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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一章 相對無言,唯有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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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相信徐階與裕王府的羈絆,相信徐階的謹慎和能力,所以當徐階誠懇的說他并不知情,也沒有什么后著的時候,高拱才會如此凌亂和傻眼。

  “怎么會這樣嚴黨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一想到裕王府即將面對的致命危局,高拱不由焦急萬分的在徐階書房內團團亂轉了起來,裕王府現在只是一棵遠未成長的小樹,可經受不起嚴黨的狂風暴雨。

  雖然高拱剛剛一直在觀察著徐階的神情了,他看得出徐階的誠懇,知道徐階并沒有說謊,但是心里還是不免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緩緩的抬頭看向徐階,嘴唇接連抖了兩下,“徐兄,你是在說笑吧?”

  做人總得有幻想是吧,萬一實現了呢。

  不過接下來一秒,高拱的幻想就蕩然無存了,幻想終究只是幻想而已。

  “肅卿”徐階苦笑著喚了高拱一聲,將從袖子里取出的奏疏抄本展開鋪在桌子上,伸出手指指向奏疏的后半部分一處,將高拱的幻想擊了個粉碎,“你看此處,仲芳他連我也一塊彈劾了呢,‘大學士徐階蒙陛下特擢,乃亦每事依違,不敢持正,不可不謂之負國也’,若是我指使仲芳的話,又豈會犯昏到把自己也一塊彈劾了?!”

  “徐兄所言甚是”

  高拱一直重點關注“或問二王”這一關切裕王府的點了,并沒有注意到這一處,現在徐階指出來,高拱才注意到這一處,然后心中的那一絲幻想瞬間便灰飛煙滅了。

  愁云慘談。

  愁云萬里。

  高拱這一刻,簡直是愁云罩頂。

  “事已至此,為之奈何?還請徐兄相助,裕王知情至善,一定不會忘了徐兄的。”

  高拱向徐階拱手長揖。

  高拱都代表裕王府拱手長揖了,朱平安自然也很有眼色的跟著一并拱手長揖。

  “肅卿、子厚,你們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此事事關皇子,干系國本,我徐階又豈會置身事外。”徐階聞言,快步上前,不由分說將高拱和朱平安扶了起來。

  這是徐階的心里話,他心里很清楚,經過上次那件事,他跟裕王府怎么都掰扯不清了,屬于同一個戰線上的友軍,如果裕王府倒了,對他百害而無一利。先不談有裕王府作為嚴黨的假想敵,幫他吸引火力,單說裕王府倒了,那儲君之位就只能是景王了,而他高拱恰恰因為那件事站錯了隊,把景王得罪到骨子里了,景王繼位后,清算裕王班底的時候,肯定會找他算賬。

  “徐兄仁義。”高拱感動不已。

  “此事干系重大,事關國本,我也只是盡臣子本分,哪里稱得上仁義。”徐階搖了搖頭。

  “對裕王府而言,徐兄便是大仁大義。若能渡過此劫,徐兄便是裕王府的恩人。”高拱堅持道。

  徐階聞言,不由搖頭苦笑,“肅卿,我們還是先研究如何渡過此劫吧。”

  “徐兄說的對。”高拱點頭。

  達成共識之后,便是研究對策了。

  只是。

  這一研究,書房內便又愁云慘淡了起來。

  第一,楊繼盛的奏疏都已經上呈西苑了,“或問二王”確確實實的出現在了奏疏內,白紙黑字,無論如何,都消除不了了。

  第二,圣上對權力嫉妒敏感,嚴禁藩王與臣子私下交通,而“或問二王”授人以柄,只要被人在圣上面前曲意一提,就會被理解為裕王指使楊繼盛彈劾嚴嵩,甚至再結合奏疏中關于圣上的話語,可以更進一步被曲解為裕王假借彈劾嚴嵩逼宮犯上。

  第三,裕王府跟嚴黨不對付,這也是事實。

  第四,嚴黨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嗎?!

  “嚴黨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高拱堅定的搖了搖頭,絕望的一拍桌子。

  徐階點了點頭,很是贊同。嚴嵩的話,可能還會猶豫猶豫,但是嚴世蕃絕對不會的,以他對嚴世蕃的了解,嚴世蕃是個聰明人,肯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嚴嵩素來倚重嚴世蕃,面對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向來都是聽嚴世蕃的,京城內外流傳著“大丞相、小丞相“的說法,就是明證。

  既然嚴黨不會放過這個攻擊裕王府的機會,那如何應對呢?

  說來可笑,當朝僅存的兩個皇子之一,竟然擔心臣子發難一個皇子,一個臣子,誰怕誰啊?如果放在其他任何一個朝代,都不會存在這樣可笑的境地。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圣上嘉靖寧可相信道士,相信任誰聽都覺的奇葩的“二龍不相見”箴言,相信嚴嵩,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兒子裕王。

  所以,嚴黨發難的話,裕王就危如累卵,隨時都會倒下。

  事已至此。

  千鈞一發。

  為之奈何?

  高拱和徐階兩人喝光了一壺茶,絞盡了腦汁,想了數個對策,又如數推翻了這些對策。

  “實在不行,我就去試試勸說一下嚴閣老”

  此時正值千鈞一發之際,一時間,徐階絞盡了腦汁,也未能想出靠譜的主意,最后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提出了不能算是辦法的辦法。

  “圣上不信兒子,嚴嵩可是信兒子的。”

  高拱聽了徐階話,很感動,但對此還是不抱希望,圣上不相信裕王,但是嚴嵩卻很信嚴世蕃,嚴世蕃要對裕王下手,嚴嵩又怎么聽得進徐階的勸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為之奈何?

  高拱和徐階相對無言,再度開始絞盡腦汁了起來,兩人相對絞著絞著,也不只是誰忽然想起來,這屋里還有一個人呢,然后兩人便扭頭將目光轉向了朱平安。

  發現,咦,朱平安好像,貌似,并沒有像他們這般絞盡腦汁的樣子,腦袋上也沒有一片慘淡愁云,臉上雖不輕松隨意,但也無絕望神情。

  覆巢之下無完卵,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是千古以來顛簸不破的真理。朱平安身為裕王府侍講學士,裕王倒了,朱平安斷然不能完身而退。

那朱平安如此,只能說明  徐階和高拱眼睛不由一亮,幾乎同時向朱平安喊道,“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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