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此術,需要法力循環往復,生生不息,惟有如此,再借助八道陣旗之力,才可渾然一體,以假亂真,只是諸位道友小心了,若法力運轉一旦出現了問題,那么…”
一人一道陣旗分到了手中,鹿叟低聲解釋了起來,說到最后時故作深沉的看了諸人一眼,沒有直接說出來,但他想表達的意思所有人都清楚,身處那星流之中,危機四伏,難化難解,一個不留神,那自然就是大家伙一起喪命于詭異星域生靈觸手之下的結局了,在這等大事面前,一旦倒了楣,那可不是自己送命的下場,而是所有人都會跟著一起倒楣,誰又敢大意?
“雖然有些兇險,但求仙之路不就是逆天而行么?諸位道友,放手一搏吧!”
藍先生沉生開口,面容陰鷙,將殞石化小,塞進了懷里。
“希望老天別和你們這群動不動就要逆他的人過不去…”
方行也苦笑了一聲,接過了陣旗,而后骷髏頭骨化成了拳頭大小,掛在了自己的腰間,面對眼前這等詭異的星域生靈,他也真個有些束手無策,實際上說起來,這畢竟是龍族仙路上的第一道大難關,又豈是這么容易能過得去的?若是只他自己一個人到了這星流面前,恐怕還真的會束手無策,如今能夠用這種方法蒙混過關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仙,可不僅僅是指長生,指修為,更牽扯到了太多的法則啊!
“你放我出去,讓我來執陣旗,畢竟你修為太低啦,若他們對你不利可如何化解?”
腰畔的骷髏頭骨里,敖烈的傳音源源不斷的傳了出來,這條小龍到現在為止還想著讓方行把它放出來,說出來的理由倒是誠懇,不過方行可不會這么輕易的放它出來,這小舅子被自己關在了神宮之中,又以浮屠大陣封印了它的大部分法力,然后一通藤條一頓罵的逼著天天去喂豬,心里的怨氣不定有多大呢,一旦放了出來沒準立刻就會跟自己拼命…
而且真說起被人算計的事來,方行還真個不信任敖烈!
江湖經驗太淺,被人算計了起來,那簡直就是一算一個準…
“少啰嗦,馬上就要進入星流了,不想我一個失手大家玩完,就給我閉上嘴!”
方行狠狠傳音警告了敖烈一聲,然后便深吸一口氣,執住了一道陣旗。
六人二符,六實二虛,恰如八荒,法力運轉之下,整座大陣緊密之極的運轉了起來。
生死二門,皆有兩道符人頂替,而鹿叟身為布陣者,又是陣術造詣最高明之人,便占了剩下六道陣眼之中最重的“開門”陣腳,藍先生執了“休門”陣腳,枯發老嫗執了“杜門”陣腳,鬼先生執了“景門”陣腳,方行則執了“傷門”陣腳,法力緩緩轉轉了起來,八道陣旗立時圍繞著他們飛舞不休,道道淡白色的陣光如同蒙蒙霧氣,將他們六人二符籠罩了起來!
此時若以神識感應,他們便像是同一個生靈一般了。
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他們甚至沒有了任何生氣,只在由符人替代的生、死二門,才有淡淡的氣機顯露了出來,這種感覺,就像是真人變成了虛幻,虛幻的符人卻化作了真人!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走!”
六人同時感應,發覺此陣并無疏漏了,藍先生便一聲令下,六人同時向前飛去。
很快,他們便已經接近了那一道長河般的星流,遠遠看起來密密麻麻的殞石碎片,便也化成了眼前的一座一座白色巨巖,六人心里都不敢有絲毫放松,神識提到了最強,而后由那兩道符人之中的生門符人第一個踏入了星流之中,其他人則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嗤…”
也就在那生門符人進入了殞石群之間時,距離它最近的幾塊白色殞石上面,便忽然間自巖石表面的小孔里面,滲出了一種黑色的液體,而后猶如活物一般,探了無數的觸手,直向著那符文扎進去,這場景看起來恐怖至極,然而那符人本就是虛幻產物,被觸手探入之后,卻無血肉可以被吞噬,惟有一絲一縷的法力被那黑色生靈吸噬了去,不過隨后諸修便已補上。
“此法可行!”
只是一幌眼前,六人二符,便已經進入了星流之中,緊緊提著的一顆心臟也放了下來。
此法果然可行!
虛幻的符人以假亂真,果然瞞過了那種黑色生靈,將它們當作了生靈去吞噬,而在陣法的掩護下,六個真正擁有血肉之軀的修士卻安然無恙,他們只需要時時運轉著法力,為那兩道符人提供源源不斷的法力,以及保證著大陣不要出現破綻,便可以這般悄然渡過星河!
那種滋味,還真個美妙,周圍的白色殞石,美輪美奐,潔白如玉,但偏偏這等美妙的表象之下,便藏著恐怖無比的星域生靈,而且是動輒要人命那種,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就連方行,在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了一個念頭,是不是惟有五老這等求仙方法,才是真正的良策啊,各有本領,互相彌補,便可以想出種種不同的法門來解決險障,而若是一個人的話,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闖過這等詭異的星河,當初神主說過,以自己的修為,踏上了這條路,能夠成功抵達彼岸的可能性連一成都不到,現在想想,神主的話還真不是危言悚聽!
若自己前來,僅是這條星河,便足以讓自己寸步難行!
甚至說,在某種程度上,恐怕真仙來了,也很難在不驚動這些星域生靈的情況下過去吧?
心里都忍不住腹誹了起來:龍族先人留下的哪里是造化仙路啊,分明便是一條死路!
這一條星流,遠遠望來時,就像是一道絲線橫亙在天際之間,但離得愈近,愈發現它寬闊無邊,直如星海,站在星流這一頭,根本就無法看到另一岸邊際的所在,遍目所及,只有無窮的白色殞石碎片,以及偶爾可見的一些干癟的海族妖兵妖將,在星河之中浮浮沉沉!
周圍極是安靜,六人并不敢將速度提得太快,而是維持在一定的速度上!
這種感覺,倒真像是渡河一般了。
在這一片星河之中,殞石也并不是每一處都是如此密集,偶爾也能看到一些殞石較少的空白區域,就像是海中的島嶼一般,在靜靜飛掠了三天左右的時間時,大陣倒未出什么破綻,不過六人卻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暫時尋一片殞石較少的空白區域休憩片刻,倒不是他們疲勞了,只是需要時時將法力灌輸于符人之上,消耗著實不小,便需要以靈精補充一下!
“諸位道友,且先用些靈精吧!”
八荒陣并未撤去,藍先生也時時保持著警惕,低聲開了口,而后便從自己的小世界里,施法懾出了幾百兩上品靈精,五指虛抓,這一堆靈精,便如同一同無形的手托著一般,直向著其他五人飛了過去,每到一人身前時,諸人便自取一份,運轉法力煉化了,用來補充自己的法力,畢竟在這星域之中,可沒有靈氣吞吐,這是惟一補充自己法力的辦法…
“嘿嘿,小鬼,你修為最低,消耗的法力也最少,便多分老身一份吧…”
按照順序來說,方行卻是最后一個取那靈精,妖婆婆是倒數第二個,藍先生取了出來的靈精,約有五百兩,恰好一人取用百兩,不過到了妖婆婆身前時,那老嫗卻是斜頭看了方行一眼,而后笑瞇瞇的說了一句,枯爪一懾,便大約有一百五十兩左右的靈精落入了她手。
“這枯發老嫗,偏貪這幾十兩靈精做甚?”
其余幾人皆有些不滿的看了妖婆婆一眼,暗暗搖頭。
靈精雖然是這星空之中惟一的法力來源,需要嚴謹算計,但還不至于如此斤斤計較,尤其是那妖婆婆占誰的便宜不好,竟然想占那小魔頭的便宜,更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嘿嘿,無防無防,盡管拿去!”
方行倒是嘿嘿一笑,顯得十分大度。
見他沒生氣,鹿叟松了口氣,但下一秒鐘,卻立時瞪起了眼,方行只是隨手在腰間的骷髏頭骨旁邊一抓,便有一堆靈精出現在了掌心,紫意湛然,品質極佳,竟是惟有元嬰境界的修士才能煉制出來的超品靈精,而且看那數量,赫然不下千兩,被他隨手托著煉化起來!
周圍寂寂無聲,諸修身份再不俗,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就連藍先生取出來的靈精,也不如他這個品質這么好啊,而且數量又大!
這感覺,就像是一群趕路的人在休息時,別人拿出了窩頭咸菜在啃,而且頗為計較你分多分一塊窩頭我多拿一根咸菜的時候,他卻忽然拿出了烤的噴香的肥雞,而且還是兩只…
“這小王八蛋根本就是在炫富吧…”
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里暗暗罵了起來,望著方行的眼神甚是古怪…
“小鬼,既然你有這么多靈精,品質又如此之好,何不獻出來孝敬孝敬老身?”
枯發老嫗見了,更是直接把先前準備要煉化的靈精放了下來,只是盯著方行手里那一堆紫意盎然的靈精,深陷渾濁的眼底,竟綻放了些許精亮光芒,毫不客氣的開口說道,聽那口氣,頗有幾分頤指氣使,甚至是不滿,就像是方行真個是她的晚輩,有好東西就該獻上才是。
“你想要啊?”
方行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行啊,有什么靈丹仙器,符篆秘典,先拿出來給我看看再說,可是得提前說好,一兩靈精換一枚寶丹,百兩靈精換一道神通,童叟無欺,不打折!”
“不過討你幾兩靈精,卻想要老身保命的靈丹?”
枯發老嫗聞言便生出了幾分惱意,寒聲喝道:“小鬼,你是在敲詐老身嗎?”
面對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幽不善之意,方行卻倍覺可笑,道:“就是公平交換嘛…”
“大膽!”
枯發老嫗聞言更怒了,斷喝道:“你可知老身修行幾千年,從來無人敢訛詐于我?”
“那又怎么樣?”
方行也是面色不善,甚至帶著點不耐煩看了回去,迎著枯發老嫗的目光根本沒有半分退縮之意,冷笑道:“整個天元都知道,小爺我修行幾十年,就沒有人是我不敢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