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藺行色匆匆,周圍的大臣都紛紛避讓。
這幾天上京城可熱鬧了,先是三個太子之間的紛爭,引得幾個權閥豪門之間出現摩擦。
接著便是幾個頂尖豪門之間內部似乎傳出了幾件趣事。
而這其中最耐人琢磨的就是前段時間唐家和阮家的婚約被遠在青州的王家橫插了一杠子。
王家在青州根基深厚,和阮家在州府之間有極其緊密的聯系。
而王逍遙則更是這幾年王家崛起的強大后輩,其風頭甚至直逼阮家的阮榜眼,以前阮家的丫頭因為不能修行,雖然生得美貌,在百家后輩弟子之中并沒有引起多少追逐。
現在倒好,這阮家丫頭反而成了香饃饃了。
王逍遙比唐家的唐雨自然要強得多,再說了王家這些年強手輩出,已經差不多算是百家中最頂尖的家族了。
相比已經出現衰敗之相的唐家,王家的分量無疑更重。
所以阮家對和唐家的聯姻出現了裂縫,雖然阮家沒有直接把話說白,但是唐府三次上門談論此事,都沒有見到阮太師,這其中的意味就很明顯了。
都是權閥豪門,大戶人家,有些事情無需明說,因而這幾天唐藺臉色難看,自然也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霉頭。
有心人是看明白了,阮家和王家現在合伙欺負唐家呢!
對這種現狀,很多人也是唏噓感嘆。
當年的唐家,唐老爺子九品巔峰,唐嵐之才驚艷絕倫,在年輕一輩之中堪稱橫掃九州,就算面對元境高手,卻也有一戰之力。
現在阮家最強大的阮四郎,當時就已經是元境強者。
可是和唐嵐一言不合,兩人在上京郊外大戰一場,硬是兩百個回合唐嵐不敗。
阮四郎現在是什么人?
南周三個最頂尖的強者。其位居其一。
然而一切都因為唐嵐的事情而改變,也不知唐嵐為什么突然去了北周,當時南周諸家震怒。
尤其以戰家為首的一幫豪門世家暗中對唐嵐展開瘋狂的追殺。
這其中當年隆親王在北周和唐嵐一戰,將唐嵐重傷。不得已而出走百家。
后面的結果就是唐老爺子發瘋一怒讓皇室親王暴斃,這件事當時鬧得滿城風云,甚至威脅到了南周的政權。
但最后卻是當今陛下力挽狂瀾,巧妙的化解了這一次危機。
親王死了,唐家卻和戰家定了后輩兒女親家。而且是陛下欽點,這才有了唐藺的女兒嫁到戰家去的事情。
不知不覺,這些事情風風雨雨已經走過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之后的唐家徹底衰敗。
而這個時候唐嵐突然冒出了一個兒子認祖歸宗,只是這個唐家后輩似乎還沒有成長起來,便引起了阮家和王家的警覺。兩家玩的這一手,明顯是要讓唐家顏面掃地,硬生生的準備將唐家逼出一等家族之外。
京城有好戲,看熱鬧的有之,摻和的有之。嘲笑者有之,目前唐家的當家人就是唐藺,官拜侍郎的高位,也是唐家的元境強者之一。
此時的唐藺會不會反擊?他又能怎么反擊?
“哎呦,唐兄!您這么急匆匆這是往哪兒去啊?”
所有的大臣都刻意躲避唐藺,但恰恰有人似乎不想讓唐藺這么快抽身。
攔著唐藺去路的大臣眾人都認識,禮部尚書祖飛鴻。
二品的尚書比唐藺三品的侍郎高了一級,祖飛鴻這么一攔,很多人立馬就意識到,今天的戲只怕精彩了。
“祖大人!”唐藺神色木然。稍微的拱手。
祖飛鴻邁著四方步子,瞇眼看著唐藺道:“唐大人啊,有道是氣則傷肝,最近唐家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二。兒女親事嘛!哪一家都馬虎不得,你家小三子畢竟出身差了一些,唐嵐的事情,這是我南周立國以來最大的丑事。
就算你家小三子再不錯,比王家逍遙那孩子怎么比?可憐天下父母心,太尉大人也是想讓家兒女有個好歸宿不是?所以啊。這件事想開一些,回頭也勸導勸導你家小三子。
讓他別受其父親的影響,他是他,唐嵐是唐嵐,唐家是唐家,哈哈…”
祖飛鴻說到最后,哈哈一笑,眉宇間盡是奸詐玩味之色。
唐藺冷冷一哼,道:“祖家也是百家之一,也是有傳承的家族。怎么祖大人高居尚書之位,卻還喜歡干這些家奴的活兒?難道在陛下的金鑾殿上當慣了奴才,真就有了一輩子當別人家家奴的心么?”
唐藺這話刁毒,在百家之中,唯有傳奇之家,一等豪門在陛下面前不用下跪。
這個官員職位的高低無關。
目前南周可以做到這點的也就唐家,阮家,還有三個傳奇家族而已。
就連王家上了金鑾殿,那都得下跪。
這就是頂級家族和其他百家的不同。
唐藺一句奴才就道出了祖飛鴻的出身,然后暗諷他給阮家當家奴,陛下面前一副奴才嘴臉就夠丟人了,在阮家面前還是一副奴才嘴臉,還有資格稱百家么?
果然,祖飛鴻臉上的笑容斂去,臉色變得極其的陰沉。
唐藺眉頭一挑,道:“祖大人,還有事兒?別說咱家先覺了,你那不成器的兒子又不是不認識先覺,什么時候祖家出幾個天下進士榜上的年輕豪杰,再去關心別家后輩的事情不遲,祖大人,您說呢?”
“好,好,唐大人果然伶牙俐齒,看來這件事還得老太師親自跟你談了。別為了撐臉面到時候丟了面子,摔了跟頭!”祖飛鴻長袖一甩,氣呼呼的轉身。
唐藺正了正頂戴,正要繼續往前走。
恰在這時,阮家老爺子似乎一下看到了唐藺,張口道:“唐賢侄,留步!”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阮太師說話了,眾多官員紛紛散開。
很自然,在阮太師和唐藺之間構成了一道人廊。
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有些意思了。
唐藺臉色一變數變,嘴唇有些發白。
在祖飛鴻面前他可以毫不示弱,但是對方可是阮太師,輩分比他高,而且阮家出了一個阮四郎,其戰力和修為不在老爺子之下。
而阮太師雖然不長于修行,但是也是元境強者,比之唐藺也是只強不弱。
他規規矩矩的走上去,按照后輩之禮行禮,道:“太師,您有何事吩咐?”
阮太師輕輕的嘆一口氣,道:“賢侄啊,關于老三家丫頭的事情…”
唐藺淡淡的道:“太師是以在跟我談后輩兒女的事兒么?您身為太師,長輩,真要談我得和阮三爺談合適。太師倘若覺得不合適,我回去稟報家父,讓家父登門拜訪太師,您二老談如何?”
阮太師一愣,沒料到唐藺會有這么一說。
是啊,阮太師是阮家的家主,唐家的家主是唐老爺子。
阮家嫁女的事情,倘若真是小事,那各房之間自己談此事就行。
倘若真是大事,阮太師怎么能跟唐藺談?
誰都知道唐家現在實際上是唐藺在當家,可是名義上唐家的家主依舊是唐家老瘋子。
都知道唐老爺子瘋了,可誰知道他是真瘋還是假瘋?
畢竟當年隆親王的事情,唐老瘋子和陛下之間說了一些什么,彼此交換妥協了一些什么,除了當事人之外誰也不知道。
說不定唐老爺子的瘋病是因為陛下呢?
阮太師畢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他略微愕然了一下,便道:“倒是我孟浪了,那行,兒女的事情我不慣,有道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呵呵…”
他打了一個哈哈,慢慢轉身,臉上的笑容卻已經斂去,顯然心中不快。
最后一句話只差沒說讓他的幾個兒子來教訓一下這個鴨子死了還嘴硬的唐藺。
他的幾個兒子是唐藺能比的么?
四郎就不說了,當今天下最頂尖的高手之一,另外幾個兒子也個個都是元境強者。
唐藺用唐老爺子壓他,可謂是犯了他的大忌。
誰不知道當年年輕的時候,唐老爺子壓了阮太師八十年,據說是在兩周征戰的時候,唐老爺子在金鑾殿上能吧阮太師打得跪地求饒。
這個事對阮太師來說,無疑是有心理陰影的。
唐藺揭他這個傷疤,雖然說得很隱晦,敏感如他,哪有不多想的道理?
眼見太師的臉色難看,一幫官員都是人精,哪里還敢跟上去?
一直走了很遠,阮太師冷冷的哼了一聲,喃喃的道:“老瘋子,當年你橫,可是要比后輩,你的那些后輩跟我阮家兒郎提鞋都不配。就憑你的孫子想娶我的孫女?你做夢吧!”
他狠狠的甩甩手,正要登上太師的大轎。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阮蘿卜,你的孫女能否入唐家的門,還得看我孫子愛不愛娶。你剛才想跟我兒說的話,你再站在轎子前對我說一遍,你敢不敢?”
阮老太師身形瞬間頓住,他將自己的力場之元散開,周圍根本發現不到任何人的氣息。
可是他知道,有一雙眼睛已經盯住他了,憑他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機會,這一點已經在過去的百年時間無數次印證過。
“唐老瘋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