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糧草,折了宋謙,姜維的這個新年過的郁悶無比。
宋縣城里13家家懸燈,戶戶張彩,門檻上都貼著大紅的楹聯,到處響著竹子燃燒的“噼里啪啦”聲,全城一片喜慶,而姜維及麾下將士的心情卻是無比沉重。
交割了士氣低落的敗兵,姜維與心事重重的文稷一起來拜見諸葛亮,進了帥帳之后單膝跪倒在地:“末將無能,不幸丟了糧草,還折了偏將宋謙,特來請罪!”
諸葛亮同樣一臉郁悶,對陳宮、朱升、韓世忠等人道:“按照軍法來說,姜伯約丟了糧草,理當問罪。可明知曹操麾下猛將云集,隨時有可能出動騎兵劫糧,而姜伯約能夠主動請纓,勇氣可嘉,真要是處罰他卻又于心不忍?諸位以為該如何處置?”
“末將丟了糧草,責無旁貸,甘愿受罰!”姜維單膝跪地,抱腕請求,態度極為誠懇。
旁邊的賈華和宋謙相交多年,聽聞宋謙戰死,心中悲傷不已,此刻聽了姜維的話,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抱拳請求道:“薛禮因私廢公,貽誤軍機,如果說姜伯約該罰,那薛仁貴就更應該以軍法處置。豈能因為他位居鎮北將軍,就網開一面,否則何以服眾?”
韓世忠亦是對薛仁貴這段時間的表現越來越不滿,撫須道:“薛禮乃是三軍頭號猛將,陛下把他留在淮南就是為了抗衡曹軍一干虎將。如今他卻因為薛剛之死貽誤軍機,實在是目無法紀,依韓某之見,的確該軍法處置,以儆效尤!”
諸葛亮一臉為難之色:“可薛將軍乃是老資格的從龍之臣,官拜鎮北將軍,又是皇親國戚,若是對他施以軍法,只怕未必肯接受。”
韓世忠憤然道:“薛禮的兒子毆打儲君,沖撞天子,為禍一方,陛下以法繩之,天經地義,薛禮有何顏面怨天尤人,貽誤軍機?領著朝廷的俸祿,而不為朝廷出力,豈不是蔑視軍法?孔明將軍你不是有陛下授予的假節鉞么,抬出來對薛禮施以軍法,看他敢公然抗法?”
“請孔明將軍對薛禮以軍法處置,否則難以服眾!”賈華跪地叩首,請求諸葛亮嚴懲薛仁貴。
諸葛亮在帥案后面正襟危坐,雙眸轉動,思忖片刻之后沉聲道:“來人,請假節鉞!”
整個大漢朝擁有假節鉞的武將并不多,除了李靖、吳起、岳飛三大統帥之外,諸葛亮也有幸得到了天子御賜的假節鉞,此刻無奈之下只能抬出來對薛仁貴立威。
持假節鉞者如同天子親臨,無論戰時還是平時都有權力斬殺太守以下的文官,雜號以下的武將。雖然薛仁貴位高權重,諸葛亮無權斬殺,但打他幾十軍棍的權力還是有的。
得了諸葛亮一聲吩咐,兩個親兵便把天子御賜的假節鉞抬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放在諸葛亮的帥案上,然后退到兩旁。
這柄假節鉞由青銅鑄造而成,狀如一柄黑黝黝的斧頭,但因為皇帝賜予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所以才讓人心生畏懼,不敢直視。而權力在假節鉞之上的便是假黃鉞,一柄純金鍛造的金黃色大斧,甚至可以斬殺州刺史以及頂級武將,因為位高權重,到現在還沒有人獲得這種權力。
諸葛亮掃了一眼兩旁的文武,朗聲道:“假節鉞在此,如同天子親至!薛禮因私廢公,貽誤軍機,不肯聽從調遣,導致二十萬石糧食被曹軍劫掠。本將現在以假節鉞判處他杖責四十,立即執行!”
賈華興奮的答應一聲:“末將愿意持節鉞去拿人,這薛禮驕傲自大,目中無人,間接害死了宋謙,我恨不得親手痛打薛禮四十軍棍。有假節鉞在手,我看他還怎么囂張?”
“去吧!”
諸葛亮親手把二十多斤的假節鉞頒發給賈華,命他帶著親兵前往薛仁貴的營房將他抓來問罪。
朱升露出擔憂之色,蹙眉道:“薛將軍心高氣傲,若是貿然去拿他問罪,怕是會起了沖突,影響軍心。不如讓下官去和他商量一番,讓薛將軍來認錯如何?”
韓世忠和賈華等人卻是不依:“有假節鉞在此,難不成他薛仁貴敢蔑視皇權?他兒子打了太子,倘若薛仁貴敢再對抗假節鉞,這對父子簡直是大逆不道,罪同謀反!”
有了韓世忠的支持,賈華更是義憤填膺,手持假節鉞帶了十幾名諸葛亮的親兵直奔薛禮的營房,一腳踹開房門,大喝一聲:“薛禮何在?”
薛仁貴正躺在床上琢磨該如何把這場大戲演下去,怎樣才能讓曹操相信自己的投誠,完美實現諸葛亮的計劃,冷不丁被踹門闖入的賈華等人嚇了一跳。
急忙一骨碌爬了起來,雙目圓睜,叱喝一聲:“大膽賈華,你這個無名下將竟敢硬闖我鎮北將軍的營房?我看你是老壽星尋短見,活的不耐煩了!”
薛仁貴身高九尺,猛地站起來之后比賈華等人高出一頭多,猶如一座鐵塔般不怒自威,嚇得賈華及身后的士兵不由自主的連退幾步,壯著膽子質問:“薛禮,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薛仁貴冷笑一聲:“爾等下將小卒,不經通傳便擅闖我的營房,竟敢惡人先告狀,污蔑本將造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賈華將手中黑黝黝的假節鉞一揚,叱喝一聲:“薛仁貴,你看看我手里拿的什么東西?假節鉞在此,你還敢抵抗?”
“你…諸葛亮派你來的?”薛仁貴雙目圓睜,一臉怒容,演技爆表。
賈華叱喝道:“薛禮你因私廢公,貽誤軍機,導致宋謙戰死,三千多將士死在曹軍鐵蹄之下,二十萬石糧食被劫走。諸葛將軍依照軍法處罰你四十軍棍,以儆效尤,來呀,給我拿下!”
薛仁貴咬牙切齒,面目猙獰:“我看誰敢?”
賈華拔劍在手,吩咐親兵上前拿人:“假節鉞在此,如同天子親臨,我就不信他薛仁貴敢拒捕,無法無天了不成?”
幾個親兵壯著膽子上前拱手施禮:“薛鎮北,上命差遣,請多多包涵,得罪了!”
薛仁貴雙臂微微動了幾下,最終沒有反抗,任憑諸葛亮的親兵把繩索套在身上,從營房中押解了出去,直奔諸葛亮的帥帳。
帥帳之內,諸葛亮居中高坐,陳宮、朱升、韓世忠、梁紅玉、馬岱、張嶷等人分立兩旁,姜維與文稷依舊單膝跪地,聽候處置。
“薛仁貴,對于你的遭遇本將感同身受,但你酗酒誤事,不聽調遣,因私廢公,貽誤軍機,導致我軍損兵折將,丟失糧草,本將在這里依照軍律對你杖責四十,你可心服口服?”諸葛亮正襟端坐,目光如炬,厲聲質問被捆了雙手的薛仁貴。
薛仁貴案首挺胸,冷哼一聲:“服又如何不服又如何?既然你已經抬出了假節鉞,隨你處置便是,皺一下眉頭不算好漢。但這次挨了打,本將少不得休息三五個月,到時候別再派人催我出戰。”
“雖然薛鎮北勇冠三軍,但軍法無情,不處置你難以服眾!”諸葛亮從箭壺中摸起一支令箭丟了出去,“左右何在?給我連同姜伯約拉出帳外各自杖責四十,以儆效尤!”
“諾!”
七八個杖刑兵早就準備好了軍棍,得了諸葛亮一聲令下,一擁上前把薛仁貴和姜維推出帳外,喊一聲“得罪了二位”,舉起軍棍一陣“噼里啪啦”的亂棍齊下,只打的二將臀部一片淤青,很快就腫脹了起來。
僥幸逃過一劫的文稷躲在一旁暗自沉吟:“看薛仁貴現在的狀態與劉辯及諸葛亮漸成水火,有朝一日叛漢降魏也不是不可能。”
杖責完畢,諸葛亮吩咐親兵把薛禮與姜維各自送回營帳,又對陳宮、韓世忠等人道:“雖然已經對薛禮處以軍法,但他蔑視軍紀,不聽調遣,我等已經難以與他共處。本將這就修書一封給陛下,請求把薛禮調走,另外派遣幾員大將來軍中聽令。”
陳宮、朱升等人俱都搖頭嘆息一聲:“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彼此之間已經心生芥蒂,也只能把薛將軍調走了。”
諸葛亮當即在眾目睽睽之下修書一封,寫完之后也不用信鴿,而是交給朱升,讓他快馬加鞭親自走一趟金陵,向天子稟報軍中發生的事情。
夜深人靜之時,文稷悄悄爬了起來,背著正在熟睡的兒子文欽,摸起筆墨給曹操寫了一封書信,把今天諸葛亮使用假節鉞杖責薛仁貴四十軍棍的事情報告給曹操,并分析認為有很大的希望策反薛仁貴。
就在文稷晾干筆墨裝進信封的時候,文欽翻了個身問道:“父親,你這深更半夜的不睡,窸窸窣窣的鼓搗什么?”
“為父腹中疼痛,出去一趟!”
文稷捂著肚子裝模作樣,把書信揣進懷中悄悄出了營房,按照約定和以自己親兵身份作為掩護的發小在茅廁里碰面,迅速的交換了書信。然后趁人不備把曹操的勸降書從窗欞中塞進了薛仁貴的營房里面,瞅瞅四下里無人,這才若無其事的返回了自己的營房,倒頭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