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袁否就在一大群廬江文武的簇擁下登上了南關城樓。品書網(wWW
令人驚訝的是,范陽、范建父子兩人赫然也在這群廬江文武當中。
范陽、范建并不清楚袁否一大清早就把他們父子兩人叫上南關城樓有什么事,還以為袁否要拿他們父子的人頭蔡旗,心下很有些惴惴然,范陽在上城頭之時,甚至還因為雙腿酸軟無力,腳下一絆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世有視死如歸的真名士,也有貪生怕死的偽君子,古今皆然。
不過,上了南關城樓后,袁否卻笑著說:“諸位,有件事想跟你們說下。”
說完,袁否又排開人群,將范陽從人群中拉出來,笑著說:“昨天晚上,范太公與我合演了一出好戲,以詐降之計,誘江東軍進城,不曾想,孫策和周瑜竟真來了,且一死一傷,重傷的是孫策,死的卻是周瑜。”
“什么,周瑜竟然戰死了?”
“我說昨天晚上怎么北關殺聲響了半夜。”
“這這,這是真的嗎?周瑜真的被殺了?”
“不能吧,周瑜可是當世兵家,哪有這么容易死?”
袁否話音剛落,城頭上的廬江文武便立刻炸開了鍋。
范陽、范建父子卻是面有苦色,現在,他們已經明白了袁否一大清早把他們帶到這里的用意了,袁否這是要斷了范氏退路,逼范氏跟著袁氏一條道走到黑。因為今天之后,世人皆知北關獻城是范氏配合袁否合謀的誘敵之計。
現在,他范氏父子就渾身是嘴。也是說不清楚了。
更令范氏父子憂心的是,孫策、周瑜只怕也會這么認為。
一眾廬江文武的反應早在袁否意料之中,當下又大聲說:“不過可惜啊,可惜的是,無論是受重傷的孫策,還是被殺的周瑜,全都是替身!孫策匹夫膽小如鼠。周瑜怯懦畏敵,竟不敢身先士卒,卻派兩個替身打頭陣。替他們去死!”
一眾廬江文武聞言恍然,這才符合邏輯,孫策、周瑜哪這么容易死?
恍然之余,廬江文武才又紛紛感到可惜。可惜了這么好的誘敵之計。竟然也不能夠干掉孫策還有周瑜。
要不然戰爭就結束了呀。
大伙就能愛干嗎還干嗎,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說話之間,城外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
袁否聞聲回頭,只看了一眼,一雙眼睛便立刻睜圓了。
這是…這是什么情況?這么多的白旗,這么多白袍?
江東軍把裹尸布都拿出來做旗袍了?
不對,不對,哪有拿裹尸布做軍旗、戰袍的。
這是…這是披麻戴孝?!誰死了?誰死了?!
不僅袁否看到了這一幕。南關城頭上的廬江文武也都看不到了這一幕,這群廬江文武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什么情況。全軍縞素?”
“這是重孝,江東軍戴的竟是重孝!”
“有資格讓江東軍全軍戴孝的,怕是不多吧?”
“難道是孫策死了?難道昨晚來的真是孫策?”
“周瑜也有可能吧,周瑜是江東軍水軍都督,這次出征,孫策因為箭瘡未愈,更是將印信劍符全都交給了周瑜,周瑜若死,江東也得全軍披麻戴孝。”
竊竊私語聲中,劉曄不著痕跡的來到袁否身邊,小聲說:“公子,有些怪啊。”
“是有些古怪!”袁否點點頭,皺著眉頭說道,“難道是昨晚誘敵不成,周瑜匹夫心有不甘,所以還想玩一次詐死?按道理說,周瑜不應該這么天真吧?他還真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不成,一次險些中計,第二次還會中計?”
劉曄默然不語,他也有些猜不透周瑜的用意。
就在袁否、劉曄以及一眾廬江文武猜測周瑜此舉用意時,三支鳴鏑忽從北關、東關以及西關沖霄而起。
聽到從三個方向傳來的鳴鏑,負責了望傳訊的哨卒便立刻跑過來報告,北關、東關以及西關外都發現了江東軍。
“這是什么情況?”這下袁否不淡定了。
四門之外同時發現了江東大軍,這是什么情況?
難不成,江東軍想要四門合攻?
這又是幾個意思?難道孫策匹夫要發瘋,江東軍要發瘋?
南關外,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江東軍很快就兵臨城下。
讓袁否感到心情格外沉重的是,在江東軍的后陣,竟然再次出現了攻城器械的身影,有井闌、攻城塔、尖頭轤、木牛車,還有大量的一溜擺開的投石車!袁否粗略的數了一下,少說也有上百架。
孫策和周瑜可是有夠能藏的,居然藏了這么多器械。
袁否卻不知道,這批攻城器械是昨天晚上才剛剛運到的。
說到底,孫策坐擁江東四郡,本錢還是要比袁否雄厚得多。
袁否這個太守只是名義上的,他想從廬江的士族豪強手里摳點兒物資那是相當費勁,要不然劉偕這個廬江長史也不會成天跑到他的面前來哭窮,劉偕也是真為難,一邊是袁否見天的討要軍械,另一邊卻是空空如也的府庫,他能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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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關城外,江東軍陣前。
今天負責攻打南關的,是老將軍程普。
程普頭上裹著白麻布,身上披著白袍,一臉的沉痛、肅殺。
程普當然知道周瑜沒死,但此時此刻,他的確是心如刀割,因為他的長子程咨,戰死在了昨晚的偷城之戰中,此刻,程普當真是恨極了袁否,直恨不得擒住袁否,食他肉寢他皮。這可是弒子之仇,弒子之仇哇!
相距五百步,程普高高揚起手中長刀。
一霎那之間。程普身后洶涌跟進的江東大軍便齊刷刷止步。
程普再勒馬回頭,冷森森的目光從江東大軍的隊列上掃過,但只見,兩千將士的眸子里全都流露出了餓狼一般的兇光。
是的,就是餓狼一樣的兇光。
屠城令已經下達,江東兒郎們已經急不可待了。
因為,破城之后。他們將可以為所欲為,城里的金銀珠寶,豪宅大第。大小美人,都將成為他們的戰利品,甚至就連那數以十萬計的人口,也將成為他們的奴仆。此戰之后。只要他們能夠幸存下來,就將搖身一變成為大戶!
從此之后,嬌妻美妾,良田豪宅,將應有盡有!
“眾將士聽著!”程普策馬從隊列前緩緩走過,咬牙切齒的說,“居巢城內的士族豪強假意投降我軍,暗中卻與袁否小兒勾結。誘騙我主公和都督進城,以致主公重傷。都督更不幸陣亡,如此深仇大恨,我江東軍必報!”
“為都督報仇!”
“為都督報仇!”
“為都督報仇!”
兩千精兵立刻便餓狼一般長嗥起來,一個神情亢奮至極。
江東軍的怒吼聲中,程普勒轉馬頭,變得面向居巢南關,然后緩緩揚起手中長刀,刀尖遙指南關城,嘶聲咆哮:“主公有令,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打破城池,雞犬不留!”
兩千精兵便立刻跟著嗷嗷咆哮起來。
濃烈的殺機,頃刻之間就從每一個江東軍的胸膛里升起,這一刻,此前連續半個月攻城所造成的疲憊感,也奇跡般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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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江東軍的長嗥,立刻驚動了南關城頭上的廬江文武。
聽到江東軍喊出“打破城池,雞犬不留”的口號,所有的廬江文武頃刻間就被嚇得面無人色,有膽小的更是體如得篩糠。
“雞犬不留,孫策想做什么?”
“這不已經是明擺著的事么,孫策要殺光居巢城內所有生民!”
“不會吧?孫策雖說好殺人,可那也只針對招惹他的人,我們又沒惹他。”
“我們怎么沒惹他?公子否剛才都說了,范氏跟他合演了一出好戲,差點就殺了孫策還有周瑜,這可不就是招惹孫策了?”
“這這這,這可怎么辦才好?”
“要不然,我們趕緊的跑吧?”
“還想跑,你也得跑得出去才行吧,江東軍四面圍城了!”
“啊啊啊,這下慘了,這下全完了,全完了呀,唉呀呀…”
“雞犬不留?”袁否也是暗暗心驚,不過表面上卻仍保持著鎮定,云淡風輕的說對身邊的廬江文武說道,“看樣子孫策小兒也是黔驢技窮了,所以想要狗急跳墻了,我們只要頂住江東軍的這一波攻勢,就無事了!”
說完了,袁否又勸說眾人說:“諸公盡管放下心,居巢堅如磐石,縱然曹操舉二十萬大軍前來攻打,也可安然無憂,又何懼孫策區區三萬軍?諸公暫且回去,只等熬過今明兩日便是孫策小兒求和之時,諸公且回。”
只不過,廬江文武剛剛下關,袁否的臉色就立刻就垮了下來。
“子揚,壞事了,壞了壞了!”袁否將劉曄拉進敵樓斗室,跳著腳說道,“看樣子,孫策匹夫是下了屠城令了,這可如何是好?”
作為一個穿越者,袁否又豈能夠不知道屠城令的可怕之處?
屠城令下無活口,這反倒在其次,關鍵是,在屠城令的刺激之下,三萬江東軍將會變得戰斗力爆表!這不是簡單的戰術激勵,這可是屠城令,屠城令下,江東軍的獸性將會完全的被激發出來,三萬江東大軍,就會變成三萬頭惡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