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川小姐好不容易將魑魅的公關忽悠過去之后才找上北野柚子,卻不料這個笨蛋竟然開始嫌棄她動作緩慢像個老太。
你知道她那時心里有多想直接打死北野柚子算了嗎?
總而言之,步川小姐表面上是彬彬有禮地送著心情不好的北野柚子走出魑魅、然而實則卻是直接被北野柚子拉著走的!等到她們離開燈紅酒綠的歌舞伎町之后,周圍的行人當然已經少得十分可憐了,步川小姐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看到她怎么還在陪著北野柚子一起走路…毋庸置疑,這一次走的地方當然就是之前步川小姐背著北野柚子回家的那一條路,因為那個事件距離現在并不遙遠,步川小姐當然還有一些記憶殘留下來,最重要的是她可是趁人之危把北野柚子剩余下來的零花錢全部都拿走了,對此得印象當然會深刻一些。
不對——
步川小姐做的事情又怎么可以稱之為趁人之危啊?
那是合法拿取勞務費好吧!
背著一個又重又鬧騰的醉鬼可是很累的!
順便一提,北野柚子一路上一直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無非就是以各種方式抱怨自家老媽有多么討厭之類的,聽得步川小姐不厭其煩——得虧北野柚子只是在自言自語而已,不用她還要花心思地去搭腔一聲,只用當一個聾子即可。
然而不料這個笨蛋一走到這里就啞炮了,惹得步川小姐不禁側過眼眸望向她,意外發現她的耳根子似乎有些紅彤彤的。
這人有病。
想當然的步川小姐直接以此斷定。
——畢竟前一秒還在咋咋呼呼的人后一秒就變得這么安安靜靜,不是深井冰還是什么?
步川小姐甚至都忍不住在心里開始琢磨之后見到北野柚子的暴躁老媽之后應該怎么不著痕跡地提醒一下人家、讓人家抽空帶著自己的女兒去一家大醫院好好做一下檢查…雖然精神方面出現問題的確有些難以啟齒,但總不能有病還要裝成沒病樣子吧?這樣豈不是會病得越來越離譜?想得一本正經的步川小姐當然不會知道北野柚子這個時候忽忽然變得這么安安靜靜只是因為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已,畢竟上一次夢中所夢到的場景和此時走的道路完全一模一樣,她又怎么會想不起來?
同樣是深夜。
同樣是馬路。
同樣是時不時就會暗一下的昏暗燈光。
甚至…步川小姐的姣好側顏也和夢中一樣猶如精雕細琢一般完美無瑕…
心臟控制不住地猛然一跳,北野柚子連忙收回視線,壓根不敢再看向神色淡然不驚、容貌因為幽暗燈光而顯得更為朦朧迷人的步川小姐,所以當然怪不得她的聒噪聲音會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畢竟北野柚子此時正在盡可能地將那些旖旎的迷夢畫面扔出腦袋,又哪里還會有這種閑情逸致繼續嘰嘰喳喳?
反觀步川小姐——
顯然對于她倏地安靜下來得事情一點都不在意。
倒不如說步川小姐其實早就覺得北野柚子可以安靜一些才好,否則一路上都這么吵吵鬧鬧的話實在是有些難受——就算只是一個勁自言自語的北野柚子不需要她去回應什么,可是她的耳朵也會被北野柚子吵得生出繭子好嘛?
在去往北野柚子家里的一路上當然不會出現突發事情。
畢竟路程本身就不怎么遙遠,而且富人區這邊即便處于深夜也是燈火通明,你說哪一個不懷好意的人會故意挑在這種地方對人動手?哪一個歹徒不是守在一個黑不溜秋的地方等著粗心大意的肥魚上鉤?發現周圍的建筑物已經變得格外高大上、路燈也比之前走過的道路要明亮許多,步川小姐下意識瞇起眼眸,稍微眺望一下遠方,便如預料的一樣隔著大老遠直接看到了北野柚子的家。
于是——
湛藍色的眼眸一下子死掉了。
不知為何步川小姐誒總覺得自己這是在羊入虎口。
而身邊的北野柚子早在步入富人區之前便已經恢復了一開始的吱吱喳喳,似乎要將之前安靜的份給補回來、又似乎是想要靠著說話遺忘掉腦袋里面的畫面,吵得一旁的步川小姐愈發感到好似自己身處于地獄一樣。
——她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北野柚子其實擁有成為一個話癆的潛質?
真該帶一個作業本直接糊進這貨的嘴里!
幸虧走出歌舞伎町之后步川小姐就不需要費心費力地保證自己是一個完美的公關,所以嘴角像是招牌一樣的淡笑早已消失不見,而湛藍色的眼眸此時也像死水一般平靜,和北野柚子最初認知之中的“死人臉”儼然是完全一致的——步川小姐這種擺明就是不想再裝下去了的態度當然會被北野柚子察覺到,心里自然十分埋怨步川小姐的區別對待,不止一次地大聲吐槽步川小姐這樣一點都不盡職!
好歹她也是一位客人!
這種截然不同的接待態度讓她情何以堪!
——毫無疑問,心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的北野柚子根本過不去這個坎,一直都在惦記著步川小姐為什么對她和其他客人不一樣。
可是步川小姐既然都已經懶得裝了,那么當然不會因為北野柚子的抗議而恢復狀態懶洋洋地翻一下眼皮,權當自己沒有聽到一樣地直接忽略過去,任由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北野柚子自討沒趣。
很好——
讓北野柚子再一次地認識到步川小姐的本性到底有多么惡!
真的是好過分啊!
不過北野柚子其實也沒有一直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瞧著步川小姐聽之任之、好似完全無所畏懼一樣的姿態,她再怎么不開森也改變不了現狀——更何況比起去糾正步川小姐對待自己的態度,果然還是在家里等著自己自投羅網的暴躁老媽更可怕不是么?北野柚子如同步川小姐一樣在第一時間之內發現家就在前面,一下子變得鬼頭鬼腦,回過腦袋就直接對著無法理解她為何有如此轉變的步川小姐煞有其事地告誡道:“不許臨陣脫逃!”
心中嗤笑不已的步川小姐都懶得翻一個白眼過去。
“要逃還會等到現在?”
不用懷疑,步川小姐此時這一句可是貨真價實的超級打實話,北野柚子聞言之后本無法反駁,只能睜大眼睛干瞪著步川小姐,極為天真地想要從步川小姐毫不動容的表情之上找出步川小姐其實在哄騙自己的證據一樣。
然而——
步川小姐如果想要偷偷開溜還會故意說謊嗎?
直接跑就是嘍!
任憑北野柚子多再長出兩條腿亦或者四條腿也斷然不可能追得上她!
言歸正傳,今天的情況和上一次步川小姐背著醉酒的北野柚子回家當然十分不同,雖然時間點一樣是晚得不能再晚、壓根不是一個正經學生應該有的回家時間,但是門口顯然沒有家長在等著北野柚子,甚至連門燈都是關著的…步川小姐尋思,應該是北野柚子的暴躁老媽十分清楚自家女兒是什么性格,知道女兒經過昨晚那一茬之后可能會導致今天過于叛逆不愿意回家吧?而從暴躁老媽壓根沒有站在門口等著女兒回家的表現來看,對方估計一點都不擔心一直不回家的女兒會遇上什么危險,說不定還在想著之后該怎么料理女兒才好。
——就算是一場“塑料母女情”也不帶這樣的吧?
步川小姐深表憂心。
愈發感覺北野柚子之前或許并沒有絲毫夸張,她的暴躁老媽十有八九真的是一個不得了的危險人物。
平常的家長處于這種情況之下肯定會第一時間去擔心孩子的安危,可是北野柚子的老母親怎么一點都不擔心啊?難道是從老父親那邊得知女兒有一個品性極佳的補習老師,所以猜到女兒不回家一定是厚顏無恥地住到補習老師的家里了,所以才會這么放心?
無論真相到底是不是這樣,反正已經可以證明北野柚子的暴躁老媽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真的是有些鐵石心腸。
嘖嘖。
怪不得北野柚子一提起自己的老媽就這么害怕。
步川小姐只覺得自己的說情之路顯然并不簡單。
順便一提,北野柚子這個笨蛋一到家門口之后就直接慫得不行!明明之前一路上一直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老媽的壞話,可是現在越靠近家門口她就變得越來越安靜,直至站在家門口之后更是安靜得好像她本來就是一個這么文靜的女生一樣,根本不是平時的北野柚子——不僅如此,北野柚子也不知道在瞎擔心什么,自己如此偷偷摸摸就算了,還要反過來對著步川小姐多此一舉地“噓”一聲,無聲無息地警告步川小姐一番千萬不要發出聲音之后,她才拿出鑰匙打算開啟家門。
看得步川小姐心里那叫一個無語。
所以——
她到底是過來干嘛的?不是說好了讓她過來替她向老媽說情的嗎?可是現在卻這么鬼鬼祟祟是要干嘛?
步川小姐是過來當說客的!
不是來當小偷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北野柚子不讓父母知道自己已經回家了的話,那么步川小姐之后要怎么替北野柚子說情?難不成步川小姐要偷偷潛入到家中,對著床上一點都不知情、已經安然睡下的兩位家長的腦袋直接來一波“物理性質”的說情?
對于眼前一切步川小姐只能感到匪夷所思,于是眼眸便一眨不眨地繼續默默觀察著北野柚子像賊一樣的迷之操作。
只見這個笨蛋悄悄用鑰匙打開門鎖之后并沒有直接開啟大門。
而是故意將耳朵悄悄貼在門板之上聽了一下動靜。
——顯然慫得不行不是么?
知道確定里面的確什么聲音都沒有之后,北野柚子才回過頭對著步川小姐示意一番,毫無疑問是在催促此時還站在馬路上、仿佛一切與自己無關一樣的步川小姐趕緊和她一樣來到家門口附近,惹得步川小姐一瞬間變得更加納悶了——反正壓根不知道北野柚子想要干嘛的步川小姐此時更加感覺自己根本不像是一個替熊孩子說情的說客,儼然就是一個蠢蠢欲動想要搞事情的小賊,而且還有一個二五仔的熊孩子當著內應!
沒辦法。
步川小姐只能扭扭捏捏地慢慢走過去,腳步一抬一踩之間充滿十分不情愿的味道,顯然不愿變得和北野柚子一樣偷偷摸摸。
而北野柚子見狀之后倒是懶得計較步川小姐此時走得這么慢慢騰騰,亦或者說其實她是不敢大聲手滑驚擾到里面的家長?回頭小心翼翼地打開大門,看到門里完全漆黑一片,北野柚子才稍稍安心下來。
可是完全不等北野柚子長長地松一口氣,眼前便直接刷地一下亮了起來。
——救命呀!
北野柚子當然立馬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絕對是翻車了,脆弱的心臟一下子緊繃起來,冷汗更是嘩嘩嘩地從背后滲出來!特別是發現那張令自己稍微看到一下就會做噩夢的“鬼婆臉”此時就近在咫尺,北野柚子臉上的表情直接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驚悚——是的,北野柚子的暴躁老媽這個時候正好整以暇地站在玄關處,似乎已經在這里等著北野柚子很久了一樣,看著北野柚子便直接說道:“哦?你還知道要回來啊?”
吾命休矣!
臉色煞白的北野柚子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簡直和死了沒什么兩樣。
只是馬上死和待會兒死的區別罷了。
顧不得回應老媽的問題,北野柚子誠實地選擇從心為慫,麻溜地放下手中的門把手直接一溜煙地跑到步川小姐身后,下一刻便像小雞一樣躲在步川小姐不甚偉岸的身體之后,顯然就是一副鐵了心要讓置身事外的步川小姐替自己說話的模樣。
呵呵!
步川小姐也真是服了這個蠢貨竟然會這么慫!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對著北野柚子的母親微微一笑:“您好,初次見面,我是…”
“是柚子的補習老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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