好一會,碼頭區的柳巖終于按耐不住,站起來說道:“羅先生,何爺,我們碼頭的袍哥兄弟都是些苦哈哈,一天兩天不干活還勉強可以,可要是十天半個月沒活干,那是要餓死人的。所以,對不住了,我決定明天就讓碼頭的袍哥兄弟恢復工作,讓碼頭區恢復正常的運轉。”

  “你說什么!”何鴻目光兇狠地看著柳巖,一副隨時要暴起噬人的樣子。

  柳巖絲毫不懼地與何鴻對視,冷冷地說道:“我說了,我們碼頭的袍哥兄弟不像你們家大業大,一年半載不干活都可以繼續大魚大肉吃著。無論如何,明天我們碼頭的袍哥兄弟就會復工,何爺要用什么手段懲罰我們,盡管來就是了!”說完轉身就離開了何府,再沒給何鴻機會說什么。

  很多事情,只要有了挑頭的,后面就會有一大群人毫無心理障礙地跟風而上。

  柳巖這一跳出來撕毀重慶所有“公口”的聯合決議,其余早有這種想法的“公口”龍頭大爺紛紛表示放棄罷市和罷工,然后不顧羅緒章的一連苦色和何鴻的黑臉,相繼離開了何府。

  “混蛋!全都是一群蠢貨、白癡!”

  所有人走了個精光,何鴻氣得破口大罵,當場就抓起面前的茶杯往地上摔去。

  茶杯與地面磚石發生了過于親密的接觸而瞬間四分五裂,茶水濺了滿地。

  此時羅緒章也是苦著臉搖頭道:“算了,何兄,大勢已去。不怪這些人,誰也想不到,那王默年紀輕輕卻如此精明老道,不僅對我們的罷市罷工早有準備,而且還拉攏分化了我們一部分袍哥兄弟。”

  何鴻大吼道:“老羅,他們那些蠢貨不明白,你還不清楚嗎?王默那個龜兒子一旦穩定了重慶的局面,以后就會日復一日地慢慢打壓削弱我們袍哥,最終將我們連根拔起!”

  羅緒章當然明白這點,不過他已經沒有繼續和王默對抗下去的信心了,嘆了口氣,說道:“何兄,算了吧,我們斗不過手握軍權的王默的。只要我們不違逆王默的意思,相信他也不會對我們怎么樣的。”

  “就算你愿意給王默當狗腿子,你以為他會接受你這個任字堂最大‘公口’的龍頭大爺嗎?別做夢了!”何鴻冷冷地說道。

  羅緒章搖了搖頭,說道:“何兄,你不是不明白,如今這世道,在哪都是手里有槍的人說了算的。師你也見過了,那絕對是一支戰斗力強悍的隊伍。我們通過保安團、稅務團和警察總署掌控的隊伍都已經被王默解除武裝了,還拿什么和他斗?面對現實吧,何兄,再斗下去,死傷的只會是我們袍哥兄弟。”

  羅緒章這一番剖析不可謂不清楚明白,這年月有槍就是草頭王。

  羅緒章剖析得越是清楚明白,何鴻越是不甘和憤怒,紅著眼睛喊道:“不,老子就不信斗不過王默那個瓜娃子!老子去成都那邊聯系袍哥隊伍,聯系有大量袍哥兄弟的川軍第6師,里應外合,一定可以端掉什么狗屁師,徹底滅了王默!”

  何鴻這是要和王默死磕到底啊,羅緒章在心里暗暗搖頭。他可不是賭徒,當初之所以會加入哥老會,不過是因為有個袍哥身份有利于在蜀軍政府中抓權往上爬而已。既然如今這袍哥身份已經危及自身的利益和生命安全了,那他也絕不介意舍棄掉這身袍哥皮。

  連羅緒章這樣的龍頭大爺都心生退意,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不少善于見風使舵的都在考慮著該如何抱上王默的大腿,老實本分的則是守著自家一畝三分地過日子,根本不理會上面的神仙打得如何。

  原本就散沙一樣脆弱不堪的袍哥聯盟轟然崩散,自此之后,重慶的袍哥組織再沒有攪動風云,和鎮撫府對抗的能力。

  北京,鐵獅子胡同,總統官邸。

  此刻,袁世凱的議事大書房里,北洋的重要幕僚楊度和楊士琦都在,參謀本部的陳宦也在,著名的北洋三杰龍虎狗——王世珍、段祺瑞、馮國璋全都在場,顯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議。

  坐在正中間椅子上的袁世凱見人都到齊了,于是開口說道:“人都到齊了,就都先看看這份電文。”

  袁世凱取出一份電文傳遞了下去,書房里的人相互傳遞看過之后,神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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