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博大，肅然，莊嚴的神殿是這一方世界中最偉大的地方。
這里，是神靈旨意的傳達地，是能夠直達三十六重天的神圣之地。在這一片土地上，世俗的力量微不足道，唯有神使，才是最強大的。
可是，在蔚然等人進入神殿大廳，見到那睜開雙目的于靈賀之時，他們卻都是從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這一刻的于靈賀，似乎比神使更加地接近神靈。
當于靈賀睜開雙目的那一瞬間，他身上所凝聚著的神韻光輝頓時像是受了驚的兔子般，迅速地消散了。不過，那消散的地方可不是周圍的空間，而是于靈賀的身體。這具普通人一樣的身體在這一刻仿佛是化身為了神恩黑洞，無論身周有多少神恩光輝，都被他盡數吞噬干凈。
而幾乎與此同時，他的那雙眼眸中更是流露出了如同神威般的壓力，這壓力瞬間充斥于整個大廳。除了那些已經昏迷過去之人，和依舊承受神恩光輝庇佑的剛開眼信徒之外。包括付茗婳和舒零漢在內，所有人都無差別地感受到了這股力量。
眾人的反應各自不同，舒零漢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的身上浮現出了一股莫名的能量，這股能量的守護之下，于靈賀所釋放的威壓就像是冰溶于水般，迅速地消弭無蹤了。而俞房齡則是冷哼一聲，他的雙腳猶如落地生根一般，牢牢的站住了，雖然在他的身周蕩起了一圈圈的肉眼可見的漣漪，但他的身形始終都是一步未退。
他竟然是憑借著自己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抗下了這種程度的壓力。
而蔚然、上杉虎和付茗婳等人卻是立即抽身后退，他們可不愿意，也不想與這股力量抗衡。
而且，在他們的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一個念頭。就算自己想要學舒零漢和俞房齡的模樣，只怕也做不到吧。
唯有張坦蕩，在感應到這股力量之后，他的眼眸立即亮了起來。
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是雙眸放光，用力踏前一步。
可是，他這一步踏出，竟然就已經是極限了。
在他的臉上，迅速地涌起了一陣紅潮，那是拼盡了吃奶力量但卻依舊無法堅持的緣故。他哪里知道，于靈賀這一刻所釋放的力量，雖然并不是真正的神恩力量，但卻是陰陽太極雙眼一起發動的力量。
這時候，雙眼正在以十倍的高速運行著，而于靈賀那釋放的氣息，幾乎就相當于十位開眼信徒同時出手的力量。再加上四大神眼的輔助力量，別說是張坦蕩了，就連他師父俞房齡都有著避之鋒銳的念頭了。
十倍的氣勢差距，已經足以碾壓一切同階。張坦蕩能夠堅持下來，并未崩潰，可見他也是信徒中的佼佼者。但若是與于靈賀對抗的話，那就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好在，于靈賀并沒有真正釋放全部力量的意思。他的眼眸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輝，在短短數息之內，他所釋放的氣勢就已經迅速地降低了，并且變得與普通信徒無甚區別了。
眾人都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就連舒零漢都忍不住多看了于靈賀幾眼。
于靈賀的眼眉一挑，精神意念終于從意識海中退了出來，不過，那陰陽太極圖并沒有因為他的精神意念消失而停止運轉。此時操控太極圖的，正是黑色陰眼中的殘缺精神意識體。在它的指揮之下，四大神眼亦是緩慢旋轉，讓他的身體始終都處于修行和放松這兩種截然相反的詭異狀態之下。
放眼當世，這種的情況也算得上是絕無僅有了吧。
當然，一旦于靈賀退出了太極圖，他最多也就是身上氣勢強一點，再也不會如同適才般的釋放出令同階修者絕望的氣息了。
看了眼面前眾人，于靈賀收斂了身上氣息，緩緩一笑，正待說話之時，目光卻是瞥到了那些依舊站著的眾人。在這些人中，他認識的也有幾個，蔚宣海和上杉炳都在其中。
這兩位終于是如愿以償地獲得了神恩認可，并且成功開眼了。
不過，他們的身上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氣息，如果于靈賀沒有看錯的話，他們所獲得的只是普通天眼，而并非四大神眼中的任何一個。
打了個手勢，于靈賀指了指外面。
蔚然等人立即是毫不猶豫地點頭，他們進來也就是想要看一看，究竟有哪幾位成功開眼了。一旦確定之后，心中也就放下了一大半。
片刻之后，包括舒零漢在內，所有人都是退了出去。
一旦離開大廳，舒零漢就又是恢復了那副撲克臉，他看著于靈賀，道：“你獲得神賜力眼了？”
眾人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連一個字也不想漏聽。
于靈賀一怔，訝然道：“神使大人，您為何這樣說呢？”
早在他戰勝庚楚，成功開眼之時，就有人在暗中猜測，他是否獲得了四大天賦神眼之中的某一個。不過，就算有再多人猜測，但也不會當著他的面詢問。
這是一個極其私人的問題，而且也是修者的底牌之一，哪怕是再親密之人，也不會詢問，只能夠通過他日后的戰斗表現進行推測。可是，此刻舒零漢竟然是直接面對面地問出來，就讓于靈賀有些大惑不解。
舒零漢看著于靈賀，面無表情地道：“你適才那一瞬間所釋放的氣勢，相當于普通一色信徒的十倍以上。如果不是有著力眼輔助，根本就不可能達到這等高度。”
于靈賀眨巴了兩下眼睛，其實他釋放無意釋放氣勢之時，只不過是陰陽眼正常互動之下所產生的威壓罷了。而四大神眼雖然也在釋放能量，可它們的能量都在太極圖內流轉，沒有外泄分毫。
如果真的讓它們的力量泄露，那么這一瞬間所釋放的氣勢究竟有多么強大，就連于靈賀本人都難以估計。
不過，舒零漢既然這樣說了，于靈賀的心中頓時泛起了一個順水推舟的想法。
以他如今的表現，要說僅僅是獲得了一個普通天眼，只怕根本就沒人相信。與其讓其他人紛紛猜測，不如自己主動暴露出一點秘密。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混淆視聽，讓其他人對自己提防之時少了許多顧慮，而且還能減少不少猜疑。
微微一笑，于靈賀豎起了大拇指，道：“真不愧是神使大人，果然是目光如炬。”他挺起了胸膛，正容道：“在下確實是獲得了力眼。”不過，在他的心中還是補了一句，順便連電、血、智眼也獲得了。
蔚然等人彼此互望，都是忍不住流露出了羨慕之色。
不過，聯想到于靈賀以前種種不可思議的表現，他們的心中也就沒啥妒忌之心了。于靈賀能夠獲得神眼天賦是正常的，如果他不能獲得，反倒是不正常了。
然而，舒零漢的目光依舊是銳利如劍，他緩聲道：“還有呢？”
于靈賀的眼神一凝，目光頓時也變得尖銳起來。雖然他明知道，此刻的自己怕并不是此人的對手，但是面對如此咄咄逼人的態度，他也是難以忍受。
付茗婳等人的心中都是一驚，他們瞠目結舌地看著于靈賀，心中就僅有一個念頭。
舒零漢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于靈賀真的開啟了第二只天賦神眼？
如果換做其他人，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這件事情的。
天賦神眼啊，那可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天賦神眼。能夠出現一只神眼，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事情了，這樣的天才，放到任何勢力之中，都會得到毫不吝嗇的全力栽培。
而雙神眼…
這樣的人物，只能夠以可遇而不可求來形容。
只是，他們看著于靈賀，頓時想到了他一戰成名的影城之夜。
赤足行萬里，一人戰百城。
庚楚之所以這樣做，所求的不也就是雙神眼么？
如果他能夠做到的話，于靈賀又為啥不能呢？
一時間，眾人的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片刻之后，于靈賀的眼神不再銳利，他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道：“神使大人，您太看得起在下了。”
舒零漢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隨后轉過身體，不再說話。
哪怕是強大者如他這等人物，也不會強行逼迫出這個秘密的。否則的話，不但付茗婳等人絕不會坐視不理，就連神靈怕是也要降罪神罰了。
看到舒零漢的模樣，于靈賀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氣。
這位老人帶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簡直就是與白牧相差無幾。
哪怕昔日遇到神罰鎖鏈之時，他也沒有如此的緊張和恐懼。直到這位老人移開目光，似乎對自己不再感興趣之時，他才放松下來。
然而，如今的他，已經變成了眾矢之的。哪怕舒零漢放過了他，但也有其他人不愿意。
突兀的，一道清朗的，但卻是充滿了堅決味道的聲音響了起來。
“于兄，我想挑戰你！”
于靈賀一怔，他狐疑地轉過頭去，恰好迎上了一雙清澈卻又有些灼熱的目光。
張坦蕩手撫劍柄，認真地道：“于兄，還請你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