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行的強烈要求下,應巧巧總歸還是紅著臉把方行身上的定身符解了下來,而后嫩臉通紅的坐在了榻邊上,方行則活動了一下胳膊腳,賊笑著向她身邊湊了過來,眼睛晶晶發亮,色瞇瞇的撅起了嘴朝著應巧巧親過來,卻把個應巧巧嚇的花容失色,也不知是該躲還是不該躲,分明已是金丹高手,但兩只手伸著,卻阻止不了方行把嘴巴伸到自己臉上來…
溫熱的氣息吹的臉頰烙鐵一般發燙,應巧巧心如兔撞,有些暈眩。
“就這么…”
輕輕咬牙,應巧巧心神都有些迷蒙,暗暗做下了決定。
然而預想中的一幕并沒有發生,在那張嘴巴親到了臉上的同時,應巧巧卻身子一僵。
一道紫金符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這乃是一種半神階的符篆,便是以應巧巧這金丹境界的修為,也一時破解不開。
而方行則抱著雙臂,笑嘻嘻的站在了她身前,道:“小爺我現在本事是剩不了幾分啦,不過寶貝還是有一些的,你這臭丫頭竟然想逼良為娼?在神州沒學好啊你…”
說著死死的摁了一下應巧巧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罵。
這道紫金符可比適才定住了方行和符篆強多了,應巧巧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眼睛直直的望著方行,眼眶里晶晶瑩瑩,卻是已經掛上了淚花了,滿面的凄楚哀憐。
方行有些不好意思,琢磨了一下,嘿嘿笑著掐了應巧巧的臉蛋一把,覺得滑膩動人,就又掐了一把,而后笑道:“別裝出這么一副可憐相來,廢了道基的是小爺,又不是你,我也不用你來可憐我,堂堂金丹修士拋棄修行路子來嫁給小爺我,傻不傻啊你…”
“哈哈…”
長笑聲中,大步出門,臨出門時,兩根手指搓了一下,只覺滑膩動人,心里卻也有點激動,嘀咕道:“凡人調戲金丹大修?忽然感覺小爺我還是挺厲害的嘛…”
“死胖子,你給我滾出來!”
到了庭院里,方行破口大罵,卻把正獨自坐在花廳里喝這杯喜酒的余三兩驚的探出了一人腦袋來瞧,方行也是一見他就沒好氣,沖了上去就亂踢亂打,口中罵著:“你個死胖子出息了啊,敢強行押著小爺拜堂?幸虧是個美人兒,要不然小爺我不得虧大發啦?”
余三兩這等修為,卻也不敢還手,生怕一不小氣打死了這個土匪,好歹方行的拳頭如今對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脅,一邊挨著一邊苦笑道:“你不去入洞房,跑這來干什么?”
“還洞房,洞你大爺啊,你真以為那些找我的人是傻子?要不是因為大小冇姐給我血蓮花改變了我的氣息早就被人推洐出來了,現在這渤海國的小公主把修行路都斷了,忽然歸隱在渤海國這么一個破地方,你覺得那些人會冇看不出來?我看你做了這么幾年的少宗主真是白做了,還是那么一顆豬腦袋啊,你別跑,過來讓小爺我再踢兩腳,媽蛋…跑挺快啊…”
追打了半天,才把個余三兩罵明白了,沉思了片刻之后,正色道:“方師弟,若無你當年的提點,我余三兩現在也還只是一個青云宗的廢物道童,沒準都已經死在門派傾軋之中了,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里,你不必擔心那些仇家,我處事一直小心,沒有露出半點風聲,若你擔心,我可以在別的地方為你和應師妹安排一處安全的隱居宅院,必然會保護好…”
“隱居你大爺!”
方行又來了氣,上去踢了余三兩兩腳,余三兩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渾不當回事的樣子,倒把個方行累的氣喘吁吁,喘了一陣子才道:“少扯你大爺的蛋了,真當人家是欠我的?憑白放棄了大好的前程陪我這樣一個廢人隱居?呵呵,三年兩年或許不后悔,十年八年或許不后悔,但三十年五十年呢?一百年后呢?我到時候就進了墳頭了,人家可還是這個模樣!”
說到了這里,也有些疲倦,坐了下來,端起酒壺往嘴里倒了半壺。
余三兩卻不知該說什么了,眉宇緊鎖,又是擔憂又是憐惜的看著他。
“得了,我也知道你是怕我醉死在青樓里,不過這事卻也不必了!”方行懶洋洋的擺了擺手:“事實上,已經在這里呆了近三年,我也膩了,是時候出去逛逛了!”
“方師弟,你現在身子還沒好,可千萬…”
余三兩大吃了一驚,下意識就要開口阻攔。
“我的身子好不了了!”
方行有些淡漠的笑了笑,道:“一直呆在這里,跟坐牢還有什么區別?”
余三兩卻不知說什么好了,只是仍不愿方行離開,江冇湖險惡,方行如今又全無修為,他也著實不放心放他自己出去行走,便又說些什么自己陪他散散心之類的話,不過卻被方行拒絕了,一壺酒飲盡,方行放下杯子站了起來,笑道:“可得走了,不然她該掙脫了!”
余三兩訕訕的,也不知該攔還是不該攔,也只能按他說的置辦了行裝。
方行向著余三兩抱拳,而后慢慢走向了黑暗之中。
一頭青驢,一件蓑衣,一個酒葫蘆,便是方行要的所有行裝,慢悠悠歪在了驢上,蹄噠噠沿著海妖城內的石子小路向外走去,后方,有人牽系目光,前方,漫天星辰低垂,這一方天地,實在有太多有趣的東西,方行像再一次看到了這方天地,嘴角帶著笑,心情暢快。
“別再跟著啦,也別來找我,如果有一天你們還能見到我,小爺一定比以前還威風!”
痛飲了一口酒,他向著后方大喝。
后方虛空中,悄然跟來的余三兩站在原地,喟聲長嘆,心如風吹。
不遠處,城頭之上,一身紅色嫁衣的應巧巧怔怔望著他的背影,亦是滿臉淚水。
離了渤海國,再次上路,不知道目的在哪里,但在路上,心情就好。
他慢悠悠的,不浮不躁,騎著一頭青驢,晃蕩到了楚域境內,在青云宗山下的小酒肆里痛飲了一場,看著酒肆外身穿一身青衣的青云宗弟子優雅談笑,自酒肆外面的天空之中飛掠而過,在他準備離開時,甚至忽然看到了一群青云宗內修為不弱的弟子們齊齊從山內飛了出來,駕馭法器,掠空而走,卻在里面看到了不少熟人,當年那個喜穿杏黃衣衫的女子秦杏兒,書文谷高足皮君子,當年發生過不少矛盾的風清薇、做人實在的吳相同等人,聯袂飛掠。
“他們倒是沒變啊…”
方行苦笑,飲完了最后一杯酒,跨上了青驢,慢悠悠走上了山道。
“那個騎驢的人看著有些眼熟呢!”
空中,青云宗真傳弟子秦杏兒望著方行的背影,皺眉說道。
“是的…是有些眼熟…”
旁邊另一名真傳劉黑虎皺眉接過了話,像是很認真的仔細看了半晌,卻又忽然發笑道:“師妹你看他歪歪斜斜的樣子,像不像前幾天見到的那只受了傷的大黑狗?”
“嗤…”
秦杏兒笑出聲來,白了劉黑虎一眼,啐道:“你總是沒個正形!”
“青云宗可是有傳聞呀,越沒正形本事越大嘛!”
劉黑虎大笑,回頭招呼諸弟子:“師兄弟們,快些啟程吧,時間不多了!”
一群弟子呼嘯而走,下方方行騎驢慢行。
離開了青云宗地界,他又慢慢晃蕩著,來到了當年玄棺降落機緣的玄域一帶,看到了這曾經滿是機緣的玄域,已經靈光黯淡,寶光破滅,不過還是有不少修士在這一帶里晃蕩,希望著能碰到什么仙緣,方行在他曾經斬殺皇甫道子的地方,枯坐了兩天,而后轉身離開。
又是一段漫漫旅途,青驢晃悠悠的走,方行也不急著趕路,三五年過去,卻又慢慢趕到了大雪山一帶,如今大雪山已經封山,作為五圣曾在此地授徒,加上四圣的墓地,不許尋常人等進入了,而方行便也只能在大雪山外圍轉了幾日,這一日驢累了,站在原地硬生生不肯挪步子,葫蘆里的酒又喝光了,方行無奈,只能下來牽著驢,進入了一戶農家。
“有人在么?過往的客人討點水喝!”
方行站在門口喚了一聲,卻見一個頭扎花布的素衣農婦掀開門簾走了出來。
“自己去井水里取吧,旁邊有桶!”
女子抱著一個淘米的木盆,隨手指向院子里的西南角。
方行忽然怔住了,遲遲沒有挪步,只是呆呆的看著這個女子。
“客人還有事?”
那農婦抬起了頭,有些不悅的看了方行一眼。
而方行則忽然笑了起來,道:“有銀子嗎?我順便打個劫!”
農婦微怔,抬起頭來仔細看了方行半晌,目光似是有些驚愕,又有些意外,良久之后,卻是放松了下來,展笑一笑,回身撩開了門簾,輕聲笑道:“銀子是沒有,不過正準備做飯,還有一壺劣酒,若不是嫌棄家里屋狹室陋,飯菜粗劣的話,就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