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呂老前輩嗎?”
向神秀等人吩咐了幾句,方行便到了旁邊安靜的地方,盤膝而坐,沉思起來,口中似乎在暗暗的念誦著什么,半晌之后,他才忽生感應,陡然間笑嘻嘻的開口,把神秀等人嚇了一跳,心里生起了無盡的狐疑,心想莫非這個呂老前輩就是那個呂逍遙?心里正自疑思,方行的話就解答了他們的困惑:“…我是誰?我方行啊,就是上次打你跟你狗一樣那個…”
得了,沒錯了,肯定就是那人。
但神秀還能猜到幾分,楚慈及王瓊等人,卻有些面面相覷了。
不是找不到那呂逍遙嗎?
好在神秀低聲開口,跟她們解釋了一下,找到呂逍遙困難,但若想聯系上他,卻并非難事。
呂逍遙畢竟是真仙的一縷真靈,通曉造化,只是諸多法門都使不出來而已,當然,還是有一些和常人不同,那就是擁有與天地大道的一縷同化之力,像當初方行發奉符詔,都需要神秀小和尚銘刻了出來,然后交給眾修,眾修有了線索之后,才能通過那符詔聯系到他,但呂逍遙卻不用,他慫恿諸修對付方行時便說過,若想找他,只需在心間默默念誦他的名字,自有感應。
那種感應,其實就是在一定地域之內,心靈上的觸動。
若有人念誦他的名字,呂逍遙自會有一縷仙氣降臨,與修士神識溝通。
而方行,赫然就是用這種方法在喚他。
當然了,呂逍遙一聽是他,立刻便破口大罵,那縷降臨的仙氣,也要隨之遁走。
不過方行急忙喚住了他,笑道:“別急著罵人啊,老實說,真要罵的話你又不是我的對手…我找你是有正事商量的…你說我能有什么正事?笑話,咱倆現在好歹都算太上道統的人是吧?…什么,你說那是因為你的九位師兄弟瞎了眼?…其實在這一點上,我是同意你的說法的…好了好了,聊正事,嘿嘿嘿嘿,我聽說,你被長生劍威脅,把逍遙經都給人家了是吧?”
“…哎喲,別說什么等你恢復了仙身,將人家覆滅了,人家既然敢威脅你,那就肯定沒把你放在眼里啊…嘿嘿,反正他們來找我的時候,被我全滅了,從這一點上看,你跟我比就差遠了吧?…呵呵呵呵呵,反正我就是比你強,你聲音再大有個屁用?…你才無恥,你才混蛋,你才得意忘形…對對,說正事,我現在有個主意,可以替你報仇,感不感興趣?”
“當然靠譜了,你我可以立下契約大誓,誰不按規矩來就是孫子,天打五雷轟!”
“怎么說話呢,你沒我這樣的孫子…我也沒有你這樣的爺爺啊,專坑自己后人…”
對方行來說,他與呂逍遙那一縷降臨的仙靈聊的很是痛快,步步為營!
但對于王瓊等人來說,那可就是感冇覺跟瘋子一般的在自言自語了。
一時笑嘻嘻的,一時破口大罵,一時奉承,一時冇激將,氛圍詭異的讓人發毛…
他們雖然知道了方行是在做什么,但以他們如今的境界,還感應不到這一縷仙氣的降臨。
其實就算是方行,也只是記住了呂逍遙當時說的話,才能想起來用這個法門,不過以他如今的境界,哪怕感知到了這縷仙氣,卻也無力憑借著這縷仙氣推洐到呂逍遙的所在,倒是呂逍遙大有可能通過這縷仙氣,獲知他現在所在的方位,只是方行對此并不擔心罷了。
“好了,就這么定了!”
方行自言自語了半晌,總算是說定了什么,笑嘻嘻一揮手:“…您老滾吧!”
“師兄,你究竟是…”
神秀小和尚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發問。
“我跟那個姓呂的商量了些事情…”
方行嘿嘿一笑,得意的回答:“現在已經商量妥了,準備合作一把,對付長生劍!”
“這…你是想跟他一塊下個套?”
老實巴交的楚慈都忍不住開口了,面色狐疑,覺得有些不靠譜。
這倆人幾天前還拼的你死我活的啊,說合作就要合作了?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肥羊…”
方行感慨萬分的說道,又嘿嘿一笑,道:“那個王八蛋好歹算是個仙人,心高氣傲到了極點,咱們這樣的存在在他眼里根本就是螻蟻一般的角色,而長生劍里的那些王八蛋,竟然敢去威脅他,還逼他交出了逍遙經,就算那經文是假的,他也一定氣炸了,我估摸著他心里對長生劍的怨憤,恐怕不比對我淺,也正因為這樣,我一跟他商量對付長生劍的事情,他立刻答應了!”
“怕是沒這么簡單吧…”
神秀與王瓊幾個面面相覷,良久之后,王瓊沉聲開口:“我若是他,自然會答應你的要求,和你一起設伏長生劍,但與此同時,也會置身事外,讓你和長生劍拼個你死我活…”
“對對對,壞人都這么干…”
神秀小和尚連連點頭,話還沒說完,光頭上挨了王瓊一巴掌,一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對啊,我知道他會這么干…”
方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所以簽訂了契約了啊!”
“契約?”
神秀等人,還是皺著眉頭,畢竟與呂逍遙合作,無異于以虎謀皮,便是有契約,也難以放心,心思忡忡之下,這幾個人都皺著眉頭看向了他,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嘿嘿,小爺我是最不怕契約的…”
方行倒有個習冇慣,不賣關子,嘿嘿一笑,招手讓他們都聚了過來,低聲把自己的謀算都說了一篇,一番話說過,神秀、王瓊、楚慈、青驢幾個的臉色都變了,王瓊是眼睛微亮,有些興冇奮,神秀則是拍手叫好,興高彩烈,青驢連打了幾個噴嚏表示同意,楚慈就有些擔憂了…
“就這么干,一次打殘他們!”
方行把打神弓取了出來,狠狠插在了地上,表情兇惡。
而在此時,魔淵外圍,一座孤仞高山之上,呂奉先,或說此時的呂逍遙,也正盤膝而坐,吞吐月華,他凝神良久,才淡淡睜開了眼睛,一只眼睛,平靜而孤傲,俯視天下如螻蟻,另一只眼睛,赫然露出了憤然而悲怒的神色,就像這兩只眼睛,分別屬于兩個不同的人一般…
“我倒未想到,你竟然堅持了這么久,都不肯消散!”
呂逍遙淡淡開口,聲音低沉,周圍寂寂無人,這話卻像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
“我不甘,你既是我仙祖,為何要奪舍于我?天下有的好胎殼,我可以幫你找…”
他再次開口,卻換成了另一個人的聲音,悲恨莫名。
“呵呵,不必了,你是我的血裔傳人,體冇內有著我的血脈,又是天生神力,肉冇身晶瑩,論起資質之佳,恐怕只有那七百年前才現過一次的先天道體才能壓過你一頭吧,而且我當時被那個討人厭的小和尚強行打入了你的軀殼,錯過了轉換的最佳時機,如今也就只有借你的軀殼來重生了,直到離開此地,再回歸墟,奪回我的仙源,就可以再成直仙,甚至超脫于前身…”
說到這里,他竟低低的笑了起來:“不愧是那個最講究命數的太上道冇主,哪怕已經恨不得將我逐出師門,卻還是給我留下了一線仙緣啊,用這個方法重修仙身,甚至好過了我當初用的那種修仙靈之體的法門,只是,會有一段時間弱小如螻蟻,這卻是我最不喜歡的地方了…”
“我不甘,我不甘,我也有自己的仙緣,老祖宗都說我是真仙苗裔,你為何斷我仙路?”
那個弱小的聲音再次吼叫了起來,帶了無窮的悲憤與怒火。
“他稱你為真仙苗裔,是因為你體冇內流著我的血…”
呂逍遙的聲音很快就壓倒了一切:“而且,我給過你機會,我足足給了兩次機會,傳你仙經,指點你該如何去做,可你都輸了,甚至不是因為我出手相救的話,第一次你就丟了命,你若能爭得過那小雜種,我又何必冒險來幫你,以致于被他們抓住了把柄,將我打落凡塵?”
“第二次時,若不是你來插手,我不見得會輸給他…”
呂奉先的聲音咆哮了起來,似是極為的不服氣。
“你有逍遙經,那小雜種也學到了破陣經,你是贏不了他的…”
呂逍遙聲音平淡之極。
“無論他學了什么我都不輸!第一次輸給他,是因為我中了那和尚的暗算,第二次時,那和尚暗算我不得,正面對戰,我從未輸過,不知有多少術法比我強,境界比我高的修士與我對陣,最終都輸在了我的手里,我有自信,武法相爭,我不會輸給任何人…是你,是你自作主張,強入進入我的識海,掌御我的肉冇身,反倒被他鉆了空子…正面對戰,我本能贏他!”
他這一番咆哮,竟使得呂逍遙聲音低了下來,似乎在輕嘆。
“或許,你說的是真的吧…”
“可惜,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他似已不愿再說,在一只眼睛驚恐的目光里,伸出了一個手指,輕輕點在了額頭上。
一種詭異的力量,滲入識海,強行鎮冇壓了那個不甘就此消散的意識!
惟有那意識瘋魔一般的吼叫,在識海回蕩:我不甘…我不甘…我不甘…
“哪怕你是我的血脈后人,也是螻蟻,在我做選擇的時候,又哪里有螻蟻不甘的余地?”
呂逍遙的兩只眼睛,漸漸變成了同樣的顏色,而他的聲音,則冷傲孤絕,蔑視眾生。
“就憑你,區區螻蟻,也配與我合作,也配與我簽訂契約?”
他的聲音冷冷響起,異常陰冇冷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