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宮,太極殿。
從青州風塵仆仆歸來的劉辯在龍椅上正襟高坐,一臉怒容。兩旁列開的文武百官俱都小心翼翼,連大氣也不敢喘,唯恐天子的怒火會撒到自己身上,被劉恪母子殃及池魚。
隨著時間的推移,得到召喚的后宮嬪妃俱都攜兒帶女陸續進入了太極殿。
所有嬪妃之中最先到來的是西宮皇后武如意,只見經過精心裝扮的她面色平靜,自從進入大殿后便頻頻向佇立兩旁的大臣微笑施禮。在她的身后跟著兩個兒子,與劉無忌同齡的渤海王劉治,以及十歲的陳王劉淵,俱都面色嚴肅,不茍言笑。
緊隨武如意之后的是賢妃穆桂英,依次抵達的是上官婉兒、糜真、陳圓圓,再接下來是東宮皇后甄宓等等,所有的后宮嬪妃俱都攜兒帶女陸續踏入了乾陽宮,
除了穆桂英之外絕大部分嬪妃都是第一次踏入這座主宰天下局勢的大殿,無不心懷忐忑,惴惴不安,在下方施禮參拜后在鄭和的安排下站立一旁,靜候天子發話。
但作為今天的重要人物之一,淑儀馮蘅卻遲遲未至,倒是犯了事的北海王劉恪昂首挺胸,若無其事的追隨著其他嬪妃的腳步進了太極殿,然后夾雜在兄弟姊妹中束手站立。
劉辯當即召喚鄭和來到面前,吩咐她再次派人前往淑儀宮催促馮蘅前來太極殿,若是執意不來,便以欺君抗旨之罪處置。
“太后駕到!”
隨著司禮太監一聲響亮的吶喊,已經年屆不惑的何太后邁著沉重的步伐姍姍來遲,只見她穿的很是隆重,仿佛要參加盛大的典禮一般,剛剛邁過門檻就感慨道:“唉呀…哀家已經十幾年沒有踏進過大殿了,說起來真是讓人不勝唏噓啊!”
在接受過滿朝文武的參拜之后,何太后這才在鄭和的攙扶下踏上鑾臺,接受了皇帝與兩宮皇后的施禮,最終在側面的椅子上落座。
見所有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劉辯霍然起身,用凜然不可侵犯的目光掃了所有嬪妃一眼,朗聲道:“朕這次從青州快馬返京,非為別事,乃是為了劉恪擅自修改書信之事而還…”
就在這時,前去召喚馮蘅的小黃門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回來,跪倒在大殿上稟報:“啟奏陛…陛下,大、大事不好,馮淑儀服毒自盡了。”
小黃門話音剛落,太極殿上不由得一片嘩然,一個個錯愕不已。劉辯的后宮雖然云集了各朝各代的絕世紅顏,但相處還算融洽,有人自尋短見這還是第一次發生。
劉辯眉頭微皺,示意眾人稍安勿躁,先吩咐醫部侍郎張仲景、醫部郎中孫思邈、李時珍火速趕往淑儀宮查探,看看剛剛服毒的馮蘅還有沒有救?張仲景三人答應一聲,立即跟隨著報信的小黃門出了太極殿直奔淑儀宮而去。
“馮蘅竟然自尋短見了?”
武如意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慶幸。否則馮蘅要是把自己讓她去尋找虞干盜書的事情抖了出來,只怕少不得惹一身騷。現在她自己尋了短見,倒是省了自己的麻煩。
劉辯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著若無其事的劉恪,大吼一聲:“你這個逆子,陷害兄長在前,現在又逼的母親服毒自盡,你竟然還若無其事的站在哪里?給我滾出來跪下!”
劉恪這才磨磨蹭蹭的站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昂著頭道:“孩兒知錯,但孩兒心中不服!”
虞干及他的門客已經被錦衣衛捉拿歸案,楊繼周、趙文卓也在六位顧命大臣的親自審訊下簽了字畫了押,將劉恪誆騙孟珙書信的一番話一字不漏的交代在紙上,白紙黑字容不得劉恪抵賴,所以干脆招了。
就在這時,得到天子召喚慢行一步的孟珙在趙云的陪伴下,帶著趙毅與楊繼周一起來到太極殿與劉恪當面對質。
孟珙看完書信之后拱手啟奏:“啟奏陛下,此書信的確出自微臣之手,但當時預估來犯的魏軍兵力大約在五萬左右,而非書信中所寫的五千,此封書信顯然被人篡改過。”
劉辯目光掃向趙毅與楊繼周:“趙毅、楊繼周,你二人身為信使,手中所持乃是緊急情報,為何擅自交付他人,以至于書信遭到篡改?”
楊繼周與趙毅一起跪倒在地,稟報道:“回陛下的話,我二人把書信從徐州帶到京城,一直隨身攜帶。只是在宣武門遇上了北海王,他說滿朝文武正在舉行重要會議,怕是到下午才能散朝。我二人乃是布衣之身,便聽信了北海王所言,把書信交給了他!”
本來跪著的劉恪忽然爬了起來盤膝而坐,不屑的道:“我都已經承認了,又何必如此啰嗦?”
何太后面色微變,叱責道:“劉恪,你竟然在大殿上盤膝而坐,此乃無父無君之罪,還不快快給你父皇跪下?”
劉恪冷笑一聲:“老妖婆,別在我面前逞威風,你偷人的事情我還沒給你捅出來呢!”
“你…”何太后勃然變色,一口氣喘不上來登時暈倒在椅子上。
大殿上再次亂作一團,劉辯急忙派人去淑儀宮召回三大神醫急救,一陣忙亂之后卻是回天乏術,何太后面色蒼白,牙關緊咬,卻是再也醒轉不過來。
其實何太后偷人的事情一直有風言風語,畢竟守寡的時候才是三十多歲的少婦,耐不住寂寞也是人之常情。劉辯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凡是流言提到何人與太后私通,便派錦衣衛上門暗殺,以絕流言。滿朝文武也不敢在人前提及此事,沒想到今日被劉恪當眾揭了短,竟然活生生氣死。
不過何太后的死倒是讓劉辯少了一根套在頭上的緊箍咒,畢竟漢朝以孝道立國,即便身為天子也必須對母親畢恭畢敬,否則會被天下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來人,把太后抬回壽安殿穿好壽衣,擇日舉行國葬!”劉辯霍然起身,揮手吩咐鄭和帶著其他的太監把何太后抬出太極殿,送回壽安殿。
太后死了也就死了,只要皇帝好好的活著就行,文武百官該干什么還得干什么,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后太極殿上重新平靜了下來,文武百官各自歸位,聽候皇帝的發落。
武如意雖然面露悲傷之情,心中卻是竊喜不已:“真是太好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先有馮蘅服毒自盡,后有何老妖婆被活生生氣死!從此之后壓在頭頂上的這座大山倒塌了,只要再設法壓住甄宓,整個后宮就是我武如意的天下了。”
劉辯回到龍椅上坐定,用冰冷的目光盯著劉恪:“好你個逆子,不僅害得母親服毒自盡,還敢在大殿上胡言亂語,氣死了祖母,縱然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朕心頭之恨!”
“陛下,母后駕崩,天下同悲,請陛下節哀順變,保重龍體,莫要氣壞了身子!”武如意嚶嚶啜泣,以手帕擦拭淚痕,輕聲安撫皇帝。
盤膝坐在地上的劉恪再次冷笑一聲:“母后,你變得好快啊,你指示我篡改書信,誘騙太子出城送死,然后爭取讓你兒子劉治做太子。現在事情暴露了,我們母子都要死,而你卻要在這里充好人么?”
武如意被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圓張,如果不是城府夠深,怕是也要像何太后那樣被當場氣暈了,登時氣急敗壞,手指顫抖的叱罵道:“劉恪,你這個小畜…你這個混賬東西,竟敢當著陛下與滿堂文武的面誣陷我?枉我把你視為己出,像親生兒子一樣待你,你竟然對我恩將仇報?”
劉恪把頭一抬,滿臉不屑的道:“哼…你隔三差五派人喚我到景寧宮,給我好吃好喝好玩的,還不是為了利用我扳倒太子,好扶你的兒子做儲君。這次事情暴露了,你把我們母子推了出來,自己卻置身事外…”
劉恪說到這里,聲音激昂了起來,指著頭頂道:“借用父皇的一句話,善惡自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武皇后啊武皇后,你怎么可以如此的兩面三刀?”
“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演技,將來長大成人必是禍國殃民之輩!”
武如意被氣得花枝亂顫,急忙起身拜倒在劉辯腳下:“陛下,莫要聽劉恪一面之詞,篡改書信陷害太子之事與臣妾沒有絲毫關系,請陛下明察!”
以劉辯對武如意的了解,相信憑她的城府應該不會使出如此低劣并漏洞百出的手段,但既然劉恪咬住他了,自己正好利用此事做點文章,將武如意的皇后之位給褫奪了,以消后患。
“逆子,你說此事乃是武后指使,可有證據?”劉辯目光如炬,沉聲喝問。
劉恪坐在地上雙手一攤,大聲狡辯:“如此機密之事除了我與她之外,又怎會讓第二個人聽到?父皇要信便信,不信拉倒,反正我也不打算活了,沒必要再興風作浪。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父皇,你看我知識學的多好,為何不讓我做太子而是選擇了劉齊這個庸碌之輩,難道就因為他母親是父皇的發妻么?縱然殺了我卻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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