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恐慌!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方行的身上了,他本來就膽子大到了極點,說是狗膽包天也不為過,靈動的時候敢罵筑基,筑基的時候甚至敢用山寶直接去鎮壓渡劫境的老怪物,而此時此刻,面對著呂奉先刺來的一戟,他心頭出現的感覺,卻是那種弱小至極的人,面對著強過自己太多的存在,心靈上產生的一種威壓,某種程度上,那就是高階存在對下階存在的威懾!
簡單來說,就像是洪荒遺種里的王族對普通遺種的天生統馭能力!
如今的呂奉先眼中,便出現了這么一點光芒,直接懾住了方行的神魂!
若是平時,神魂被人懾住,自然全無抵抗之力。
那一戟戮來,便是全無章法,方行也只有被一戟穿身的下場!
可方行畢竟是方行,膽大包天,野性難馴,在他神魂被懾住之后,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兇狂的怒火,猶如一頭被關進了籠子里的野獸,嘶吼嗥叫,暴躁瘋魔…
“憑什么,你一個眼神就想嚇住小爺?”
“憑什么,你高高在上,動動心思就想將我踏在腳下?”
“諸天萬界,小爺誰都不服,更不服你!”
諸多念頭在心間紛亂起伏,就像一把野火,燒炙著那心靈上的威壓。
而此時的呂奉先,長戟橫空,幾如閃電一般向著方行刺了過來,他卻滿面憤怒,身形僵硬,手持大刀,竟爾一時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這一戟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全無反應…
“唉,大人不會奪小孩子的糖果。你這等存在,也不該奪小輩們的氣運吧?”
外界,白玉臺上的老圣人,面上已有些許怒容。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直接出手干予。這種情況下,就好像兩個奪糖果的小兒,其中一個小兒的長輩出面,威懾了另一個孩子,使得本是公平的局面。發生了嚴重的傾斜,但畢竟那一方的長輩,沒有直接出手干予,于是就連他也不好直接做什么,只能將此當作方行的一劫…
當然,雖然不能出手,那個存在的做法,也激怒了這位老圣人。
白玉臺周圍,溫度都陡然下降了幾分,天地之間。隱隱約約,凝出了一層寒霜。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也不過是發生在一戟橫空的功夫里。
眼睜睜看著這一戟刺到了方行的心口,看似被懾住的方行,此時眼底卻驟然間有熊熊烈火升騰了起來,驟然間,就在這一戟戮進了他胸口的一刻,他忽然間怒吼了一聲,這一聲仿佛從心底傳來。猶如火山爆發,瞬間崩碎了所有心靈上的枷鎖,那種威壓,終于還是被他的無窮怒火給沖碎了。而神魂上得了自在,身形便也得了自由,龍紋大刀終于再次掄冇轉了起來…
“嘭!”
就在方天畫戟馬上要將他一戟貫穿的一霎,大刀格來,冇將這一戟格開。
“嗤”的一聲,這一戟并未穿胸而過。而是堪堪擊在了他的左肩。
狂暴力量炸開,方行的左肩血肉模糊,踉蹌后退。
“方小九…”
遠處觀戰的楚慈大吃了一驚,劍靈瞬息間出現,飄舞在她的身邊。
“二啊…”
青驢也暴躁了起來,不停的來回轉動。
而李長淵等人,則心頭微松了口氣,面上略略和緩。
以他們的修為,還看不出那一道神光的來臨,只以為呂奉先終于壓倒了方行。
不過方行肩上雖然挨了一戟,但好歹也避免了被一戟貫穿的命運,身形疾速后退,拼了命的運轉了根伯當初留在了自己體內的一道木意,肉身開始迅速的復原,只是那一戟威力實在太強,竟爾在他的傷口留下了可怕的殘留力道,傷勢一邊復原,一邊崩碎,血肉模糊至極…
而此時的呂奉先,也明顯怔了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方行能掙脫這種神魂上的壓制,不過旋及他眼中就更掠過了一抹怒意,揮戟刺來,不曾開口說話,身上的那一抹無形的氣機卻更加的強大,猶如海浪滔滔,直向方行襲卷了過來,而在這海浪面前,方行弱小如凡人…
“桀敖難馴,心無敬畏,又如何證得大道?”
“心無歸屬,喜怒由心,又如何守得傳承?”
“當初通天路選了你,就是一個錯誤!”
“我今日,便要拔亂反正,將這錯誤扭正!”
此時此刻,有一種意志之力在沉渾響起,震蕩天元。
而在遙遠的歸墟,那一片神魔大禁形成的混亂虛空之上,赫然正有滾滾黑云翻涌,云中卻出現了一個黑袍飄飛的巨大幻影,一身的仙氣靈韻,整個人在黑云之中若隱若現,道道規則之力圍繞在他身的身邊,形成了一道又一道鐵鏈一般的規則顯化,虛空不停的崩碎…
他那一雙眸子,卻猶如冷空寒星,虛空生電,一霎間穿越了無盡的虛空,直抵魔淵。
而在這一刻,呂奉先眼中的光芒,也陡乎大盛,使得方行身上的壓力,瞬間多了無數倍,就好像一只螞蟻,剛剛才奮起全力,掀開了一塊壓在身上石頭,但旋及之間,便又有一座大山鎮壓了下來,任憑這只螞蟻再過不屈不甘不愿不服,但大山就是大山,壓你沒商量!
“轟!”
呂奉先那一戟,再度向著方行當胸戮了過來。
這一次,威勢更猛,無堅不催,幾若洞天裂地。
而方行,這一次也承受了難以形容的威壓,身形僵持不動…
“這與直接出手何異?”
白玉臺上的圣人勃然大怒,雄渾雷喝震蕩天地,身形陡然之間爆漲,立身虛空,去阻止那道目光,只可惜,就算他是圣人,對對方的法門也不可能全知,雖然已經出手干予,某種程度上已經晚了,又或者說,這種手段,超出了他的掌御范圍,這一道目光,他也攔不下來。
方行已被懾住,動彈不得。
呂奉先那一戟也已經戮來,阻攔不得。
大怒的圣人,幾乎不忍心回頭看到方行這樣一個被他看好的小輩殞落的模樣,盛怒之下,大袍飛卷,整個人直朝著南海歸墟方向飛了過去,瞬間幾萬里,要去與他評評理。
而在這一刻,諸般威壓臨身,方行也怒不可遏。
他平時就是個不講規矩的,但今天卻又遇到了一個不講規矩的仙!
大家伙都不講規矩,那就只能拼實力!
“啊…”
他忽然間放聲大吼,身形僵持不動,身后卻有兩道劍魔大翅卷了起來,識界之中,那一團迷霧里面,也有諸道存在同時蘇醒,幾道意志之力釋放出了憤怒的神意,雖然每一個存在只釋放出了一絲,但卻如劍絲絞山,迅速游移,將強大無比的神魂鎮壓之力絞得粉碎…
不僅如此,就連那道向方行釋放出了強大威懾力的存在,都大吃了一驚。
“這是什么東西?”
他無聲怒吼,一點神光,迅速的自呂奉先額頭遁了出去,化作了一個小人兒遁入魔云,疾沖南海歸墟方向,倒是呂奉先,在此時竟似未受什么影響,呆了一呆之后,發現自己的大戟已經戮到了方行胸前,而那個魔頭,卻還只是大開大合,似乎剛剛才得到了自由,未曾反應過來的模樣,心下登時一喜,下意識的便一戟直送,朝著方冇行胸口刺了過來,神力崩發,直如閃電。
李長淵等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看到表面,他們只見到,連續兩次,方行身形僵住,第一次,呂奉先一槍戮爆了他的左肩,傷勢尚未復原,第二戟戮來之時,方行更是身形如石,絲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這一戟將要戮進他的胸膛,才眼神亮了起來…
“此子輸矣!”
李長淵與紅穗仙子,都迂了一口氣。
那一直心間忐忑的北神山道子聶山人,更是面露慶幸之色,像是撿回了一條命一般。
這小魔頭終于要飲恨如此,免去了自己的一場大禍呀!
楚慈與青驢,再也顧不得其他,拼命大叫,疾沖上來相求,卻被李長淵之前安排看住他們的幾個人攔下,術法神光一時紛紛飛舞,急切間,憑他們的速度,根本阻攔不了。
而那已經遁入了空中的小人,看到了這一副景象,則面露一絲冷笑,如閃電一般游走,疾速遁往南海歸墟,他也是不得不走,生怕那魔頭識界里剛剛蘇醒了過來的幾個存在,會出手與自己為難,不過好在,那些存在,似也不得自由,自己又占了先機,遁回歸墟是沒問題了…
憑他的神通,遁走于魔云之間,便如游魚得水,速度難以形容。
更能借得魔云遮掩氣機,別人就是想發現他都難…
可就連他也沒想到,下方的一片紛亂之中,忽然有一道白色身影“嗖”的一聲竄上了魔云之中,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后,待到他有所反應,急轉過身時,卻只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木魚朝著自己就砸了過來,與他不足三指的身形來看,這木魚簡直就像是一座大山,“嘭”的一聲砸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這小人兒便暈暈淘淘,身不由己的跌落了下來,重歸呂奉先額心。
而在空中,神秀扛著木魚,一臉的憤恨:“別以為你是神仙我就不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