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樓第九樓與第八樓之間,存在了一道九層樓之間最厲害的禁制與法陣,這一式法陣,嚴格說起來,哪怕是元嬰境界的高手也沒這么容易破開,只不過,在躲避禁制與破除法陣這一方面,擁有了陰陽神mo鑒及般若經的方行,那絕對是大師級的,別說元嬰了,就算是渡劫大修來了,也不敢說自己在破禁與破陣兩方面的造詣就能勝過兩件絕世異寶在身的方行。
饒是如此,他也用去了小半盞茶的功夫,腦門上滲出了一層冷汗,才算成功的穿過了那道法陣,期間異常兇險,若非他身形滑溜,還真難在不觸動法陣的情況下溜進來,不過總算成功,在邁上了第九層樓的一霎,他心臟也忍不住的嘭嘭直跳,兩眼放光的向內望去…
然后他就呆住了!
第九層萬寶樓,卻不像前八層一樣珠光寶器,卻如一間普通的書房,稀稀落落的擺放了幾件物什,看起來也是黯淡無光,灰劣破敗,活像從街邊撿來的,而更重要的,則是在這書房的中間,正擺放著一張不知多少年頭的桌子,桌子對面,正有一個年齡老的不像話的老頭子,身穿長袍,頭戴青巾,一副酸儒打扮,臉上架著兩個專醫眼疾的圓琉璃片,伏在案上奮筆疾書…
聽到了方行上來的聲音,老儒生也抬起了頭來,眼睛從兩個琉璃片后面向他看了過來。
一老一小,一僧一儒,同時有點呆…
方行第一個反應了過來,險些跳了起來:“這里怎么有人?”
心里實在是詭異的緊了,他剛才可是明明感應到上面沒有活人氣息的啊,怎么會忽然竄出來了一個老頭子?詫異之中。倒是下意識轉頭一瞧,才發現那些禁制里,赫然有一部分是封冇鎖氣息外泄的。而這老頭子又年老力哀,幾乎全無修為。也難怪自己根本沒有發現他了,實在是現在的方行實力不一般了,動輒只將金丹境界以上的人放在眼里,這些凡人有等于無…
不過還好,畢竟只是一個凡人老頭子,隨手敲暈了就是!
再者,這死老頭一身酸儒打扮,那是方大爺最討厭的了。見到書生必打!
說時遲,那時快,畢竟也擔心這個老頭子聲張了起來,驚動了萬寶樓后院里那個坐鎮的元嬰老修,方行幾乎是見到老儒生的第一眼,便跳了起來,隨手取出了自己貯物袋里的那個封禪小鼎,就朝老頭子腦袋門上敲了過去,這一下簡直就是快如閃電,老頭都呆了。沒反應過來!
不過眼睜睜瞧著這封禪小鼎就要砸到這老頭腦門時,方行卻又微一猶豫,心想這封禪鼎本就十萬多斤的重量。自己手又重,老頭看起來也是弱不禁風活不了幾天的模樣,別一下給他敲死了,就把封禪鼎往旁邊一放,隨手取起了硯臺,就要整個的拍在這老冇頭的腦門上…
“等等…”
這放下了封禪鼎換硯臺的間隙里,好歹讓老頭反應了過來,雙手急舞,壓低了聲音大叫。
若是他聲音放高了。估計這一硯臺就下去了,不過見他識趣。竟然還知道壓低了聲音,方行才下意識里微一猶豫。硯臺懸在了空中,距老頭子的腦袋只有半指不到的距離…
望著這方近在咫尺黑黝黝的硯臺,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封禪小鼎以及一臉兇神惡煞模樣的方行,老酸儒死里逃生也像是松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驚惶未定的打量了方行幾眼,扶正了鼻梁上的兩個琉璃片,呆呆開口發問:“這位道友…你…你是來干嘛的啊?”
“還用問嗎?”
方行揮著手里的硯臺,兇霸霸的來了一句。
老酸儒呆了一呆,看了一眼方行身后的大冇麻袋,難以置信的道:“…偷東西的?”
本來想把他一硯臺敲暈了事的方行忽然來了氣,憤憤不平的望著老酸儒道:“你眼瞎了啊,什么偷東西啊…明明就是來打劫的…小爺我能搶的時候絕對不偷…”
應該也沒見過這么直率的回答,老酸儒也愣了一下,才苦笑了起來:“搶萬寶樓啊?”
方行道:“對啊!”
老酸儒看方行的眼神都有些崇拜了起來:“道友可真猛!”
方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握著硯臺的手稍松,笑道:“別這么說,都不好意思敲你了!”
老酸儒似乎花眼暈花,這才留意到了這臺仍在自己腦袋旁邊沒收回去的硯臺,想起了害怕,模樣有些驚恐的道:“這…這個…道友啊,你這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方行道:“哪能啊,你又不知道我是誰,殺你干嘛,就打暈了算事!”
老酸儒松了口氣,旋及又苦著臉道:“為什么非要打暈啊?”
方行瞪了他一眼,道:“不打暈你我怎么方便偷…啊不,搶東西啊!”
老酸儒苦笑了起來:“你搶你的就是了,我這身板,又阻攔不了你…”
“說的倒是!”
方行嘀咕了一聲,卻把硯臺放了下來,不過又叮老酸儒道:“你個老東西可給我小心點,小爺我反應快著呢,只要你想亂喊亂叫,我肯定拍你,不用硯臺,就用那個鼎拍你…我跟你說,就憑你這身打扮,也得虧你年齡大了,若是年青個十來歲,我早就先揍你一頓再說了!”
“為啥啊?”
老酸儒高高舉起了兩只手,像是生怕方行誤會他不老實似的,同時好奇發問。
方行道:“你們這些書生最討厭,沒有一個好東西…天天有事沒事寫什么之乎者也嗚呼哀哉的,小時候我可沒少吃你們的虧,挨大叔叔的揍有一半原因都是因為你們…”
這個理由讓老酸儒也愣了,半晌之后辯解道:“那是有了聲望的大儒干的,與我沒關系啊!”
方行道:“怎么沒關系了?”
老酸儒憤憤不平道:“我他娘的考了一輩子,連個秀才也沒考上啊!”
方行一聽樂了,哈哈大笑道:“丟人現眼,那你還穿儒袍?”
老酸儒道:“就因為沒考上,才穿在了身上過把癮嘛!”
“你倒實誠!”
方行夸了老酸儒一句,感覺老頭挺對他胃口,再見老酸儒確實沒有大喊大叫的意思,兩只手也一直高高的舉著,沒有放下來的打算,便稍稍放下了心,一縷神念掛在老酸儒身上,隨時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自己卻轉過了身去,開始仔細打量這房間里的布置,一邊看,也一邊感覺有些好奇的問老酸儒道:“萬寶樓也是白玉京的十二樓之一吧,算是修行界里的頂尖存在了,怎么把你一個老東西擱在最頂樓上了,剛才還嚇了我一跳呢,本來以為這里會有什么寶貝…”
老酸儒苦笑道:“哪有什么寶貝啊,寶貝都在下面幾層呢,這上面就是老夫自囚的地方…”
“自囚?”
方行敏銳的發現了這兩個字,詫異的轉頭看了這老酸儒一眼 這老酸儒不過是一介凡人,哪有資格自囚于萬寶樓第九重?
老酸儒似乎也知道方行誤會了,忙笑著解釋道:“年青的時候干了一點錯事,后悔莫及,就求著萬寶樓把我關在這里了,正好他們也缺一個幫他們抄錄經文書義的,而且這個人還真不冇能隨便就外出那種,我這樣送上門來的自然就合他們心意的,所以我就留在這里嘍…”
這樣一來說,方行倒是明白了過來。
萬寶樓發放符詔報酬,有許多經義類的東西,都是無法用玉簡復刻的,以玉簡復刻的,往往都是人的念頭,也就是將人的理解與感悟同時給了你,雖然方便,卻總也有些不上臺面,一些依巡古法的地方,還是更xi慣用紙質來傳播經義,而萬寶樓又經常需要將經義發放出去,自然就需要人不停的幫他們抄寫了,大概這也正是這老酸儒會留在這樓上的原因了吧…
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方行卻不在乎了。
畢竟無論是在他的神識感應里,或是陰陽神mo鑒里,這老酸儒都只是普通人,氣血衰敗,無甚殊異,便是有些秘密,只要不影響了他正事就好,也懶得去尋根究底…
“這都什么破玩意兒啊…”
仔細觀察了一下房間,心里卻忍不住失望了,這房間里哪有什么寶貝啊,除了一堆靈性全無的線裝書,便只有幾個架子,上面擺放的卻分明就是什么風化了一半的獸類骨骸,還有一架光溜溜的鎖骨,幾塊花紋古怪的石頭,斷的只剩了一塊的刀刃,以及只剩了白骨的手掌和上面出現了好幾個破洞的骷髏腦袋等等,安安靜靜的放在了架子上,古里古怪…
果然沒什么寶貝不成?
方行心里甚是失望,一邊嘀咕,一邊還是滿面疑惑的湊上了前去看,動用了陰陽神mo鑒。
“閃電族尸骸,靈性已失,寶性全無…”
“落神種遺骨,非寶骨,無殊異性…”
“荒天神金,神力已失,只余殘骸…”
雖然是破爛,但畢竟是放在了白玉京萬寶樓第九樓的破爛,方行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把這些東西認認真真的用陰陽神mo鑒看了一下,卻失落的發現,這些東西名字雖然古怪那什么閃電族以及落神種等等,全沒聽過,但既無神性,也無法則,確實只算得破爛了…
惟獨在看到了最后那個骷髏頭時,他微微一怔,目光微亮。
心間,閃過了陰陽神mo鑒的提示:“真仙頭骨,有封禁,不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