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東荒群山,天氣似乎暖和了一些,但冰雪還沒融化,北方吹來的寒風也更多了幾分陰寒。
因為溫差變化的緣故,這反而是一年中最容易生病的時候。
鐵林部的人,都是老老實實在家待著。除非必要,絕不會出門。
只有不怕寒冷少年們,才會在中午的時候四處玩鬧。少年們的歡笑叫嚷,也給鐵林部增加了幾分生氣。
水潭這里本被列為禁地,還是月輕雪特意找了鐵鷹說了此事,這群少年才有膽子在冰面上玩耍。
開始的時候,少年們還很拘謹。但玩了幾天發現真的沒人管,他們也就放開了。
“快看…”一個少年突然指著天空大叫道。
眾多少年抬頭看過去,就看到一艘青色飛艦,正從天空上緩緩落下。
少年們哪見過這個,一時敬畏無比的呆在那里。
直到那青色飛艦的黑影籠罩冰面,那種巨大的壓迫感讓所有少年都嚇的要尿褲子。
不知有誰喊了聲,“快跑…”
眾少年才如夢方醒,哄然四散逃開。
青色飛艦并沒有落在冰面上,而是懸停在空中,距離冰面足有十幾丈的距離。
這個高度上,可以輕松俯視鐵林部。從氣勢上說,也有種居高臨下統御一切的感覺。
住在祭堂的鐵鷹,也早就發現飛艦了。但他以為是高正陽回來了,并沒在意。
可看飛艦懸空不落,他就感覺有些不妙。對方這么做明顯露出一種敵意,高正陽可不會這樣。
鐵鷹一陣頭痛,自從高正陽橫空出世,也不知招來多少風雨。
而且,來的人物一個比一個強。隨便哪一個,都能輕松滅掉鐵林部。一直以來,鐵鷹的心就總提在嗓子眼。每天都是擔驚受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月輕雪回來了。雖然月輕雪也擋不住對方,但至少不用他出頭。
坐在飛艦內的岳云峰,三角老眼冷冷透過琉璃窗打量著鐵林部的情況。
他冷厲的目光,最后落在祭堂院子中的鐵鷹身上。
“他是誰?”岳云峰隨口問道。
旁邊的君飛雪恭謹的答道:“天師,這的鐵林部的族長鐵鷹。”
君飛雪雖號稱君山城第一劍,又是君山商會的副會長,在君山也是數得著的大人物。但在總領東北疆域的天師府天師岳云峰面前,她自然不敢擺什么姿態。
岳云峰稀疏的白眉皺了下,他對這種螻蟻般的小人物沒興趣。“高正陽在哪?”
君飛雪臉色有些尷尬,這老頭還真不講理。高正陽又不是她兒子,她怎么知道人在哪!
沒法回答,君飛雪只能沉默不語。
岳云峰的目光在君飛雪身上轉了一圈,君飛雪雖年紀不小,卻頗有風韻。穿著緊身劍衣,胸挺臀圓,雙腿修長。肌膚有白潤如少女。真不愧是六階劍客。
岳云峰年紀雖大,可精修陰陽雙修秘法,平生最愛各種風情是美女。像君飛雪的樣子已經激發他的興趣。
對方雖然有點身份,可在他面前又算什么。岳云峰心思一轉,就想到了幾個逼迫對方就范的招數。
這種女人性格要強,被逼迫的委曲求全,玩起來來必然別有一番情趣。
想到這里,岳云峰蒼白如雪的老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君飛雪雖然低著頭,出于劍客的敏銳,清楚感覺到岳云峰眼中惡意。她一陣羞惱,真想拔劍砍了這老色鬼。
但東北的天師府天師,名義總領東北疆域所有法師。地位之高,不在總督之下。君山商會雖有靠山,也惹不起這種人物。
君飛雪心里再不快,也必能咬牙忍著。
岳云峰淡然道:“你們君山商會和高正陽關系密切,連君山城主都被你們殺了,怎么會不知道他在哪?”
君飛雪氣的要死,這老色鬼張嘴就給君山商會扣個罪名。高正陽殺君明業,和他們有個屁關系!
“天師,我們只是和鐵林部做生意,并沒有其他關系。”
君飛雪強忍怒氣,低聲解釋道。
“呵呵…”岳云峰低笑了兩聲,從袖子中拿出一卷紙,扔給了君飛雪。
“高正陽殺死君明業后,到了你們君家住了兩天。你們還買了貴重法術材料,送給了高正陽。說你們和高正陽沒勾結,誰信啊…”
岳云峰蒼老的聲音,聽的君飛雪渾身發冷。她拿起那卷紙,打開一看,里面詳細記載了高正陽入住君家的情況。還有他們購買法術材料的詳細清單。
君飛雪看完后,心已經沉到谷底。這分明是內部有人泄密。雖然沒什么直接證據,但只要找到兩個證人,想弄垮君山商會并不是難事。
“天師想怎么樣?”君飛雪也辯解,對方也不是想和他們講理。到這一步,她只能服軟。看對方提出條件,再討價還價。
岳云峰把玩著左手食指上的巨大碧璽戒指,慢悠悠的道:“老夫最近修行遇到一點問題。聽說飛雪劍法玄妙,想和飛雪探討一番。我們陰陽合修,必能有所進益…”
“陰陽合修,還不是要玩弄她!”君飛雪氣的渾身發抖,幾次都忍不住想拔劍殺人。但心思百轉,終歸還是壓住怒氣沒有動手。
這老匹夫雖然惡心,卻是真正的天階法師。別說她沒進入天階,就算成就天階也不是他對手。
君飛雪抬頭冷然看著岳云峰道:“這就是天師的要求?”
“不必急。”岳云峰微笑著說道:“什么事都要可以談的。”
頓了下,岳云峰又道:“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到高正陽。敢殺我天師府的人,還搶走飛艦,我很好奇,這人究竟有多大的膽子!”
君飛雪想了下道:“那我先去找他。”
“去吧去吧。”岳云峰擺了擺手,示意君飛雪快點行動。
君飛雪巴不得立即離開,急忙從飛艦上一躍而下。
十幾丈的高度,對她來說也有點高,但還不算大問題。
君飛雪在落地時拔劍出鞘,激發劍氣抵消落下的重力,人就翩然落在冰面上。
她毫不遲疑,直接進了祭堂。
鐵鷹還想說話,可看到君飛雪冷厲神色,知趣閃到一旁。并用手指點著對面廂房,示意那里有人。
君飛雪看都沒看鐵鷹,推門進屋,就看到依依在旁邊看著小火爐燒水。她雪嫩的臉頰上掛著幾塊黑色炭灰。這非但不能掩蓋她的麗色,反而更惹人憐愛。
月輕雪盤坐在火炕上,小小的木桌上擺著一套茶具,水汽裊裊,茶香淡然悠長。
這兩個少女,居然還有閑心燒水品茶。
君飛雪又是一陣惱火,正想出聲喝問,月輕雪卻先開口道:“君會長來了,請坐。”
月輕雪給君飛雪倒了一杯茶,“這是高正陽老師的珍藏,據說是經過千年發酵的紫羅茶。是別有風味…”
不知怎么的,月輕雪的言語動作似乎有股奇異魔力,讓君飛雪沸騰激蕩情緒一下沉靜下來。主動坐在月輕雪對面,拿起茶杯喝了口熱茶。
“怎么樣?”月輕雪問道。
“有股淡淡焦香,淳厚深長、回味無盡…”君飛雪雖然不想討論茶,可在月輕雪清幽目光注視下,卻還是本能品評一番。
“千年茶葉,卻能歷久彌香,真是難得。”月輕雪也贊道。
坐在月輕雪面前,君飛雪感覺特別壓抑,不由自主的就讓月輕雪主導局面,她完全說不出話了。
這種感覺,就像月輕雪是位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在她面前必須要恭謹小心,絕不能行差踏錯。更不能胡亂說話。
君飛雪心中很詫異,月輕雪給她的壓抑居然比岳云峰還要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下茶杯,月輕雪才不緊不慢的道:“小羊沒在。”
聽到月輕雪主動說起這件事,君飛雪急忙道:“外面的東北疆域天師府天師岳云峰,他是來找麻煩的。高正陽不在,這可壞了!”
對于高正陽,君飛雪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如果高正陽在,至少還有解決岳云峰的一絲希望。
高正陽沒在,那就徹底完了!
“小羊在后面,應該很快能過來。”月輕雪說道。
君飛雪臉色陰晴不定,想了下才道:“既然高正陽不在,你們還是躲起來吧。岳云峰是個老色鬼。見到你們絕不會放過。”
“謝謝你的提醒。”月輕雪微微點頭,表示感謝。
她真的有些意外,君飛雪居然肯這么提醒她,這很不容易。
君飛雪無奈苦笑,“有什么可謝的。只是說一句罷了。你們人在這里,想逃都難。”
“哈哈哈…”
房門一動,穿著華美黑色金紋法衣的岳云峰,推門走進來,大笑著道:“老夫最是憐香惜玉,逃什么逃…”
岳云峰目光一轉,掃過依依時,三角老眼立即亮起來。這個兔族少女真是明麗不可方物,哪怕在總督城也沒有這樣姿色的美女。
更難能可貴的是,依依眉宇間那股純凈明澈的氣息。這是個沒有經歷過男女事的兔族美女!
兔族男女最是放蕩,居然有這樣出色純潔美女,簡直的不可想象。
不過,岳云峰目光最后還是落在月輕雪身上。
月輕雪不如依依明麗漂亮,可那種沉凝寧靜風姿,卻如仙人一般,超凡絕俗。
依依的美麗,終究是世俗的美麗。月輕雪的美麗,卻是神魂層面上的。燦然如天上神月,光雖不勝,卻皎潔清麗,舉世無雙。
“真想不到,在這荒山野嶺中還有這般絕世美女,真是不虛此行。”
岳云峰毫無顧忌的直接盯著月輕雪,老眼中閃著光,“你們資質不凡,都可隨老夫修習陰陽至道,日后前途無量…”
岳云峰自恃天師身份,當然不會像土匪強盜一樣,看到美女直接就搶。
他說道:“你們兩個跟著老夫,高正陽那些事都可以不計較。”
月輕雪沒說話,只是明眸中露出幾分憐憫。似乎岳云峰就是個說胡話的傻子,連回應他都是一種愚蠢。只能用眼神表達對他的同情憐憫。
岳云峰雖歷經無數風雨,心機深沉,可也被月輕雪看的一陣惱怒。這女孩什么意思,居然敢看不起他!
在旁邊看著火爐的依依,抬起頭好心的提醒岳云峰道:“你還是快走吧,等高爺回來你就慘了。”
岳云峰被氣的笑了,這小女孩要多無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高正陽算什么東西。”岳云峰傲然道:“什么東荒十部,眾多蠻族,老夫一句話就讓你們都灰飛煙滅。”
君飛雪看不慣岳云峰的囂張,忍不住反駁道:“這的先帝御封之地,誰敢亂來。”
岳云峰大笑,對君飛雪道:“你別心存僥幸,君山商會上下七千六百口的生死,都在老夫一念之間。”
這次是朝廷要進軍東荒群山,高正陽這件事不過是個借口。這是滔滔大勢,誰擋在前面都要被沖個粉身碎骨。
否則,岳云峰堂堂天師,怎么會我了君明業被殺這種小事出馬。
月輕雪突然輕輕道:“遲了。”
“什么遲了?”依依瞪著圓圓大眼睛,不知月輕雪什么意思。
月輕雪淡然道:“他們來了,這老頭想跑也來不及了!”
這種輕蔑,讓岳云峰幾乎氣炸了。他修行有成以來,還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岳云峰蒼白無比的臉陰下來,天階的神識如山般壓落。
天階法師的神識,凝練如實質。真的如同一座無形山峰般落下,直壓在幾個女子身上。
君飛雪拔劍出鞘,可激蕩的劍氣還沒發出,她神宮中的武魄就被天階神識鎖死。一身武功連半分都用不出來。
依依更不濟,小臉一片慘白,人差點就昏過去。
只有月輕雪穩坐不動,明眸中清光湛然,輕松抵御住天階神識的威壓。
岳云峰的眼角一抽,“不對、這是天階力量…”他雖好色,卻是老奸巨猾之輩。只是對著幾個柔弱女子才顯得特別猖狂。
意識到不對,他心里就忍不住想,這很可能是針對他的圈套。
多疑的個性,讓岳云峰立即抽身就跑。
持印施法,岳云峰身形一虛,就化光遠遁。再出現時,人已經到了千丈外的某間院落中。
空中元氣劇烈激蕩,就像沸水一樣。
岳云峰抬頭看去,就看到一艘巨大華美紫色飛艦,正疾速降落。
“這是什么?”岳云峰禁不住張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