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一直以來都是很難捉摸的一件事情。
面對這么一大筆仿佛是從天而降的財富,要說不動心,那絕對是自欺欺人。但是,正如侯英郎所言,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那么這只小隊所存在的基礎就動搖了。
既然侯英郎可以對其他人不受承諾,甚至于是見財起意,那么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被人信任呢。
侯英郎的聲音冷颼颼的道:“你們難道就不怕,我一個人將所有財務都吞了么?哼,一個人享受,那可是比九個人分享更好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而眾人的身上卻是冷汗涔涔。如果侯英郎真的存了歹意,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或許真的會被他得逞呢。畢竟,在眾人,他不但修為最高,而且也擁有無可置疑的威望,利用種種形勢,不知不覺中將一些人陷害,剩下的人也就不足為慮了。
可是,當他們朝著侯英郎的目光望去之時,那份擔憂頓時消失不見了。
如果侯英郎真的想要這樣做,又怎么可能直接說出來呢。他之所以如此坦白,那必然是沒了貪戀之念。
鄧白屏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隊長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呢。
反之,任邢偉的臉色卻是變得極端難看。
侯英郎輕嘆一聲,道:“任兄弟,對不起了。”
任邢偉的臉色大變,他顫聲道:“侯老大,你是想要殺我么?”
侯英郎搖著頭,道:“不是,但很抱歉,我的隊伍已經容不下你了。所以,請你離開吧。”
任邢偉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怨毒念頭,他惡狠狠的瞅了眼鄧白屏和侯英郎,轉身,二話不說的大步流星而去。
鄧白屏的眉頭微蹙,道:“侯老大,他心懷怨念,只怕…”
其余幾人也是微微點頭,有兩個甚至捏緊了兵器,他們都看到了任邢偉離去之時,那眼眸中所流露出的怨毒之色和深刻的殺意。他們都知道,若是日后相遇,只要有機會的話,任邢偉怕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既然如此,為何不提前將這個禍害除了呢。
反倒是還有幾人面露猶豫之色,似乎有些難以決斷。
侯英郎苦笑一聲,搖頭道:“算了,讓他去吧,若是他以后敢對我們下手,我必將親手將他擊斃。”其實,他能夠執掌一個小隊,自然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是,他更加知道,若是此刻當著眾人的面將任邢偉殺了,那么就算他們嘴上不說,也會在心中埋下一根尖刺,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出來。
所以,他縱然是有著殺心,卻也唯有放任邢偉離開,并且阻攔其他人,不得追殺。
憨厚的仁者雖然不被人看好,但卻很容易讓手下放心追隨。
收斂心神,侯英郎將任邢偉的事情放開,他沉聲道:“各位,那位于公子看似與我等修為相若,但我可以肯定,他的實力絕非表面上那么簡單。”
眾人面色微變,鄧白屏道:“侯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侯英郎神情凝重,道:“因為他是云夢書院的弟子,一旦人獸合一,所爆發出來的戰斗力將會數倍提升。我可以肯定,若是我們想要陷害他,那么最終的結果,肯定是大部分人要為他陪葬。”他目光如電,掃過眾人,道:“所以,此次進入迷霧山脈,我希望各位兄弟不要魯莽行事,一切不可取的心思,還是早早拋開的好。”
眾人互望一眼,默默點頭。
而且,他們也不是笨蛋,適才只不過是被巨大的財富沖昏了頭腦。而此時被侯英郎提醒,不免醒悟過來。
那個年輕人隨隨便便的就拿出了如此眾多的精神力結晶,若是沒有一定的仰仗,又怎么可能這樣做呢。
或許,那個年輕人有著什么底牌,能夠有把握在他們的圍攻之下力保,甚至于是平安突圍而去吧。
一念及此,哪怕是再貪婪之人,也是打消了心中那最后的一絲貪念了。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于靈賀何止是擁有底牌,他根本就是從不曾將這些人放在心上。如果他們老老實實,那也就罷了,雙方各取所需,于靈賀絕不在乎這點兒精神力結晶的報酬。但若是他們另有心思,那么最終的結果,肯定是全軍覆沒。
侯英郎環目一圈,滿意的點頭。
經過此事之后,他對于這只小隊的掌控能力更強了一籌。而且,有著青色等階的精神力結晶之后,他能夠晉升通脈的把握就又大了一點。
伸手壓了壓,侯英郎先行坐下閉目養神,等待著于靈賀的回來了。
其余人面面相覷,也是紛紛坐下,只是他們的心中思緒翻騰,想要平靜下來,卻是千難萬難。
任邢偉的身形飛快的在叢林中穿梭著,他對于這片地形極為熟悉,奔行的速度也是相當快捷。
只是,他一邊奔行,一邊在口中不斷咒罵。
他所咒罵的對象,并不僅限于侯英郎,那整個小隊的所有人,都在他的咒罵范圍之內。而且,他罵著罵著就牽扯到于靈賀的身上了。如果沒有這個年輕人的出現,他根本就不會有今日之出丑。
這類人有著一個通病,那就是一切的錯誤都是人家造成的,而他們本身,永遠不會有錯。就算是起了歹心,也是被逼無奈的選擇。這樣不正常的思維邏輯,卻是他們的真實想法。
他霍然一頓腳,牢牢站定。轉身望去,身后沒有任何動靜。至此,他也是松了一口氣,因為他雖然遠離了隊伍,但內心深處卻還是害怕侯英郎的追殺。因為他知道,如果侯英郎真的想要殺他的話,他根本就逃不了。
不過,到了此時侯英郎他們還沒有追上來,那就說明他們是真的放過了自己。
在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心中的怨憤又仿若是潮水般的涌了上來。
“侯英郎,鄧白屏,你們今日如此羞辱于我,日后我必將百倍回報。”任邢偉雙拳緊握,眼眸中兇光閃爍,低聲道:“嘿嘿,你們得到了如此珍貴的精神力結晶,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值得你們大肆慶賀了。”他臉上的笑意逐漸變得邪惡起來:“不過我很好奇,如果他們幾位知道你擁有精神力結晶,又會有何想法呢。”
一道好奇的聲音突兀的在他的身后響起:“是哪幾位啊。”
任邢偉的臉皮子一顫,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跳了起來,他驚恐的朝著身后看去,入眼處,正是于靈賀那張笑瞇瞇的仿佛人畜無害的臉龐。
但是,在任邢偉的眼中,這張臉龐卻是那樣的恐怖。
他驚駭萬分的叫道:“你,你怎么在這里?”
于靈賀雙手一攤,道:“侯兄不是希望我離開一段時間,讓你們獨自相處嘛,所以我就暫且離開了。”他笑呵呵的道:“你怎么離開隊伍了,發生什么事了么?”
任邢偉松了一口氣,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道:“于公子,我奉了侯老大的命令,趕回鎮上去找那幾顆精神力結晶的買家。”他臉上笑容洋溢,道:“這可都是好東西啊,但想要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靈賀一臉的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不過就是幾顆青色等階罷了,我這兒還有綠色的呢。”
任邢偉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那貪婪之色怎么也掩飾不住了。
低下了頭,任邢偉生怕自己臉上的表情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假以四處巡弋了一下,道:“于公子,您的那頭霜禹駒呢?”
于靈賀笑道:“我的戰斗伙伴比較調皮,進入林子后就散了。不過,我和它有過約定,等會在原地匯合。”
任邢偉的心頭大喜,道:“啊,原來霜禹駒不在此地啊。”
于靈賀點著頭,毫無心機的道:“是啊,不知道它跑哪里玩兒去了。”
遠處,白龍馬狠狠的打了個響鼻,它莫名其妙的瞅了眼四周,心中暗道,這又是哪個在編排我的不是了…
任邢偉心中一陣激動,他探手入懷,道:“于公子,我有一件東西想要請您鑒賞一下,您看如何?”
于靈賀笑道:“好啊,這點兒眼力,我還是有的。”
任邢偉大拍馬屁,道:“那是自然,以您的出身,肯定是博學廣聞。”他一步步上前,來到于靈賀身前之時,突地一臉驚訝,道:“呀,您的霜禹駒怎么來了。”
于靈賀愕然轉頭向后看去,任邢偉的眼中瞬間殺機爆發,伸手而出之時,已經多了一把銳利的匕首,那匕首向前探出,狠狠的扎向于靈賀的前胸。
在他想來,于靈賀只不過是一個尚未見過世面的公子哥兒,絕對逃不掉這凌厲一擊。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視線發生了一種極端詭異的扭曲。
他清晰的看到了,一具失去了頭顱的身體,手持匕首向前揮舞,大量的鮮血從那具身體的脖頸處噴灑出來,將四周濺成一片紅地。
隨后,他的思想都徹底的沉寂了下去。那留存在世的唯一念頭就是,這身體怎么那樣的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