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材都是現成的,不過卻還需要再采買一些。
至于鄧健那邊,也開始活動起來,他認識許多三教九流,其他的事或許辦不來,可是負責收集消息,卻是輕而易舉。
秦少游則是將許多小道消息和流言匯總起來,從中搜取有用的東西。
甄別消息這種事,秦少游兩世為人的經驗就變得彌足珍貴起來,只是鄧健這等人,所打聽到的東西能有多少真實性,那也只有天知道。
“乾封二年,陛下勸先帝重農桑,于神都郊野開墾…”
“上元二年,太子李弘見蕭淑妃之女義陽、宣城二公主因母親得罪陛下而被幽禁宮中,年逾三十而未嫁,奏請下嫁,先帝許之。武后大怒,不久太子死于合壁宮…”
“來俊臣孔武有力,出入宮禁…”
這樣的消息足有數百,而為了揀出有用的,秦少游幾乎熬紅了眼睛,整整一天足不出戶,他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兩世為人,淡泊名利那都是狗屁,憑啥人家吃香喝辣,自己抱著一個酒樓辛苦經營,勉強維持生計,憑啥別人一言足以斷人生死,自己非要做一個隨時可能被人侵害的大周底層青年?
現在一個天大的機會就在眼前,若是不去抓取,依著現在門閥當道的時代背景,只怕秦少游這輩子都和功名利祿無緣了。
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
到了夜里,他拿了宣紙,舉筆做了密密麻麻的筆記,等到天罡拂曉,這已是第三日了。
一個很重要的日子,直接決定了秦少游的命運,這對于一個有才華,且有幾分自戀的底層青年來說,無疑足以改變一生的命運。
“沒有穿越到王侯家就已經該死了;如果今日抓不到這個機會,那就更加比該死還要該死!”秦少游推開窗,看著洛陽城里安詳的街巷,一縷晨光灑落進來,他的眼中雖然布滿血絲,卻依舊精神奕奕、風采照人。
“秦壽,秦壽…”
秦壽起得更早,忙小跑過來道:“堂弟有什么吩咐。”
“去把灶臺再洗一遍…”
“已經擦過十七遍了啊。”
“湊個雙數吧,十八,吉利。”
秦壽苦瓜著臉,乖乖的去了。
………
卯時過去,宮里一點消息都沒有,酒樓里連個鬼影都沒有出現,這時候,秦少游有點心慌了,莫非不來了…這不應當吧,君無戲言啊。
可是仔細一想,似乎又不對,武則天他沒有見過,人家又沒對自己說要來如春酒樓,哪里來的戲言!
念及此,秦少游有些心慌了,心想要被放鴿子了。
正在此時,突然一對衣甲鮮明的武士擁簇著一個宦官出現,這宦官上前一步,很不客氣的努努嘴,數十個武士迅速開始在酒樓搜索起來,而太監則來到秦少游的跟前,打量秦少游道:“你是秦少游?”
“正是。”秦少游頓時心花怒放。
終于來了…
不過,自己必須得假裝不知道天子駕臨,否則過于妖孽,必須得顯露出自己沒有企圖心。
“不知客官是來用飯么?本店有…”
太監笑了笑道:“你這兒,從現在開始,不得招徠客人。”
本來此時這里就沒有客人,平時也是連蒼蠅都很少見。
太監繼續道:“待會兒,陛下要在此用個便飯,你這小民,想來也不熟諳禮儀,現在教你規矩也來不及了,記住,不可喧嘩,舉止要端莊。”
這太監頤指氣使,當然沒把秦少游放在眼里。
“噢。”秦少游輕描淡寫的應了一句,他開始對太監印象有些不太好了。話說他本是很崇敬閹人的,畢竟做太監也是得需要很大的勇氣啊。
太監微微一愣,他本來以為自己提及到天子,這個酒樓的小東家肯定要一驚一乍,不是喜極而泣,就是驚得面如土色。誰曉得這廝輕描淡寫,就這么噢的一聲,然后什么都沒有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秦少游朝太監咧開嘴,笑了:“你教我舉止端莊的啊。”
太監便別過臉去,冷哼一聲,索性不理秦少游了。
幾十個武士在檢查一番之后,便占據了酒樓的一些位置,束手待命。
再過一炷香,又有一支馬隊過來,那馬蹄聲轟隆隆的宛若驚雷,不過騎士們并沒有進樓,而是在外衛戍。
一些宮女和太監已經魚貫而入了。
太監眼看時候差不多了,便對秦少游沒好氣地道:“還不快出去見駕?”
秦少游和秦壽一對兄弟出了酒樓,便看到這酒樓外已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遠處,在一隊花甲騎士的擁簇下,一方綢緞輕紗的龍攆由三十二個太監徐徐抬過來。
在龍攆一側伴行的人,秦少游竟是認的,不是上官婉兒是誰?
秦少游心里叫苦,自己好像宰的…是一個大人物,來頭很不小哪。
“不怕…不怕…她這樣尊貴的人,肯定不會記仇,宰相肚里能撐船,這個小妞雖然不是宰相,應該撐一個秦少游應當沒有問題吧。一定要堅信人性的美好。”秦少游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待到龍攆穩穩停住,那太監朝秦少游使了個眼色。
可是秦少游卻是還是站著不動,他的眼睛不停的眨,很期待看一看傳說中的那位女漢子到底長的什么樣。
太監急了,咳嗽一聲,便索性先行拜倒:“恭迎圣駕。”
秦少游醒悟過來,也忙行禮道:“草民秦少游,恭迎圣駕。”
龍攆已是掀開一角,緊接著,武則天踩著高凳下來。
秦少游昂起頭,去看武則天。
乍見武則天,秦少游不由微微一愣,這個女人一身拖邐到半丈的長裙,,上鑲有繁復華美的金色花紋,淺繡牡丹,她身材微微有些豐腴,一頭青絲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頭上佩戴精美的鳳釵及其配飾。
是個大美人,而且…看上去竟不過四十歲上下。
只是她的神態卻與美麗并不關聯,臉色冷峻,一雙鳳眸顧盼自雄,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顯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測。
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兒見秦少游的呆滯神態,又好氣又好笑,她早就隱隱覺得這個家伙有些不靠譜,所以才特意去提點幾句,誰知這個家伙還是失態了。
于是上官婉兒慍怒地看著秦少游,很想把他當作珍珠翡翠羹一樣吃了。
而秦少游呢,卻還是很放肆地看著武則天。
其實他心里卻在偷樂…
后世自從有了韓國人…的整形手術,什么樣的美女,他沒有見過,豈會因為一個風韻猶存的老女人而失態?
他如此失態是裝的,女人嘛,總希望得到男人的關注,武則天保養得如此之好,難道是孤芳自賞么?當然不是,她想盡一切辦法保持青春,自然也需要有人關注。秦少游的目光寫滿了欣賞,卻絕沒有褻瀆,目的…當然是給予武則天制造出某種滿足感。
上官婉兒若是知道這個家伙背地里打的是這個鬼主意,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武則天下了輦,這里當然是她的舞臺,一個小小的酒樓小東家,她本不該用正眼去看那么一眼,可是突然被秦少游這么一絲眸光落過來,被她察覺,她竟是微微有些動容。
她是個女人。
而這種目光,自她年紀輕輕時入宮,成為了才人之后,就不再有了。因為她曾是太宗皇帝的女人,也曾是先帝的女人,而現在更是君臨天下地天子,宮里圍繞她的,十有八九都是太監,這種人的品味一般都比較特別,而至于那些個臣子,哪個敢抬頭看她一眼?更別說是單純得只因為容顏而用欣賞的目光去看了。
即便是那些后宮的面首…似乎也帶著幾分虛情假意。
可是這個少年,這種單純且帶著欣賞的眼神,卻讓她有一種久違的歡喜,她不由側目,好好地打量了這個家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