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朔號,吹得篝火余燼忽明忽亮,猶如鬼火一般閃爍。↗,
遍地殘肢碎骸,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讓人聞之欲嘔。遠處不時傳來餓狼的嚎叫,而且有愈來愈近的趨勢,讓孤零零一人置身于亂尸堆里的齊國遠冷不丁的打個寒顫。
“這狼嚎真他娘的嚇人,此地不宜久留,齊爺我得趕緊離開!”
人煙稀少的大西北可不比中原富庶地區,狼群比比皆是,不要說深更半夜在曠野上,就是大白天都會有惡狼闖進村莊里覬覦牛羊甚至叼走孩童,齊國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步并做兩步來到趙匡的尸體前蹲下了身子。
“嘿嘿…趙大的玉佩看起來不錯,至少得賣個幾萬錢!”
齊國遠老早就注意到了趙匡腰間的玉佩,此刻目的明確,直接掀開甲胄奔著趙匡的腰部摸去,觸手之處,溫涼滑膩,不是趙匡隨身佩戴的玉佩又是什么?
手掌貼著趙匡的肚皮向回抽,滑過胸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心跳的節奏,直把齊國遠嚇了一跳,觸電般跳了起來,撒腿就跑:“俺滴個娘哎,趙大還魂了!冤有頭債有主,誰殺的你你去找誰!”
跑了幾步,齊國遠這才定下神來,扭頭看去,只見趙匡的尸體依舊躺在一個高大的松樹底下,四仰八叉,一動不動,哪里有還魂的跡象?
“嘿…你看我都被這驚悚的氣氛嚇傻了!”齊國遠伸手拍了下額頭,操刀在手壯著膽子又折返了回來,“這趙大應該是還沒有咽氣,而不是還魂了。”
看到趙匡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齊國遠小心翼翼的伏下身子,伸出手指在趙匡的鼻尖試探了一下,果然還有微弱的鼻息,看起來果真沒有咽氣。
齊國遠蹙眉思忖,想了片刻之后忽然仰天大笑:“哈哈…此乃天助我也,有了趙匡做功勞,想來可以將功贖罪。這樣的話,俺何必再跑到塞外去浪跡天涯?說不定將來還能封侯拜將,庇蔭子孫呢!”
一念及此,齊國遠心中的恐懼感頓時煙消云散,自懷里掏出金瘡藥在趙匡頭部的傷口撒了一些。又捏著兩粒由孫思邈親自煉制的“救心丸”塞進趙匡的嘴巴里,拿起酒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趙匡的嘴里一陣猛灌,幫著趙匡把藥丸咽進腹中,最后又找來幾根繩索把趙匡捆了個結結實實。
“嘿嘿…趙大你個小子可千萬別嗝屁,齊爺還要靠著你升官發財呢!”齊國遠嘴里不停的嘟囔,臉上幾乎笑開了花。
來到河邊牽了驊騮戰馬,把趙匡搭在馬鞍前面,翻身上馬,揮舞著馬鞭驅趕著馬匹跟隨自己向西,“嗚嗚…吼吼…駕駕!”
遠處的狼嚎之聲越來越近,群馬已經陷入了驚恐狀態,但又沒有馬匹敢擅自離隊,離開了伙伴下場將會更慘。此刻在齊國遠的引領之下,兩百多匹戰馬撒開四蹄,爭先恐后的緊緊跟隨著齊國遠胯下的驊騮,向西南方向絕塵而去。
奔騰的馬蹄聲愈來愈遠,身后只留下呼嘯的西北風,逐漸沒了光亮的灰燼,以及滿地的殘肢碎骸。
小半個時辰之后,曠野周圍開始閃爍著綠油油的熒光,那是惡狼的眼睛在黑夜中發出的光芒,一雙、兩雙、十雙、百雙…愈來愈多,成群結隊,看起來至少有一百余頭西北貪狼結伴而來。
接近三百具尸體散落一地,折斷或者完整的兵器遍地皆是,殘破的旌旗被西風吹得獵獵作響,篝火堆里偶爾還有火星被吹起。這讓饑餓的貪狼不敢貿然上前,只是遠遠的停下腳步,發出此起彼伏的嚎叫,在漆黑的夜幕中讓人不寒而栗。
血腥的味道強烈的刺激著狼群的味蕾,片刻的等待之后,確認遍地的尸體已經不能再動彈,這些狼群咆哮著撲了上去,亮出森森白牙,揮舞著利爪,開始大快朵頤。
不知過了多久,戰死的數百趙軍已經只剩下累累白骨,這些惡狼們意猶未盡,還在貪婪者著骨架上的肉渣。就在這時,西北方向忽然馬蹄聲大作,約有百十騎呼嘯而來。
“嗷嗚…”
一聲虎嘯在曠野中傳來,聲震四野,蒼穹響應,四周樹木上的鳥雀撲簌簌的震動翅膀,高飛遠走,百獸之王果真名不虛傳。
狼群停下了嘴巴,互相對望一眼,片刻的沉默之后由頭狼發出一聲長嚎,俱都掉頭向東,沒命似得逃竄而去,旋即不見了蹤影。
“轟隆隆”馬蹄大作,飛揚的塵土夾雜著砂礫。
帶頭的校尉朝溪邊遍地的尸體一指,帶著哭腔道:“趙大人,主公就是在這里被常遇春暗算的…”
衣衫襤褸,滿面塵土污垢的趙普翻身下馬,在幾名衛兵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向前,只見遍地都是森森白骨,上哪里去分辨誰是趙匡誰是常遇春?
“主公!”
望著遍地白骨,趙普一陣心酸,跪倒在地,悲呼一聲。
巨毋霸搖頭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趙普的肩膀:“唉…人死不能復生,則平先生請節哀順變!”
阮翁仲對趙匡的感情比較淡薄,更多的是彼此合作的關系,此刻只是靜靜佇立,雙臂抱在胸前一言不發。高大的身體在夜色中被西風吹得衣襟獵獵作響,猶如來自地獄中的羅剎一般。
畢竟是智力高達97的頂級謀士,是發自真心也罷,做做樣子也好,趙普哭嚎了幾聲也就作罷,在衛兵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搖頭嘆息一聲:“唉…當初我苦心孤詣策劃了黃袍加身的計劃,本想讓常遇春輔佐主公建一番事業,卻沒想到到頭來自相殘殺。我只猜到了開始,卻沒有猜到結局,世事當真無常啊!”
“大人,主公已死,我們又該何去何從?”一名校尉拱手追問,“漢軍隨時都有可能追來,此地不宜久留!”
趙普緩緩點頭,掃了巨毋霸和阮翁仲一眼:“這位兄弟所言極是,我們須當馬上離開此地,將來該去哪里,諸位可有主意?”
巨毋霸捏著下巴,甕聲甕氣的道:“我聽則平先生的,你說去哪里我便跟著你去哪里!”
“我無所謂!”阮翁仲雙臂抱在胸前,嘎聲說道,“只要能和東漢作戰,替大秦皇帝報仇,我阮翁仲就跟著先生干!”
趙普撫須道:“這些將士說了,主公是因為打算去投奔曹魏,而常遇春想要效力西漢,因此發生了矛盾,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方才禍起蕭墻。但西漢目前已經搖搖欲墜,朝不保夕,咱們去洛陽投奔怕是沒有幾天支撐,相較之下還是去投奔坐擁五十萬大軍,麾下百姓千萬的大魏皇帝更有前程。”
巨毋霸和阮翁仲一起抱拳:“一切聽從先生吩咐!”
“弄些柴草來把這些白骨都焚燒了,就當送主公上路。完事之后咱們一路向東,穿長安,過函谷關,經洛陽,出虎牢關,先去許昌見曹仁,再去淮南投奔曹操。”趙普拍了拍兩大巨人的背部,做了最后的決定。
一百余人一起動手,砍伐了一些枯枝柴草回來,把殘骸集中了一下,然后點起了熊熊大火。齊刷刷的跪地拜了幾拜,一起翻身上馬,向東絕塵而去。
齊國遠馱著趙匡,引領著將近三百匹戰馬,在黑夜中向西奔馳了五六十里路程,遠遠看見一支萬余人的隊伍舉著火把,吶喊著向西進軍。
借著火光,齊國遠能夠看清這支兵馬打著徐、程的旗號,猜測十有是徐晃、程咬金分兵前來追趕趙匡,急忙在馬上大喊:“徐公明將軍,我是齊國遠,不要放箭啊,不要放箭!”
早有士兵稟報徐晃,徐晃在馬上舉目眺望,隱約能夠看見對面來的戰馬上空蕩蕩一片,只有為首的馬匹上有人,再仔細一看,臥槽,這不是我的驊騮戰馬嗎?再一聽聲音,不是齊國遠哪個逗逼又是何人?
“來人,把齊國遠帶來,看看他究竟耍什么花招!”徐晃大斧一招,勒令隊伍暫時停止前進,命身邊的偏將帶著百十名親兵上前抓人。
“放開,放開,你們豈能這樣對待立下大功之人!”
片刻之后,齊國遠就被偏將帶著十幾個人推搡著來到徐晃的馬前,同來的還有曾經屬于徐晃的驊騮戰馬,以及馱在馬背上的趙匡。
徐晃勒馬橫斧,怒視齊國遠:“果然是齊國遠,你好大的膽子!私自抗命,造成許多傘兵喪生,又違抗圣旨搶了我的戰馬逃命,現在竟然還敢來見我?”
齊國遠轉動著粗壯的脖子,煞有介事的道:“嘿…公明將軍,不瞞你說,我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
程咬金聞言放聲大笑:“哈哈…哈哈…齊大國,陛下說的沒錯,你真是個逗逼!”
齊國遠吹胡子瞪眼:“姓程的休要血口噴人,這明明是陛下賜給你的封號。你瞧我帶誰回來了,不怕驚出你們的眼球,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我齊大國這盤棋下的有多大?”(