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老看著人家啊,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張晨對他老娘著實有些無語了已經。
打從陳夕一進門開始,就盯著人家女孩子看個沒完沒了的,雖然沒說什么讓人一驚一乍的話,但是那眼神看哪哪兒不對勁。
“媽!”
“媽!媽!你怎么了!”
“你別看了!”
一筷子打在手上,痛得他直咬牙,這竹筷子打一下手指疼的咧—
“吃你的飯,叫什么叫,還沒揚揚乖!”
“來,小寶貝兒,多吃點,長得胖胖的!”
長得胖胖的!!
張晨聽到這句話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還有這么養閨女兒的,這到底是養豬呢還是養豬呢他到現在都沒看明白,你說吧這鄉下傳下來的老規矩還是沒有變,說什么女孩子小時候要胖,長大了才會拉得開,生得美,身上沒個二兩肉長大了哪能好看。
二兩肉?
小揚揚五歲還差點,這還是虛歲,實歲才四歲,身量倒是夠了,但是體重都快20公斤了,,十足的一個小胖妞。
他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女孩子要苗條點苗條點,但是劉愛萍愣是不聽。
“吃你的飯,不得了了現在,連我的事情你都要管了,小張老板?”
還能怎樣!
天再大還能大過他娘老子?
張晨只好端著碗一個勁兒往嘴里扒飯。
“你看人家小姑娘都沒說什么你倒好!”
張晨也就真納悶了。
他老娘這眼神就是放誰身上都不自在吧。哪個姑娘頭一次見家長,說錯了。人陳夕現在還不是見家長,至少還沒到那時候。他老娘就一副婆婆看媳婦兒的樣子盯著不放。
偏偏陳夕臉上就沒點哪里覺得不適之類的,安安靜靜地捏著筷子吃飯,也不說話,劉愛萍問什么她就點點頭說個“嗯”“啊”之類的,完全就跟個沒事人似得。
到頭來還是自己做了這個惡人。
真是想不通。
劉愛萍并沒有多問什么,都是些家常的話,下午的時候,張晨趁著陳夕不在得空跟他老娘說了事情的大概,劉愛萍倒是覺得這孩子挺可憐的。
雖然隱約也猜得到兒子張晨跟這個小姑娘之間的關系肯定不是單純的同學這么簡單。但是兩個孩子都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她這個做家長的自然也不能去給孩子憑空弄出什么妖娥子來。
只是這個小姑娘,劉愛萍實在是喜歡得緊。
陳夕的性子十分恬淡,人也文靜,劉愛萍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并不是因為第一次來家里才這樣,而是生性如此,這樣的女孩子尋常就是打著燈籠恐怕都找不到。
老張家現在的條件劉愛萍比誰都清楚,而且他們家也沒什么門當戶對這樣的忌諱。只要兒子喜歡就可以,早先幾年還是土里刨吃呢。
知子莫若母!
就張晨看這個小姑娘的緊張樣,劉愛萍就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只是十五歲的小姑娘小伙子。這事她不同意。
陳夕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劉愛萍吃好飯沒過多久就送她上二樓休息去了。
一樓的客廳里。
張晨有些無奈的看著他老娘。
“媽,你想什么呢。你腦子沒壞掉吧?”
“別動手動腳的,坐好了。問你事兒呢!”
“你把陳夕接到家里來是什么意思?人家父母鬧離婚吵架歸吵架,你把人家女兒弄家里來。也不怕人家說閑話?我看等你爸回來不打死你。”
“媽!你看到夕夕她臉上腫起來了吧,那是她親爸打的,我怕她再留在家里不是被打死就要被那個女人賣了都不知道。”
“別貧嘴,還夕夕呢!”
“你跟我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姑娘,我可告訴你啊,你們還在上高中,要是談戀愛被人告到家里來了我就剝了你的皮。”
劉愛萍這話怎么說著和她那表情不一樣呢,竟然還邊說著邊笑起來了,張晨也是醉了。
“媽,你笑什么?”
好死不死地他還問了一句,說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
“讓你爸回來收拾你!”
“媽,這事你別管了,陳夕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便蹬蹬蹬上了樓。
他明白他老娘的意思,畢竟他們還小,現在談感情,即使是張晨有兩世為人的經歷,也無法掩蓋年齡的事實。
只是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陳夕再次受到那樣的傷害。
夜很靜。
夜色也已經很深。
窗外的夜空看不到繁星,但是遠處天邊還掛著一輪明月。
陳夕并沒有入睡。
輾轉反側數次,仍舊睜著眼。
這是一間從來都沒有人住過的客房,一切都是新的,陳夕不知道這是不是最舒適的房間,但是這卻是她睡過的最舒適的床。
靠近陽臺的兩側都是落地窗,巨大的玻璃門,深紫色的大窗簾,地板上鋪著一層并不厚的細毛毯,暗黃色的燈光很柔和,除了偶爾能聽到的夜鳥的叫聲。
一切都顯得很安靜。
隨著入駐月半彎的商戶和住戶越來越多,月半彎已經沒有工地在晚上施工了,只有風拍打湖水,推動著水花的聲音嘩嘩地響。
陳夕看得出來,張晨的媽媽很喜歡自己,那種目光她曾經只在她的母親眼中看到過,好久違的目光。
她的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陳夕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張晨會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中把自己抱在懷中。抱出那個令人心生驚懼的地方。
每個少女的心中都裝著一個童話,童話里的王子總會住在城堡里。有一天他會騎著白馬,找到她。
淺淺地笑著。
陳夕睡得很沉很沉。她實在是太累了。
一夜到天明。
她似乎做了一個令人不忍醒來的美夢。
只是鼻尖似乎有些發癢,讓她不得不努力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肉呼呼的小臉,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兩只漂亮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小嘴巴鼓鼓地嘟在一起。
“揚揚!”
“小姐姐,你睡懶覺,媽媽說睡懶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陳夕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臉。
“小姐姐,你身上好香哦!”
“小姐姐,媽媽早上起來就罵哥哥了。說(四)8歲不能找媳婦兒!姐姐,什么是媳婦兒?好不好吃呀?”
“姐姐,媽媽說你漂亮,不過沒有我漂亮!”
從陳夕睜開眼到下樓刷好牙坐在餐桌上為止,張家的小胖妞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兩瓣小嘴巴吧嗒吧嗒的就是個話嘮。
張晨吃飯的時候似乎有些想笑但是劉愛萍瞪了他一眼又給他生生地憋了回去。
自家人自家清楚,小張揚是個啥樣的磨人精他還不清楚么,老張家就從來沒出過這么一個話嘮孩子,老劉家就更不提了。按照她外公的說法就是:
‘我老劉家和老張家的嘴巴都長到這孩子一個人身上去了,生了幾代人都沒個這么能說會道的,她一個人算是把兩家的本都扳回來了。’
“吃飯都堵不住你那張嘴,快吃。吃好飯帶夕夕出去轉轉。”
母命難違啊!
白湖的秋景。
只有漣漪,風吹動水面,卷起層層的波浪。著從湖心而來,或是往湖心卷了過去。
陳夕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在白鶴特區,也只有白湖才看得到這種秋風拂浪的景致。
“夕夕。在家里住得還習慣嗎?”
張晨問了一個似乎有些多余的問題。
陳夕果然并沒有回答,這讓她如何回答,這里并非她的家,事實上陳夕明白張晨對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們還很年輕,甚至是幼稚。
愛情不是端茶送水,也不是打傘拉車門。
陳夕不懂什么叫愛情,但是她懂自己的父母失去了愛情,傷害了兒女。
盡管并不知道張晨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陳夕看得出來張晨的家境遠遠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她想要更多,更多屬于自己的東西。
白湖邊上的風很輕。
側著臉,借著陽光。
張晨背靠著欄桿,倚在那里看著陳夕的側臉,這是一張已經看得出傾城容顏的臉,盡管沒有長開,但是陳夕的一舉一動已經有了一個俏麗的女子該有的風韻。
“夕夕,你怪不怪我那樣對你爸爸?”
陳夕搖了搖頭。
“他以后不是我爸爸了,他有他自己的選擇,我也有自己的選擇。”
“我會在你的選擇里么?”
鬼神神差一般,張晨便問出了這句話。
他甚至有些難以相信,經歷了兩世人生,本以為不會輕易觸動感情,卻在十五歲的愛情面前彷佛沒有一點防備。
這個女孩,值得他去做。
張晨在很久長的時間內都沒有越過心里的那道坎,兩世為人既是一種無可比擬的財富和優勢,但是又何嘗不是一種壓抑。
他背負著太多,從他認識陳夕開始,哪怕在昨天,當他第一次把陳夕攬入懷中時,事實上他仍舊被最心底那最成熟的思想所驅使,而不是這具十五歲的身體。
但是就在剛才,他苦苦經營的防線卻被輕易擊碎了,蕩然無存。
陳夕沒有說話,而是輕輕走到張晨面前。
女孩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看得極為清楚。
臉上的那抹紅腫已經消散了,白皙的臉上只剩下一點點隱約可現的紫青色,陽光落在鼻尖,晶瑩剔透,如玉雕砌。
她的手有些涼,輕輕捧住張晨的臉,軟軟的有些發癢。
“夕夕!”
溫潤的嘴唇輕輕觸碰著鼻尖,淡淡幽香吸入鼻中,張晨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一個有著怎樣的滋味的吻,因為陳夕吻得那樣輕,那樣快,快得讓他還來不及呼吸便已經消失在眼前。
她像一只精靈,跳躍著沿著欄桿往前走去,而空氣中,還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如果,還有如果,我愿意用一生去守護你。”
他只能輕輕地念叨著。
(陳夕:我們還年輕,希望你以事業為重,以后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