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灣大隊。
劉愛紅癱坐在地上,死死地拉住王一帆的衣服,精神有些不好,但是手里的勁兒一刻也沒松掉,完全就是一副農村潑婦的架勢。
碰到鄉里這些王八蛋,劉愛紅完全沒了法子只能撒潑。
張晨姨父楊愛文仍然被那幾個民警扣在那里,臉上恰恰相反一臉平靜,任由幾人看著他,他也知道雙拳難敵四手,雖然這些人不至于把自己怎么樣,但是剛才也看出來了,這些王八蛋不光是動粗,連女人和孩子都不含糊。
兩個孩子早就被隊上的幾個老嫂子抱開了,那幾個干部也不客氣,就堵在家門口跟村里的干部在計算什么。
張晨走了也有個把小時了,張文林的名頭還是有些作用的,至少這幾人除了打電話回鄉里警察所,聯系了幾個民警過來,幾人就再也沒有動作,連王一帆也坐在凳子上,任由劉愛紅伸手拽著自己的褲腿、箍著腳脖子。
“楊隊長,規定了的,他家里有什么特殊情況能多生一個孩子,工作還要不要做了,不罰款,不罰款就拆屋抓人,我還沒見過哪個超生的最后不罰款的。”
“哎,誰說不是呢,他老楊家里當初我就跟他們說過不要想生第二個孩子,都是要兒子做的孽啊,你看他家老大不是閨女嘛,就老想著生兒子。”
楊鐵平的話假倒是不假,劉愛紅和楊愛文確實是存了這個心思,頭一胎生了女兒,怎么也要再生一胎生個兒子。
“楊鐵平,少給老子在那里給自己戴帽子,你個慫貨,老子哪里得罪你了要你跟這些王八蛋兒子一起整老子,啊!老子生個兒子怎么了,楊鐵平你還有你們這些王八蛋哪個敢跟老子保證家里和親戚都只有一個種的,只要你敢保證老子就罰款。”
楊愛文也是氣急了,絲毫不顧王一帆和那幾個民警已經一臉的鐵青色,一口一個老子一個王八蛋在那里罵。
碰道狠角色,他比你更很,就像今天。
楊愛文的媳婦兒隊上早就知道了,村里也曉得,鄉里談過好幾次,但是孩子如今都生下來了也就沒了辦法,唯一的法子就是罰錢。
但是老楊家的這個情況,別說罰款,就是愿意罰那也沒得錢罰,分家的時候老楊家里就沒什么家產,為了換幾個實用的物價本來就花了不少錢,光是這一個堂中就去了大半還多的積蓄。
你要錢,哪來的錢。
再說了超生的又不止我家一個,滿村里你去看看哪家的媳婦沒生兩個孩子他楊愛文名字倒著寫。
不要說楊鐵平,就是那幾個鄉里的干部和警察所的干警,一聽這話頓時都有些神情尷尬。
話糙理不糙,這是實情,即使他們自家為了保住國家人員的飯碗沒有超生,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家里沒有一兩個親戚超生了。見幾人都不說話,楊愛文又說開了。
“怎么不說話了?楊鐵平,你去村里數數,看看哪家媳婦沒有生二胎,都是一個村里的,屋前不見屋后見,也不用我點名字了吧,不說別人家,你自家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楊鐵平一聽此話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好幾下,目光閃爍著都不敢那幾個干部。
“你們也不用得意,得意什么,我們農村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老子生兩個娃了怎么了,走到哪都不怕沒道理,砸玻璃,要拆屋,抓人,打人,你們都記號了,這事沒完。”
楊愛文剛歇口氣,屋后就傳來了發動機的聲音。
不僅是楊愛文,一聽見這聲音楊鐵平和那幾個鄉干部就跑了出去。
老楊家門口已經站滿了隊上各家看熱鬧的。
一出門就看到十幾個漢子從幾輛摩托車上下了車,一溜兒都是二十七八三十幾歲的青壯漢子。
張文林扒拉開擠在門口的人群,連看都沒看那兩個干警一眼就進了屋,張晨楞要跟著來,一下車他早就跑到他大姨邊上去了。
“大姨,我爸來了!”
劉愛紅這才松了手,想站起來,估計是在地上坐久了腿有些發軟一下子沒站起來,十幾個青壯漢子把門圍起來還是有些可怕的,楊愛文掙脫那幾個民警。
“愛文,沒事吧,他們動手了?”
“老張,沒動手沒動手,本來沒什么大事,中間起了些矛盾,哪里能動手。”
張文林是白鶴村的村支書,經常在鄉里開會,劉楊村的干部自然也認識,還有幾個熟人在場,對張文林拉這么一大幫子青壯漢子來,雖然看在眼里心里不怎么爽,再怎么說這也是他們楊灣隊上的事,你一個白鶴村的村隊長跑來做什么。
但是轉即一想到張文林跟老楊家的關系又沒敢吭聲。
“老楊,你莫在這里做和事佬,今天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我今天來不為別的,也不想管你們村里和隊上的這檔子破事,愛文和愛紅兩個跟我是什么關系你知道吧,老子今天不是白鶴村的領導。
張晨,過來!”
張文林的臉色突然一變,聲音也粗了幾倍,站得近的幾個人被他一嗓子嚇了一跳。
張晨拉著他大姨擠開人群鉆了進去。
“這是我兒子,你們看看,看看!看看這臉上打的,今天老子要是不把動手的人打殘廢我就不姓張,你們這些龜兒子老子不管,但是你打了我兒子,今天不把這件事說個明白你們就不要想出這個門。
是哪個龜兒子打的,你自己出來,不要我動手!”
張文林的聲音有些嚇人,張晨最了解自家老子,性子和善不假,但是那也要看誰,在家在他老娘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但是這次自己被打了一巴掌,大姨剛才那樣子被他老子看在眼里,估計這幾個鄉里的干部不吃點虧是不可能的。
“老張,老張!”
白楊村的村主任突然大喝著叫道。
“你不要在這里瞎鬧,事情鬧大了有什么好處,王隊長他們也是工作,方式是有些不對,但是你在這里搞風搞雨影響不好。”
“搞風搞雨?楊鐵平你娘里個巴子你有病吧,老子就搞風搞雨怎么了,你們楊灣隊上的事我也管不著,打了我兒子我管的上吧?”
“張文林,你以為老子怕你啊!”
王一帆也怒了,雖然不是所長,但是被人指著鼻子罵了老半天,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一把扯開楊鐵平就走上前。
“麻痹的,老子怕你是不。”
張文林一動手,來的那是幾個青壯年也不客氣,他們要不是張灣屋前屋后的后生仔,要不是桃園的漢子,自家人吃了虧肯定不罷休,這種事在鄉下不少見。
一巴掌被閃過去沒打著人,張文林的力道有些大差點摔在地上,王一帆能在鄉警察所里當隊長,身手也還是有一點的。但是鄉里的那幾個干部已經被人打翻了,動手歸動手,也沒用棍棒,最嚴重的也就是被扇了幾巴掌,踢了十幾腳。
“王一帆,你不要以為你是警察所的老子就怕你,今天這事走到哪老子都不怕,你打電話叫劉永軍來,我問問劉永軍是個什么意思,是他讓你打人還是誰給了你權力。”
劉永軍是鄉警察所的所長,跟張文林的關系匪淺,張壩公路出事那會兒,劉永軍幾乎天天都跟張文林呆在一起在路上負責安全,也沒少去張灣蹭魚吃。
王一帆本身就是一個色厲內斂之輩,欺軟怕硬,張文林跟劉永軍認識他知道,不但這樣,張文林他也認識,畢竟張文林沒少去警察所找所長劉永軍。
但是今天的這情況別說是他,就是劉永軍都想不到會到這個地步,鄉里警察所協助的人來下面搞,抓人也不是頭一回了,但是誰知道剛好就碰到了張文林的妹夫和妻妹。
張文林也知道是么回事,就是白鶴村也不少見,光是他出錢就墊了好幾次罰款,要不然拆屋牽牛也不止一次兩次了。
這事擱在別人家身上他也只是覺得方式有問題,他人微言輕也解決不了什么,但是如今發生在自家人身上,那就忍不了了,不就是罰款,有必要拆屋打人嗎,兒子臉上那一道手印差點沒讓他在家給蹦起來。
“王一帆,要不是看在劉永軍的面子上,今天老子就大耳巴子抽死你你信不信,你一個警察所的警察,抓人就算了,還要拆人家房子打這么大一個小孩子,你缺不缺德。”
王一帆剛想辯解一下但是一看張文林那臉色生生又給憋住了。
張文林這話當真不客氣,王一帆心里那叫一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