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純陽之氣乃是鐘岳為了化解白滄海體內的陰神,將自己煉就的純陽之氣打入白滄海的體內,傳授白滄海日月寶照,陰陽互生,相互照耀,一方面煉化陰神化作自己的純陰之氣,一方面壯大純陽之氣,形成平衡態勢,讓陰神不斷被煉化,化解他的危局。
當時白滄海被陰脈陰神連累,多病多災,就算是白澤氏的神明也無法解開他的病患,唯有鐘岳的純陽之氣能解。
鐘岳將純陽之氣借給他,陰脈陰神不斷被煉化,與純陽之氣互補,相輔相成,他的修為也是水漲船高,進步神速,可以說是北荒唯一一個能夠與白淑月并駕齊驅的年輕強者。
最近一兩年,白滄海的實力甚至超越了白淑月,成為白澤氏最為強大的年輕強者,修成真靈,成就巨擘。
不過,他體內的純陽之氣并不屬于他,而是鐘岳借給他,待他徹底煉化了陰脈陰神便會收回。鐘岳的目的除了救治他,也有要借陰神壯大純陽之氣的意思,讓自己多一分修為。
而現在白滄海已經將陰神徹底煉化,煉就自己的陰神真靈,乃是一頭純陰的蛇神,而相應的鐘岳給他的那道純陽之氣也被煉成陽神真靈。
這道純陽之氣飛向燧樹,在半空中化作一條純陽之龍,便是陽神真靈的形態表現。
他煉就的陽神,便是一條純陽之龍。蛇和龍,一陰一陽。
陽神真靈呼嘯飛來,鉆入鐘岳體內,原本鐘岳已經油盡燈枯,甚至連不死之身都被打壞,但這道陽神真靈入體,頓時讓他修為暴漲,不死之身再次恢復,法力奔騰,陽化為陰,陰化為陽,陰陽互補,相輔相成!
只是這道純陽之氣也只是讓他暫時恢復戰力而已,并不能讓他有足夠的實力化解目前的危局,等到法力耗盡,他還會面對同樣的局面。
就在這道純陽之氣入體的一剎那,鐘岳突然爆喝,法力涌出,正在與龍侯爭斗的鯤侯身軀猛地一僵,只覺神翼刀之中竟然有一股強大的法力與自己爭奪這口神刀的掌控權!
這法力來源,竟然是來自神翼刀上的一根羽毛,鵬羽金劍!
鵬羽金劍中的法力竟然也精通鯤鵬天地訣,而鯤鵬天地訣是鯤侯自創的功法,即便是鯤鵬神族中,得到他傳授的都不多!
“鐘山氏!”鯤侯心中大驚。
這股法力同樣以鯤鵬天地訣的功法,與他爭奪神翼刀,若是鯤鵬神族全力祭祀,催動神翼刀,祭祀鯤侯,鐘岳的這道法力對他來說根本無法形成任何干擾。
而現在,鯤大先生和鵬大先生兩位通神圓滿的大高手此刻都被調走,沒有了這兩位存在,祭祀之力掉落一成之多。
鯤侯在與龍侯的爭斗中頓時落入下風,此刻又被鐘岳的法力干擾,引發的后果不堪想象!
他只被鐘岳的這道法力干擾的一瞬,但就在這一瞬間,龍侯冇一劍刺來,盤龍神劍頓時將他身軀纏繞,如同巨龍盤繞。
鯤侯驚恐萬分,剛剛恢復對神翼刀的掌控,突然身軀四分五裂,被龍侯絞殺!
下一刻,祭祀聲大作,他的靈在鯤鵬神族的祭壇上復生,隨即盤龍劍飛至,再次將他的靈絞殺。
幾乎在同一瞬間,神翼刀陡然飛去,脫離他的掌控,飛至燧樹,來到鐘岳的手中!
鐘岳持刀,收樹。
龐大的燧樹頓時消失不見,只剩下漫天的神靈。
而祭壇上,鯤侯神靈復生,再次被斬,不由悶哼一聲,一道道靈光遠遁而去。這一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敗了,若是繼續復生,恐怕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龍侯三次將他擊殺,已經讓他的靈和魂遭受重創,讓他不得不逃。
而在此時,鐘岳祭刀!
他將自己所有的法力涌入神翼刀中,這口完整的圣器在他手中光芒大放,迎著漫天的神靈揮刀斬下!
迎神一刀斬!
他腦后光輪轉動,師不易盤膝坐在其中,也是法力不要命的涌出,助他祭刀!
龍侯降臨到鯤鵬祭壇之中,下方,鯤鵬神族的諸多強者戰戰兢兢的站在那里,大氣也不敢喘息一下,驚恐的看著這尊神侯之靈,祭祀依舊在繼續。
龍侯卻沒有看向他們,也沒有出手將鯤鵬神族的強者統統擊殺,只要他想,別說出手,恐怕一個念頭讓可以將這些鯤鵬神族煉氣士魂飛魄散。
而他卻懶得出手,不屑于出手。
他抬起頭,看向半空中,迎上西荒諸神之靈的那一刀。
刀光璀璨,驚艷,神翼刀的威能并沒有被徹底發揮,比起在鯤侯手中時還是顯得遜色一分,但是這股威能已經超越神明祭起神兵。
這并非是鐘岳自身的法力,以鐘岳的實力還做不到這一步,就算他全盛狀態,也不可能將這件寶物催動到如此強大的境地。
就算是加上師不易,也辦不到!
“西荒諸神,敗得不冤。”龍侯輕聲道。
他能夠看得出來,鐘岳和師不易都是強弩之末,真正發揮神翼刀的威能的,是鯤鵬神族的諸多強者的祭祀。
這些神族煉氣士還沒有停下祭祀,因為鯤侯還在逃往,需要他們維持祭祀之力,否則祭祀一停,鯤侯魂飛魄散。
而神翼刀身為鯤侯的羽翼煉成的圣器,也被他們祭祀。
鐘岳正是借這股祭祀之力,將神翼刀的威能發揮到現在這等程度!
唰——
刀光升起落下,斬入諸神之中,所過之處,一尊尊神靈被刀斬,其他神靈急忙四下散開,躲避刀光。而在此時,恐怖的悸動四下彌漫,神翼刀陡然炸開,一口口鵬羽金劍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化作無數金劍形成的洪流,穿插交錯,將方圓百里化作一個金劍的汪洋!
恐怖的金光洪流淹沒一尊尊神靈,遠遠看去如同一個巨大的金球,金球中喚來怒吼聲,撞擊聲,金光中隱隱可以看到一尊尊神靈在其中嘶吼,拼命,被重傷,被斬碎。
遠處,風無忌臉色劇變,連忙向鯤鵬神族的強者吼道:“快快停止祭祀!”
鯤鵬神族強者額頭冷汗滾滾,卻沒有一個停下,停下的話鯤侯魂飛魄散,徹底死亡,他們豈能停下?
無數金光陡然一收,化作一朵朵羽毛錚錚錚插在翼骨之上,神翼刀復原,而那光球中的神靈則被斬得支離破碎,幾乎找不到一個完整的神靈。
那些神靈統統被斬,已經化作一道道靈光,四面八方飛去。
鐘岳棄刀,腦后光輪中飛出一口銅燈,最后的法力瘋狂涌入銅燈之中,將漫天四散的靈光捕捉,收入銅燈之中。
“鐘山氏,得饒神處且饒神,不要做得太過。”
龍侯突然開口,聲音清清淡淡:“你若是將西荒各大神廟的神靈一網打盡,恐怕天下都容不得人族。西荒的那兩尊神明,便也會向你出手了。”
鐘岳心中一凜,立刻有一道道靈光逃出銅燈引力范圍,逃脫出去,在一座座祭壇上落下,化作一尊尊神靈,接著祭壇飛起,載著西荒各大神族的煉氣士四面八方而去。
“鐘山氏,算你厲害,這一關你算是過了!”一尊神靈的聲音傳來。
風無忌臉色劇變,也立刻遁走,消失不見。
夏宗主、祝融顏衾等人見狀,當即不再與君思邪和方劍閣糾纏,立刻退走,帶著重冇黎神族的強者遠遁而去。
這場大變故發生得極快,從白滄海還給鐘岳純陽之氣,到鐘岳搶刀,龍侯殺鯤侯,再到鐘岳借力刀斬諸神,銅燈收取神靈,諸神服軟逃亡,前前后后也只不過幾句話的時間。
而在此時,白滄海和白鎮北師徒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連道:“走!走!”
師徒二人也是一溜煙逃遁而去,心中只覺后怕。
白滄海還給鐘岳純陽之氣,本來是打算讓他在支撐片刻,沒想到卻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引起這番劇變,鯤侯遭斬,諸神遭斬,鐘岳絕境翻盤,大獲全勝,全因他送還的這道純陽之氣!
“如果西荒諸神知道那一道純陽之氣是我送還的,會把我恨死…”白滄海面色如吐,心中暗道。
神戰之地恢復平靜,鐘岳氣息委頓,喃喃道:“現在,西荒的神明不會出手了嗎…”
龍侯淡淡道:“我在這里,他們還不敢出手。”
鐘岳鼓起最后一絲力氣,躬身誠謝,道:“多謝龍侯相助。”
龍侯搖了搖頭:“我并非助你,反倒是得了你的相助這才能夠連斬鯤侯,將他重創不得不逃遁。我不過是還你的人情罷了。”
鐘岳輕輕點頭,將銅燈的燈蓋旋緊,龍侯看了這盞銅燈一眼,露出迷茫之色,轉身離去。
鐘岳終于再也無法支撐,雙眼發黑,搖搖晃晃,突然雙足一軟,向前仆倒在地。
君思邪、方劍閣、水子安、公孫軒轅等人飛速趕來,連忙用法力將他托起,卻見鐘岳依舊死命的睜大眼睛,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昏迷過去。
他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任何光線,只是憑借驚人的毅力,保持自己最后的清醒。
君思邪等人飛速查看他的傷勢,面色都變得無比凝重。
油盡燈枯了。
鐘岳的傷勢實在太重,已經將自己拼得半點生機也不曾剩下,現在他的生機斷絕,元神幾乎碎掉,就算是神藥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他們的法力根本不能進入他的體內,為他鎮壓傷勢,因為法力并不同源,進入他體內便會激起他殘存法力的抵抗,這是一種無意識的自保手段。
而鐘岳傷勢太重,經不起任何一點顛簸!
這么重的傷,神藥的藥力在他體內發作,恐怕都是致命的傷害!
“這么重的傷…”
水子安面色灰敗,搖頭道:“恐怕無能為力了…”
“他為何還沒有昏過去?”
方劍閣突然疑惑道:“為何執意要醒著?”
他剛剛說到這里,突然只見龍岳和公子波旬飛速飛來,即將來到這邊,兩位少年陡然肉身瓦解,大日魔烏真靈和星蟾真靈化作滾滾的氣血和修為涌入鐘岳體內。
鐘岳終于閉上眼睛,昏死過去。
“鐘師弟,太強了。”方劍閣醒悟,贊道。
鐘岳竭盡所能維持自己的意識清醒,其實是自救,其他任何人的法力都不能鎮住他的傷,他的元神和肉身也承受不住任何藥力的沖擊,而他的化身則是同源所出,只有化身到來,才能冇吊住他的命!
過了幾日,君思邪等人小心翼翼的將他抬到大荒,不敢有任何顛簸,唯恐將他鎮散了,這一日,鐘岳緩緩醒來,只見身邊是奇怪的植物,已經枯黃,纓穗中結著飽滿的種子。
“這是什么?”他迷茫道。
君思邪走在前方,回頭嫣然一笑:“這是糜子,五谷之一。”
鐘岳竭力抬起頭,看到無邊無際的田野,種滿了各種谷物,許許多多的族人正在收割。他再次躺下,笑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