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盯著閃亮的劍鋒,感覺他的這把短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刺眼過。
唐正短劍直指的一下,他身后的星象差一點就壓不住要騰起來了!
如果不是他有著驚人的自制力,生死關頭都還記得他們這一場不能動用星力,此刻他自己的星力,足以將唐正手上的他的短劍震落到地上。
“你是什么人?”阿稚的眼睛里,清澈的光芒漸漸褪去,略微壓低的聲音,靜靜地問出了一句。
“呵呵。”唐正將短劍一拋,反手接住劍鋒,將劍柄遞給了阿稚,“你又是什么人?”
“…”阿稚接過他自己的劍,沉默了片刻,他就算再涉世未深,也知道他的身份不能隨便說。
“我是你的老師!”唐正一笑,卻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阿稚抬起頭來,看向唐正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認真,更多了幾分新生的情緒。
影山的繼承人在出外游歷之前,為了保證修煉的速度和質量,都需要保持一顆絕對的赤子之心,因為,只有常年過著如白紙一樣的生活,他們心里才會沒有一丁點雜念,武道一途才能一路精進,遠遠超過同齡人。
星曜大陸沒有逆天到無法解釋的天才。
每一個天才的產生,背后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他們的原因很少是因為突然得到了某種奇遇,突然特別牛逼,突然變成了萬人崇拜的天才。
“喂,我剛才答應你什么了?”阿稚從地上站了起來,扭頭踢了一下地上的石頭,沒有再拿正眼瞧唐正。
“我要是贏了你,你在唐家堡這段時間就必須尊師重道、規規矩矩,而你要是輸給了我,我就可以讓你做一件事。”
“…”阿稚踢著石子的腳,突然停了下來。
“又有什么問題?”唐正笑瞇瞇地問道。
“你坑我!”阿稚打完了才反應過來,他答應的都是什么東西!
唐正贏了他,和他輸給唐正,不是同一個意思嗎?
場邊不遠處,又傳來了一聲:“嚯呵呵呵呵呵…”
阿稚這才發現,鬼爺爺剛才一直在場邊觀戰!
不過,他被唐正這么欺負,鬼爺爺卻沒有一點解救他的意思,笑著轉身就走掉了。
阿稚的臉一陣紅一陣黑:“行!我會聽你們的話。但是,你讓我做一件事,我不能隨便答應你,如果是太大的事…”
“你才這么點小,能做什么太大的事?”唐正朝他撇嘴。
“你!我…”阿稚被堵得想往唐正臉上撓上幾爪子!
“好了,我也不為難你,我對你要求的事情就是,每天下午,你跟我練一個時辰的基礎,不用星力的這種!”
“呃?”阿稚愣了一下,“為什么?”
他是影山下一任的影王,他完全可以做得更多!
哪怕唐正要求他幫忙搞定影王令派過來的那些刺客,他都有權限能搞的定。
可是,唐正這算什么要求?
“因為,這是戰斗的本源,回歸原始狀態更能讓你適應最極端的戰斗!”唐正說得頭頭是道。
“我是說,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教我這些…”
唐正一臉正人君子的微笑,“我不是說過了?我是你的老師。”
阿稚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整整過了三十息的時間,他突然低下頭,朝著唐正鞠了一躬。
然后,他還是有點不太舒服地哼了一聲,朝著鬼爺爺那邊追了過去。
“喂,明天早上的課也不準遲到!”唐正朝著他喊道。
“那么無聊的課,我才不去!”阿稚遠遠地回答。
阿稚跑遠了,唐小糖他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阿稚的戰斗經驗,都已經讓他們大開眼界了,沒想到,唐正竟然把阿稚都給撂趴下了!
當即,一群少年少女都圍上了唐正:“夫子,夫子,不使用星力戰斗,真的那么有用?”
“回歸原始狀態,實在是太有道理了。”幾個教頭都忍不住點頭稱是。
“我也要學,我也要學!夫子也教我們吧?”
“咳…”唐正舉手投降,“等一下,等一下…什么太有道理?”
“你剛才跟阿稚說的…”唐小糖指著阿稚的背影。
“他多大,你們多大,哄小孩的話你們也信?”唐正就無語了,“回歸原始狀態干蛋?既然有星力,為毛不用好好用星力?折騰呢?”
“…”唐小糖差點撞到了一個族姐身上。
“那…那…”一個教頭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遠去的阿稚,“你到底是為什么這么做?”
唐正看了看天,低頭:“嗯,這個…是有學問的。”
幾個教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什么學問?”
“論,如何在保護自己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教訓一個熊孩子!”
唐正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又練了幾十次匕訣,細細感知著新生的十幾縷一星星力,擦了擦汗之后,就開始準備明天的早課。
不知不覺,一本紫金帝國春秋史已經講的差不多了。
紫金帝國存續不過百年的時間,卻是整個星曜大陸從部落時代迅速踏入文明時代的一大里程碑,雖然現在世家割據,以后可能也不會產生國家這樣的建制了,但是,帝國時代留下的哪怕一個花瓶,都還被視為珍品,更不用說帝國時代浩瀚的文化和武技瑰寶了。
“明天,講什么呢?”唐正放下手邊的紫金帝國春秋史,枕著手臂睡不著。
聚寶閣,百煉坊,匕首賭約,鑄造…
隱藍山莊,躲在暗處的一小撮人…
唐家堡,來歷不明熊孩子…
“沒想到,人還是個菜鳥,事卻不少。”唐正想著想著笑了起來,又挑起他的紫金腰帶,“老伙計,要不,明天我講我的游戲經歷?”
紫金腰帶當然無法回應他。
唐正閉上了眼睛,笑道:“不好,被當成怪物抓去解剖了怎么辦?”
夜正深。
唐正想著他的半碗泡面,終于沉沉地睡去。
窗臺上,紙醉金迷妖嬈的花瓣,迎著夜風輕輕起舞。
第二天,唐家堡的宣講堂。
唐家堡子弟全員到齊!
阿稚不情不愿地坐在宣講堂的第二排。
唐正照例踹開門:“Hi~小兔崽子們!”
唐家堡子弟全體起立:“呵呵!”
阿稚愣得半天回不過神,他們這是什么跟什么!
“多日不見,你們想我了沒有?”唐正將厚厚的一疊紙放在了桌子上。
“想!”小鈴鐺的聲音最大。
“那老師今天有沒有更帥?”
“沒有!”整齊劃一的回答。
阿稚的眼睛越瞪越大…
他當然已經識字了,甚至還粗略地懂些詩文,可是,他還記得他是怎么上課的。
影山他們這一代三十六名繼承人,統一授課,每月一次考核,當時,他身邊的一個比他小半歲的妹妹,第二個月的考核就沒有合格,此后,阿稚就再也沒有在影山見到過她了。
直到一個多月之后,教他們用毒的老師,為他們講述和展示每一種不同的毒,在星脈中的如何起作用,以及中了之后應該如何處理的時候,他才看到那個妹妹的尸體,被掛在他們面前的掛架上…
阿稚在影山已經習慣了,無論學什么、做什么,頭上頂著的都是死亡的威脅,他從來不知道,學文認字,竟然還可以這么輕松愉快的。
“那個,阿稚!”唐正敲了敲桌子,“別走神!”
“切…”阿稚沒想到自己稍微一走神就被抓包了,不悅地哼了一聲。
唐正喊了阿稚回神之后,又叫了唐小糖上來,把他拿過來的一疊紙,分發給每一個學生。
就在每個人都一臉狐疑的時候,唐正轉過身,在掛在前方的白紙上,寫下了兩個字——夢想。
“今天,我們就不講課了,下面我要說的,大家都聽好。”唐正放下手上的筆,說道。
整個宣講堂里,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唐正看著他們的表情,頓時失笑:“聽好就行,也不用這么緊張。”
可大家還是很緊張,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一個多月的時間,我講了很多,即使是最小的唐豆,也能寫很多字了,今天,我就不講,也不寫了…你們來寫!”唐正指著他身后的兩個字,“你們在紙上,寫下你們的夢想和追求,寫下…十年之后,你們覺得自己,將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宣講堂里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們寫好之后,不要給任何人看,也不要給我看,我會找一個堅固的盒子把它們裝好,埋到地下。十年之后,我們再回到這里,一起挖出來看,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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