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梅道場終年積雪,谷口一帶,四處梅花盛開,一片梅林如海,上有靈禽仙鶴盤旋。
那林海上空,一道白色閃電飛降而下,卻是一頭形貌威武的雪雕。雪雕上乘坐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一身淡青色的袍服,眼睛璀璨如清泉一般于凈,粉撲撲的面龐,精致到讓人窒息的五官,讓人一看便不自覺地喜歡。
這小姑娘大約十歲左右,還沒有長開,但看那修長的雙腿,便知道這丫頭長大了,必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
“大白,好棒啊。你的速度越來越快啦。”這丫頭聲音脆脆的,軟軟的,聽起來如同百靈鳥一般悅耳。
梅林遠處,丹兒小姐側身在一株老梅后面,靜靜看著這雪雕上的女童,神情激動,眼圈微微泛紅,看著看著,便不自禁掩嘴輕泣起來。
那小姑娘卻渾然不覺,哪里知道不遠處有一雙關注的眼睛,正飽含深情地注視著她？
小姑娘只是開心地和那頭雪雕在雪地里嬉戲,時不時發出燦爛而單純的笑聲,將這空幽的梅林點綴得更多了一些歡快氣氛。
一人一雕,在雪地里翻啊滾啊,玩得久了,小姑娘才從雪地里翻身起來,笑嘻嘻地理著雪雕的那光滑的羽毛。
“大白啊,我們要回去了。等下姥姥回來,見我只顧貪耍,沒有好好練功,定要罵念兒偷懶。姥姥常說,我若不好好修煉,就不讓念兒看望娘親呢。娘親…念兒真的好想你…”
念兒的聲音越來越低,抱著大白的脖子,如夢囈一般,讓人聽著頓時有種肝腸寸斷的感覺。
大白一聲啼嘯,化為一道白色閃電,沖天而起,朝多梅道場內部射去。
站在老梅后面的丹兒小姐,再也忍耐不住,身子一軟,抱著老梅樹無聲地抽泣起來。
“念兒,念兒,是娘親對不住你。娘親太自私了。千不好,萬不好,都是娘親不好。娘親沒有本事,只能狠下心來將你交給多梅明皇培養。娘希望你將來能夠出人頭地,能夠將命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像娘一樣…”
丹兒小姐輕拭淚眼,收住情緒,戀戀不舍地朝那多梅道場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一狠心,轉頭離去。
她不是不想和女兒相見,而是擔心自己過不了這一關。一旦和女兒相見,她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扛不住女兒的央求,一定會將女兒帶在身邊的。
可是丹兒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自己的底蘊,根本無法給女兒最好的培養。
“念兒,等著娘,娘親答應你,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娘親答應你,這次出去回來,娘親就再也不離開你。天塌下來,娘親也一定守護在你身邊。這是最后一次,這最后一次不去試試,娘親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丹兒小姐心中輕念著,化為一道流光,射下孔雀圣山。
琉璃王城此刻熱鬧非凡,數以百萬計的散修們,將這龍虎風云會的現場圍得水泄不通。
江塵坐在講壇上,侃侃而談,揮灑自如。談笑間,自有一股超然的氣度,讓得四方拜服。
便是賓客區那些上八域的巨頭們,此刻也是凝神屏息,認真地聽著江塵的言語,沒有人發出半點不和諧的聲音。
“有人問我,這上八域就沒聽說過什么松鶴丹,也沒聽說過什么帝凌丹。這丹藥,是不是我憑空捏造？”
江塵微笑自若,目光帶著智珠在握的微笑,望著天音寺的東曄大師。
“我想,這個問題,東曄大師應該心里頭有答案了。”江塵笑道,“這十六億一千萬圣靈石,東曄大師是不會平白無故送給本少主的。”
“鴻蒙宇宙,無邊無際,我們所知道的世界,便如那滄海一粟,微乎其微。人的認知終究是有限的。你們沒聽說過松鶴丹,沒聽說過帝凌丹,這并不要緊。今天之后,你們便知道了,這實際上的確是有這種丹藥的。那么,這兩種丹藥,便能代表丹藥世界的最高水平嗎？”
江塵淡然一笑：“顯然不可能。”
“丹道無邊,即便是松鶴丹,帝凌丹這些丹藥,在丹道世界中,也不過是普通丹藥中的一種罷了。”
“我們不說太遠,便是這神淵大陸,我們所知道的,也只是這人類疆域。人類疆域之外的世界,我們又懂得多少 “人族以外的世界,我們有知道多少？”
“或許有人會說,我們的實力有限,我們的認知能力有限,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足夠了。”
“也有人說,知道那些沒有任何意義。”
“是的,在座大多數人,都會這么想。正因為有太多人這么想。所以武道世界,庸庸碌碌的人,終究占多數。而真正能夠站到巔峰的人,他們便是敢想別人所不敢想,敢做別人所不敢做,敢擔當別人之不敢擔當”
“或許說這些,你們覺得已經偏離了丹道初衷,覺得本少主是在說廢話,天方夜譚,你們聽不懂。”
“本少主只想告訴你們,世界很大,把你們的眼光放長遠一點,把高度再提高一點。武道世界有無限領域等著你們去探索。很多時候,你們被自己的環境,自己的出身,被一些無聊的門戶之見,被一些私利所束縛,而無法看到更高更遠。本少主年不過三十,但論丹道見識,上八域舍我其誰？”
“這話你們聽著或許有些托大。但是本少主今天就把話放在這里。丹道一途,本少主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我便是有這個底細,不管誰來這里,不管他之前在上八域丹道有多么無上的地位。本少主只有一句話,要來賜教的話,本少主隨時恭候”
“為何本少主膽敢夸此海口？無他,因為本少主眼光比他們都長遠,看問題的高度比他們都高。這就是本少主的底氣所在。”
“回到丹道領域,說這丹道流派的問題…這丹道流派無數,但是任何流派能夠站在巔峰的,他們永遠都不會拘泥于流派,不會拘泥于門戶之見。真正的大師,永遠是博采百家的集大成者…”
江塵侃侃而談。
陡然間,江塵心神一動。隱約之間,他忽然覺得遠處有一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而這道他沒有留意到的目光,卻讓他心頭隱隱有些作痛的感覺。
這種感覺莫名其妙,花非花,霧非霧,想要抓住,又無法抓住。
江塵心念一動,施展天目神瞳,四處眺望,卻見到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四處都是圍成鐵桶一般的散修。
根本無法找到那道眼光是從何處射來的。
“怎么會這樣？”江塵微微有些悵然若失,這道突如其來的目光,竟引得他情緒有些失守。
這種感覺,對于修煉磐石之心的他來說,幾乎是不太可能出現的事。
“難道是有所熟悉之人出現？”江塵心頭有些詫異,只是,自己熟悉的人,又怎會有這般讓自己心中揪痛的感覺 母親？妹妹？
他們都在月神教,不可能來這里。而且也不像是她們。
篁兒？她在孔雀圣山少主府,一直沒有離開過。
那還會是誰呢？
江塵心中總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卻怎么都無法形成具體的形象。
人群深處,丹兒小姐望著講壇上的江塵,心中卻是古井不波：“這個甄少主,倒是好口才。他能粉碎修羅大帝的陰謀,能搞出這般聲勢,必然有幾分真本事。既然如此,這孔雀圣山留給他,我也不用替陛下操心了。只希望這小子能夠守住陛下這份基業才好…”
丹兒剛才認認真真端詳了甄少主好久,雖然她覺得這甄少主有些夸夸其談,但考慮到他的那些豐功偉績,丹兒倒也不反感。
丹兒雖然對這講課有些興趣,但她此刻根本沒有心情聽講課。
在人群中逗留了一陣,輕嘆一聲,便從人群中離開,悄然離去。
“陛下,丹兒不孝,又不聽你的話了。丹兒答應你,這是最后一次。如果這次回去,還是打聽不到他的消息,丹兒便絕了念想,安安心心在孔雀圣山修道,陪伴女兒,奉養您老人家。只盼陛下您也能逢兇化吉,他日能有再聚之日 丹兒心中輕喃,已經飄然離開了琉璃王城。
講壇上,江塵心神失守片刻,波瀾漸漸平靜,又回到了淡定自若的狀態。關于丹道方面的典故,他也是信手拈來,各種內容既風趣,又不缺獵奇性,讓得大家聽得大呼過癮。
江塵講了個把時辰之后,慢慢收尾。
“諸位,閑談到此。接下去,本少主會解答大家的提問。這提問的機會有限,我也希望大家能夠提一些相對有技術含量一些的問題。莫要將大好的機會浪費了。嗯,此外還要強調一句,這提問機會,每人頂多只有一次。提過問的,便不能再提下一個問題。”
言下之意,江塵是讓大家不要提一些小兒科的問題。要珍惜唯一的提問機會。
這個環節,散修們可謂是期待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