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那小鬼的爪子堪堪抓到了這萬羅院弟子的脖子上時,忽然間他臉面一變,竟然有一道無形引力憑空探了過來,一把抓著他的脖子,將他提到了半空之中,那萬羅院弟子感覺背后只有勁風襲來,卻無攻擊落下,轉頭一看,登時大喜,沖到了馬車旁邊躲著。
此時方行已經抬起頭來,古里古怪的看著那飄在半空的小鬼,道:“你沖我扮什么鬼臉?”
這小鬼似是不會說話,立刻吱吱怪叫了起來,蹬胳膊踢腿,極力掙扎,卻掙脫不得。
方行道:“你的話我聽不懂!”
說著手指一動,無形引力登時勒緊,“喀嚓”一聲,那小鬼脖子斷了,扔在一旁。
一霎間,紛亂的盆地邊緣,似乎靜了一靜。
“快…快去方師兄那邊躲避…”
眾萬羅院弟子,無論是被血影侵蝕了的,還是沒被侵蝕的,盡皆沒命般向馬車沖了過來。
而厲嬰座下的小鬼見狀,皆是一怔,吱吱怪叫著沖了過來。
方行暗嘆了一聲,屈指一動,貯物袋里,一道飛劍沖了出來,劍光閃電,銀蛇一般在人群之中游走,“嗤嗤”幾聲穿透人身的聲音響起,那追向萬羅院弟子的小鬼盡皆慘叫,向后飛了起來,每一個人脖子上皆多了一道凄厲的血口子,分明已是活不成了。
這一下,卻頓時鎮住了其他的小鬼,一個個哆哆嗦嗦,不敢上前。
“你們為什么要向我做鬼臉?”
方行仍然是臉色古怪,似乎是大為不解的掃過了鬼國的修士。
而那差不多與方行面對面,隔著一個盆地的厲嬰,則已經臉色發寒了。
“敢傷我南疆鬼奴,罪該萬死…”
忽然間,那正在與冷子炎惡斗的鬼將森然大喝,陡然間棄了冷子炎,轉向方行沖了過來。其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留下了一連串了虛影,身周挾著道道冤魂凄厲的吼叫,直向方行沖了過來。在他身前,鬼氣則已經化作了七八只猙獰的鬼手,向著方行直抓了過來。
方行目光微冷,面對沖過來的鬼將,并無任何動作。
直到那鬼將身前凝聚的鬼手快要抓到他身上時。他才則身形陡然閃動,背后金光浮現,大鵬金翅已然幻化了出來,“嗖”的一聲飛到了空中,兩只手握住了獨腳銅人槊抬到了半空之中,黝黑玄鐵外皮上面,滾滾煞氣纏繞,看起來便似是燃著一種可怖的黑色火焰。
“你敢…”
大轎子上的厲嬰,察覺到了這一棒的危險,眼中血光一閃。驟然起身厲喝。
“噗…”
方行根本就沒有回答,一棒子掄了下去,在他閃電般的攻勢之下,包裹著黑色煞氣的獨腳銅人槊幾乎瞬間便擊到了那鬼將身前,那鬼將察覺到了方行身上的那驚人恐怖殺氣,只駭得放聲大叫,身周鬼氣一重一重裹住全身,想要抵擋方行這居高臨下的一擊。
然而沒用。
在方行這動用了真正力量的一擊之下,這鬼將身周的層層鬼氣便似布帛一樣易碎,霎那間便被方行那雙手掄起的獨腳銅人槊力量撕碎了。然后毫無阻礙的砸到了他腦袋上。
“噗…”
這鬼將的腦袋便似一顆爛西瓜一樣的爆開了,身體打著旋兒飛出去了近百丈遠…
這一切,只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甚至厲嬰那一聲“你敢”的尾音還未落下。
方行扛起了獨腳銅人槊。抬起了頭來,向著厲嬰冷笑:“他媽的鬼娃子,投胎次數多了,投成了二傻子了吧?小爺你也敢招惹?我明明就不想管這閑事的,你他媽的倒給我說說看,你這小鬼抓別人也就罷了。為什么要沖我扮鬼臉?若說不清楚,小爺我就送你再投一次胎!”
盆地周圍,一片安靜,由適才的混亂,似乎一瞬間就變得連針掉地上都聽得見。
惟一的聲音,便是在周圍回蕩的方行的罵聲。
很多修士,甚至都已經露出了傻傻的表情,認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那可是厲嬰,鬼國太子厲嬰!
年齡雖然尚幼,但卻是整個南瞻都赫赫有名的小輩天驕,公認的最難纏筑基修士之一!
可是如今,竟然被人當著面殺了鬼將,還指著他的名字罵?
甚至說,他若是以大雪山弟子被鬼國侵犯了為由出手也好,畢竟名正言順,但他怎么偏偏絕口不提這一茌,反而揪住鬼國的一個小鬼沖他扮了個鬼臉這一件事就不放了?誰他媽知道那小鬼為什么對你扮鬼臉啊,反正這些鬼奴都神神怪怪的,不扮都是鬼臉。
而且你分明已經殺了人家一個鬼將,七個小鬼,竟然還是一副要繼續找茌的樣子?
再者就是,有一些見多識廣的修士也隱隱聽聞過鬼國的獨特傳承,知道“投胎”二字在鬼國乃是一個禁忌字眼,絕對不能提起來的茌口,但這個小鬼竟然又是說厲嬰投胎太多次,把腦子投壞了,又是說對方若不給他一個交待,便送他投第十次胎之類的…
這真是完全不要命了,要得罪這鬼國的太子不成?
“我…我…我要殺了你…”
厲嬰似乎一時被氣懵了,半晌才上氣不接下氣的叫了起來,中間夾雜著各種怪笑,似乎人已經瘋了,那笑聲則是凄厲之極,竟似小孩子在哭一般,無比詭異,也就在這怪聲里,他身周憑空有血影浮現,竟似一片血海,不知有多少冤魂在血海里浮沉,哭嚎呼救…
“我他媽先殺了你…”
方行一聲大喝,竟然先沖著厲嬰沖了過去,背后金翅振動,留在空中一道金光。
“嘎嘎…桀桀…”
厲嬰口中,也響起了一片無意義的怪聲,帶著一道血光向方行沖來。
“嘭嘭嘭”
金光與血光霎那間在空中相遇,連撞了三次,恐怖音浪襲卷四周。
眾修士臉色已大變,誰也沒想到方行竟然如此之兇,硬生生與厲嬰對了三招。不落下風。
其中最為震驚的,則是冷子炎與眾萬羅院弟子了。
冷子炎臉上,已經現出了心灰意冷的慘意,望著兇氣滔天。幾乎是追著厲嬰打的方行,他忽然間在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做法非常的可笑,莫名其妙的,心底升起了當初在萬羅院方行對自己說的話來:“你的機緣我不稀罕,我的機緣你也搶不走…”
當時他為了激方行離開。故意暗中使人說些風涼話兒去刺激他,自己卻又做好人,裝模作樣的去調解,只是卻被方行一語喝破了,就在自己想要發怒之時,方行對他說了這么一句話,然后轉身離開,當時他本來異常的憤怒,像是受到了嚴重的羞侮一般,暗恨不已。
甚至在那時候。他認為方行已經怕了,所以才故意那般說了一句之后,便轉身離開,因為在那之前,他聽說過方行的暴脾氣,平時受到了那等對待,這小鬼大概早就翻臉了,可是那一次卻沒有,只是非常鄙夷的說了一句之后,便扛著掃把走了。沒有預想中的暴跳如雷。
直到此時,對比著這一天一地的實力,他才忽然明白了過來。
敢情人家,是真的看不上自己這個對手啊。差距實在太大了…
“桀桀,能接我三招,你本事不…”
三招對過,厲嬰驟然間后退三十丈,懸于空中,森然冷笑。
“不你大爺!”
方行沖了過來。一棒子掄下。
厲嬰臉色大變,奮然提起一身鬼氣,蕩開了方行這一擊,怒喝:“你別…”
“別你大爺!”
方行霎那間身形回旋,身后金翅一振,鋪天蓋地的金色劍羽向著厲嬰籠罩過來。
“哇呀呀呀…”
厲嬰身周涌現了無盡冤魂,布成一層魂幕,抵擋金色劍羽的襲擊,氣的只是大叫。
“呀你大爺!”
方行又是暴喝一聲,獨腳銅人槊再次掄了過來,這一次將靈力全部提升了起來,獨腳銅人槊上,甚至已經包裹了一層淡淡的黑焰,恐怖絕倫,煞氣逼人。
“轟…”
厲嬰只得御起全部鬼氣,向著推出,抵擋他這一擊之力。
巨響聲中,驚人的鬼氣與煞氣散溢開來,便如狂風暴雨一般,吹得周圍修士睜不開眼。
這一次厲嬰與方行各自被彈開了四五十丈的距離,厲嬰終于有了說話的時間,暴跳如雷的大叫了起來:“是你殺了我的鬼奴,打死了我的鬼將,又是你主動向我出手,還這么窮追不舍的追著爺爺打干什么?真當我厲嬰是好欺之輩不成?真當我沒有厲害手段不成?”
喝到最后,又暴跳的補充了一句:“還有你別罵我大爺了,我他媽沒大爺!”
“那我就罵你祖宗!”
方行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再次向著厲嬰沖了過來,揮舞大棒當頭就砸。
“轟…”
厲嬰體內,忽然間道道黑色鬼氣火山一般爆發了開來,其勢之強,連他腦袋上的朝天小辮都一瞬間變得筆直,他的眼睛更是像點燃了兩盞幽幽鬼火,神識操縱下,體內散發出來的鬼氣卻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只幾乎如實質一般大手,形如托天,擋住了方行這一棒…
“你欺我太甚,真要和我拼個你死我活嗎?”
厲嬰的聲音里,氣急壞敗,竟有些委屈的意思在里面。
而方行則也收了獨腳銅人槊,身周金、黑兩靈力緩緩流動,氣息越來越盛,頗有些兇悍的威風,森然冷笑道:“欺你又如何,你若真有膽量,就來跟小爺拼個你死我活吧!”
厲嬰聞言,目光陡然一凜,竟露出了些許忌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